宴席上,沈二太太和周婉詩都顯得十分不高興,這樣泗景都不死,她們也實在是無可奈何。

而一向獨來獨往的何遇,這次居然帶了一個女伴出席。

這何遇身邊的女伴啊!細長的眉,高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膚,微抿的淡色的唇。身穿一件米白色的旗袍,外罩一件淡青色風衣,簡直是個冰雕一樣的美人啊!

高柏青調侃何遇道:“喲,這就是你何遇心尖尖上的人兒呀!果然是長的漂亮,難怪把我們阿玉迷的暈頭轉向。”

何遇瞪了高柏青一眼:“呦呦本來是不想來的,她性子清冷,喜靜,但她感動於這些感情,便親自來祝今日一對新人白頭到老。”

鹿呦呦清冷的聲音如掉落的冰珠:“希望沒有拂了各位的雅興。”

李卿卿一屁股撞開高柏青,站在鹿呦呦身邊說:“這位姐姐,你真的好漂亮啊!我一直以為淺予算是世間少有的美人了,沒想你今天把她比下去了。”

鹿呦呦嘴角微微上揚:“我不敢跟葉大夫相比,葉大夫不但人長的漂亮,且醫術高明,我不過是個一事無成的閑散人家。”

李卿卿又多了幾分崇拜的心情:“姐姐說話真是好聽啊!”

高柏青指了指李卿卿的腦袋說:“你別一口一個姐姐的,興許人家比你小呢!你現在看起來就像是個老大娘一樣,還好意思裝嫩。”

李卿卿聽見這話,簡直氣不打一處來:“對,我是老大娘了,哪裏比得上你的未婚妻王小姐貌美如花,賤人。”

高柏青被嗆到無語,這女人還真是喜歡記仇的生物啊!

沈二太太也密切的關注著這邊,看見鹿呦呦,跟周婉詩說:“這女的,是什麽來路啊!怎麽之前沒見過,這邑州城裏的千金大小姐,我差不多都知道的呀!”

周婉詩冷笑一聲:“她哪裏是什麽千金大小姐,她隻是一個舞女。”

“什麽?何遇怎麽會帶一個舞女出席這種場合,難不成何家會接受一個舞女進門嗎?”

“何家肯定是不會同意舞女進門的,所以這何遇才一直沒敢把這個女的公諸於世啊!”

王玉爾說:“這四大家族的公子哥們,也真是有意思,都喜歡身份下賤的女人。”

沈二太太完全忘記她自己原先也是一個唱戲的了,鄙夷的說;“這下賤女子會勾人啊!”說完就盯著鹿呦呦上下打量著。

那鹿呦呦的身上一股子冷傲的勁,和沈二太太雙目相對的時候,都充滿了不屑,這可深深的刺激了沈二太太。

沈二太太便挪到何遇父親何委員的身邊說:“恭喜何委員和夫人,這阿遇真是尋了個漂亮至極的姑娘啊!”

何遇的父親何禮是國民政.府國策顧問,兼北方政務委員會委員,年輕時候出過國,這思想自然是十分開放的,並不像那些老頑固的思想,所以他並沒有很反對何遇跟鹿呦呦交往。

這何夫人也甚是開明,便說:“多謝二夫人美言了,我們家阿遇的婚事啊!我們向來主張他喜歡的就是最好的。”

何禮也讚同的點點頭:“這呦呦姑娘和我們阿遇還真是登對。”

宋博文也笑眯了眼睛:“現在的孩子們啊!都有自己的思想,咱們這些老古板管不住啊!所以這婚姻大事隨他們去了。”

沈二夫人說:“可是我聽說這個姑娘她是個舞女啊!我剛剛還聽羅家的少爺說跟阿遇身邊那姑娘跳過舞呢!”

何禮笑了笑:“這沒什麽的,我跟我夫人出國訪問的時候,還跟一些姑娘的跳舞呢!在國外,這跳舞是極為高雅的事情。”

沈二太太這算是碰了一鼻子灰了。

葉淺予坐在一旁,一直盯著沈二太太那奸詐的樣子,也被周婉詩反盯著。

沈冠廷的眼睛也一直在葉淺予身邊,這引的周婉詩恨的牙癢癢的。

三個人,沈冠廷看著葉淺予,葉淺予看著周婉詩,周婉詩看了看葉淺予,看了看沈冠廷之時。

突然響起沈二太太的聲音:“今天呢,是宋大少成婚的好日子,聽聞我們這裏來了一個跳舞極好的鹿呦呦小姐,不如請她來跳一段,給大家助助興怎麽樣。”

席上的人都起哄。

何遇則生怕鹿呦呦不高興了,連忙輕聲安撫鹿呦呦說:“咱們不去,我來說。”然後何遇說:“各位,今天鹿呦呦小姐是我的女伴,她不跳舞,還請各位自己喝好吃好。”

