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閣,頂樓。

“盈兒,你終於來了……”

薑鋒抬頭,望見那道朝思暮想的倩影,扔下酒壇,激動地從凳子上立了起來,搖搖晃晃地往上撲。

這一撲,撲了個正著。

溫香軟玉抱了滿懷。

薑鋒心頭震顫不已,膽子也大了起來,伸手捧住懷中女子的臉:

“你要阿兄做的事…阿兄都做了……盈兒對阿兄,有沒有什麽獎勵……”

令他魂牽夢縈的瑩白小臉,展顏一笑,聲音溫軟動聽:

“阿兄想要什麽?”

薑鋒一陣春心**漾,情不自禁地將自己的臉壓了下來,聲音愈發柔和:

“阿兄別無所求,就想讓盈兒疼一疼……”

耳畔傳來一陣輕笑。

他的“盈兒”,伸出水蔥似的指,頂上他的額頭,將他的腦袋推了回去。

額上細膩微涼的觸感一瞬即逝,薑鋒轉而去捉她的手,戀戀不舍道:

“盈兒這是做什麽?你可知阿兄有多想……”

“別著急。”

女人滑魚似的躲過,將掌心抵在他的胸口,柔柔開口打斷他。

“先容我問你幾個問題。”

“第一,你可看清楚了我是誰?”

薑鋒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這懷中之人,橫看豎看,不都是他日夜思慕的心愛之人嗎?

他自以為是地覺著盈兒是想讓他多說幾句情話,於是,張口就來:

“自然是我心尖上的可人兒,我的小心肝,我的魂兒,我心愛的妹妹……”

懷中的女子顫了顫,薑鋒以為是被他打動了,腆著臉再度湊近,卻又被推了回去。

他心頭剛升起些不快,女人卻主動把溫熱的掌心貼在了他的臉上,雙眸含著一汪春水:

“阿兄,你是真的喜歡我嗎?還是混淆了心意,誤把對妹妹的喜歡當成男女之情?”

薑鋒急急剖白心跡:

“不,盈兒,我愛你!自打第一眼見到你,我就愛上了你!絕不是哥哥對妹妹的那種愛,我想占有你。像男人占有一個女人那樣占有你!”

這番話一出口,好似有什麽禁製突然解開。

一股熱血從腳底板直竄天靈蓋,燒得他的大腦嗡嗡作響,欲望化成的猛獸快要衝破搖搖欲墜的籠。

懷中的女子顫得更狠了。

薑鋒想伸手輕撫她的胸口,以示安慰。

“盈兒,別怕,阿兄……”

話音未落,“啪”得一聲。

女人狠狠一掌抽到了他的臉上。

“你真惡心。”

女人一把推開他,後退了好幾步,氣息驟然冰冷。

“你明明知道我是你的妹妹,還對我抱有這樣的心思。”

“你這樣的人,遲早會下地獄。”

她一字一頓,吐出最惡毒的詛咒,像淬了毒的利刃,直直往他心口上紮。

薑鋒呆立在原地,捂著腫起的臉頰,不敢置信。

腦子裏一片混亂,他張開口,磕巴了半天:

“不,不是這樣的!明明,明明……”

腦海裏閃過無數年少時的回憶。

自幼相識,兩小無猜。窗外,女孩銀鈴似的歡笑,悄悄勾走了他的心。

豆蔻年華,海棠樹下,互表心跡。少女羞紅的臉,竟比月色下的海棠花還要豔麗。

他慌忙從懷裏掏出一直貼身佩戴的荷包,像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步履淩亂地衝了上來。

他將荷包捧在手心,小心翼翼地遞了上去:

“盈兒,你看,這是你親手縫給我的出山禮,我一直戴在身邊……你,你分明也是喜歡我的。”

“啪——”

女人一巴掌將荷包打落在地,又伸腳上去踩了踩。

腳尖毫不留情地碾壓袋身,像碾在了他的胸口,碾得他的心碎成一地,鮮血橫流。

“我怎麽可能會喜歡你?你連宋臻師兄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宋臻!

薑鋒乍一聽到這個名字,宛如兜頭降下一桶冰水,渾身的血液瞬間冷掉。

他想起這些年陸陸續續在山野間聽到的風言風語,想起下山後盈兒莫名躲閃的眼神……

排山倒海的心痛刹那間化成了滔天的憤怒,從碎裂的心扉洶湧而至,席卷他整個大腦。

猛獸咆哮著出了籠。

他一把掐住她的肩膀,惡狠狠道:

“你是不是已經移情別戀了?別以為我在絕跡峰,什麽都不知道……”

“你和那賤人的丈夫走得很近,你看他的眼神……別以為我看不出來!”

……

樓上,響起一道撕心裂肺的尖叫聲。

樓下,並排坐在單獨廂房中的二老,齊齊一顫。

圓臉的侍女,不慌不忙地從懷中掏出一麵鏡子,立在桌子上。

鏡麵如水一般波動。

片刻後,呈現出一名男子猙獰的側臉。

“鋒兒!”

宋慈欣驚呼。

緊接著,畫麵拉遠。

薑鋒雙手正緊緊掐著一名衣著華貴的女子的肩膀。

那女子,神色驚恐,正是上樓接受兄長擺酒“賠罪”的薑鸞!

“混賬東西,你可清楚我是誰?”

畫麵裏,薑鸞不住地扭動身體,拚命掙紮,卻被薑鋒用鐵鉗似的大掌,死死錮住,動彈不得。

“你是我妹妹又如何?盈兒,我不許你喜歡別人,你永遠是我的,我的……”

薑鋒一把將她推到牆上,低頭往女人脖頸上嗅,神色癡迷。

畫麵外,宋慈欣和薑長老,臉色霎白,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這是問道宗的宗門秘寶——水月鏡,能窺千裏之外的畫麵。

窺這相隔不到幾裏的樓上動靜,自然不會失真。

“砰”得一聲——

畫麵裏再度響起女人的尖叫。

薑鸞狠命地拿頭撞擊薑鋒,大聲哭喊:

“來人啊,快來人啊,薑鋒瘋了!”

“我沒瘋!我清醒得很。”

薑鋒猝不及防被撞了兩下,額頭腫起,雙眼布滿血絲。

他再也克製不住,一手按住她的腦袋,一手揪起她的衣領,將她往窗邊的軟榻上拖。

“盈兒,別不識好歹,哥哥往常就是太慣著你了,讓你忘了自己是誰……今兒個便讓你嚐嚐哥哥的厲害……”

當薑鋒把將薑鸞壓在榻上,手快要伸進她的衣襟時,水月鏡前的薑長老,目眥欲裂。

“這個畜生!”

他當即轉身,拎著拐杖就要上樓。

宋慈欣卻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伸手將他攔下。

“可鋒兒怎麽呼得是阿盈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