眾人有點失望。

沈二太太又說:“這鹿呦呦小姐既然是名動邑州的大舞女,就讓我們開開眼嗎?我呀,真的一輩子都沒去過那種地方,不知道這舞女跳的是什麽感覺。鹿呦呦小姐,看大家這麽熱烈的想看你跳舞,你就不要掃大家的興了。”

何遇有些生氣了,握緊拳頭,鹿呦呦倒是顯得異常冷靜,站起來,雲淡風輕的說:“我跳一段,祝新人永結同心。”

沈二太太心裏爽了,露出狡黠的笑臉。

何遇想阻止,鹿呦呦已經脫了外套。

葉淺予是真欣賞這鹿呦呦的性格,即使明知道是沈二太太想讓她出糗,她依然可以冷靜以對。

葉淺予站起來說:“鹿姑娘,你跳舞可需要伴奏。”

鹿呦呦看著葉淺予,微笑:“葉大夫會什麽樂器。”

“我會吹笛子,彈鋼琴。”

“那就有勞葉大夫鋼琴相伴。”

葉淺予起身,讓樂隊的人將鋼琴讓出,然後和鹿呦呦商量了一下,一個彈時下流行的《共你白頭》,一個跳了一段柔美與剛勁結合的舞蹈。

在場的人都看的有些傻眼,這樣的美人,這樣的琴聲,這樣的舞姿,大概就隻有今晚能看到了。

當琴音和舞姿都完美落寞的時候,全場有著熱烈的掌聲。

沈二太太原本是想讓鹿呦呦出糗,這倒反而讓她光彩奪目了。

何遇更是動情的牽著鹿呦呦的手走到父母麵前說:“爸媽,我要娶呦呦為妻。”

何禮和何夫人對視了一眼,何禮笑意盈盈的說:“今日是你表兄成婚,你在他的婚宴上求婚,你這小子也著實浪漫啊!很有法蘭西羅曼蒂克的感覺。好,衝著你小子這精神,我和你母親沒意見,要看人家姑娘願不願意嫁你。”

何遇得到父母的認可,轉而對鹿呦呦說:“你願意嫁給我嗎?”

鹿呦呦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一月後,邑州城天氣會變冷,樹枝上都會有霜花,那時,你便來提親娶我吧!”

何遇聽到這句話,興奮的像個孩子,一會兒拉著高柏青說:“聽見沒有,我要成婚了。”

一會兒又拉著宋蒔荊說:“我要成婚了。”

高柏青看了一眼李卿卿,無比哀愁的念叨一句:“阿遇都冷不丁的要成婚了,而我呢,還是孤身一人。”

王玉爾就站在他身後,聽的清清楚楚,便說:“我嫁你啊!你也去我家提親吧!”

何遇起哄:“提親,提親......”

李卿卿氣的咬咬牙轉身就跑了,高柏青見狀,打了何遇一下:“你是不是高興瘋了,給我找麻煩。”說完就去追李卿卿了。

大家似乎都沉浸在喜悅當中,隻有葉淺予心裏高興不起來,因為這片刻的喜悅之後,就是悲涼。

她悄悄的退了出去,漫步在街上。

中秋時節的邑州城,已經很冷了,如果晚上漫步在外麵,需要穿厚一點的披風,才暖和。而葉淺予隻穿著單薄的風衣,凍的瑟瑟發抖。

忽然,葉淺予看見長川辰彥站在那裏,臉被冷風吹的很紅。

葉淺予久久不知道說什麽,長川辰彥則說:“可以和我聊幾句嗎?”

葉淺予還沒發出聲音,隻聽沈冠廷的聲音響起:“不可以。”然後將自己的軍大衣披在葉淺予身上。

長川辰彥語氣不善:“可不可以,要淺予自己說吧!”

葉淺予原本實在不知道怎麽麵對長川辰彥的,一直以來她認為最好的朋友,居然有一天闖入她的房間,對著正在沐浴的她說一大堆讓人惡心的話。

但是,她更恨沈冠廷,正好和長川辰彥氣氣他,便說:“長川,我們走吧!”說完就將大衣甩在地上,並且上了長川辰彥的車。

沈冠廷看見這一幕,簡直要瘋了,連忙跑回去開自己的車去追。

長川辰彥將葉淺予帶到日本公館裏。

葉淺予有些吃驚的看著他:“你怎麽帶我來這裏?”

長川辰彥請她坐下,為她倒了一杯茶:“我現在住這裏?”

葉淺予端起茶,吹了吹,說:“是因為你的未婚妻嗎?”

長川辰彥並沒有回答這句話,而是說:“因為我無權無勢,隻是一個小小西醫館的醫生,所以你看不上我,那麽,我就要變的有權有勢,讓你看得起。”

葉淺予搖搖頭:“長川,你為什麽這麽想。我拿你當最好的朋友,最知心的兄長,可是感情又是另外一回事,跟你的成就是完全無關的。”

長川辰彥冷笑:“那你告訴我,沈冠廷好在哪裏?他那麽傷害你,你還是愛他,難道不就是因為他是邑州軍的大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