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人群中忽然爆發出一聲驚喊:“爹,爹,你再堅持一會,我——我這就去找祖爺爺醫治你,你在堅持一會——爹——”

原是,那方南華已到氣絕之時。隻聽得方南華歎息道:“靈兒,不要這樣,爹爹已經不行了,以後不能再給你從山下買桂花糕吃了,爹爹真是對不起我的小靈兒——”

“爹,你不要再說了好不好,靈兒以後會很乖的,你不要這樣好不好?你不要走好不好——”方靈仙已然哭成了一個淚人,眾人聽著這哀戚的哭聲,不禁動容。

忽然,從方南華握著方靈仙的手之間閃出一陣白色的光芒,迅速將兩人包裹在中間。方靈仙更是哭喊道,“爹,你這是要幹什麽——你放開我啊——”

誰知,兩人越握越緊,絲毫分不開。眾人可以清晰地看到方南華驟然變老的容顏,一霎而成枯骨。原來,臨死之前,方南華將自己的一身修為悉數傳給了自己的女兒。方靈仙本身已經修練至先天之境第二重,方南華修為卻是已至辟穀之境,經過這麽一傳承,方靈仙很輕鬆地升階至辟穀之境。這份能量實在是太大,方靈仙承受不住的昏了過去。

此時,方南華明顯還有一口氣,指著站在雲華老祖旁邊的白楓,意思是讓白楓過去,握住白楓的手,輕聲道:“白兄,請帶我好好照顧靈兒,師弟在這向師兄賠不是了,當年多謝師兄成全,阿媚讓我代她也說一聲對不————”話未說完,已魂歸黃泉。

這話,恐怕隻有白楓自己最明白不過了。白楓與方南華原是很好的師兄弟,但卻同時喜歡上了一個人,後果可想而知。是孽是緣,都不過是當年之事了,再說已沒有任何意義。白楓輕輕地合上了方南華的雙眼。

遠處迎風而立的老祖,亦是老淚縱橫。白發人送黑發人,哀莫哀兮情怎抑。世人都道修仙好,世人都羨慕可以長生不老,可這漫長的孤寂歲月中,要靠什麽才能捱過去呢。世人都道修仙好,卻不道長路漫漫催人心老。雲華老祖仿佛一瞬間便蒼老了數十歲。

那逐漸隱在歲月裏的傷心情事,隻要一不小心勾起,便在額頭上添上一道滄桑。說滄桑,話淒涼。

……

新陽初霽,灑在眾人的心上,仿若是久旱的甘霖。這冉冉升起的太陽,洗卻了籠罩在南華劍宗上的層層陰霾。

龍陽宗的人逐漸散去。南華劍宗眾弟子開始有條不紊的進行南華劍宗的重建問題。雲華老祖忍罷痛,也投身到南華劍宗的重建。

而這重建的第一等事情,便是選出下一任掌教,好主持大局。雲華老祖、白楓還有四位長老,都推舉方靈仙為下一任掌教。而方靈仙在經過了喪父之痛後,也不似以前那般嬌蠻無禮,像是一夜之間長大,變得有擔當起來。假若方南華在天有靈的話,應該也得到寬慰了。

神州紀年2500年,方靈仙成為南華劍宗第一百零八位掌教。

……

南華峰主峰,悠然亭。

秦北與方靈仙一左一右立在兩旁。兩人相顧無言。

“你——”

“你——”

方靈仙、秦北兩人同時開口,旋兒相視一笑。方靈仙輕啟朱唇:“還是你先說吧——”

秦北不是笨蛋,更不是白癡,怎麽看不出方

靈仙對自己的情誼。隻是,隨著年紀的增大,他的這顆心早已經係在了月兒的身上,係上了,便再也解不開了。方靈仙是個好女孩,她以後一定會遇到一個更加愛她的人,隻是那個人絕對不是自己。

“師姐,師弟在南華峰的這幾年多虧了師姐在照顧,師弟感恩戴德。回想起當年初見時,也是多虧了師姐,才救下秦北這條命,沒有師姐,就沒有今天的秦北。想想當年,起初我也是很討厭你的,每次練劍都把我劃得體無完膚,可就是在這一次次的體無完膚中,秦北獲得了很多很多,這才明白師姐的一番苦心。再說了師弟這條命都是師姐的,師姐倘若以後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師弟自當上刀山下火海萬死不辭。”

秦北望著遠方,接著說道:“可是,秦北卻不能再待在南華劍宗了。秦北自小是個孤兒,和月兒從小被一位老道長撫養成人。渾渾噩噩的過了十幾年,都不曉得自己的父母姓誰名誰,自己的身世如何,自己到底是從哪來的。好在最近,聽聞有故人知曉我的身世,也請師姐允許秦北離山,去找尋自己的父母。”

聽著聽著,方靈仙已然明白,自己真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了。秦北對自己當真是無一絲情思。這就是世人所說的有緣無分麽,可是老天爺,你為什麽又要讓我們彼此遇到呢。脊背挺的筆直,不想讓秦北看出一絲端倪。

愣神的看著遠方的群山,隻用兩人近乎可聞的聲音說道:“你想要離山,我便允你離山,隻是離山之後,不揚名神州大陸,便不要再回來!你,走吧——”言罷將頭扭向一邊,聲音裏透露著無盡的落寞。

秦北微愣道:“秦北,謝師姐成全,定不負師姐意!秦北告辭——”說罷轉身就要離去。

忽然,聽到方靈仙一聲“慢著”,看向秦北探尋的問道:“這些年,你可對我有一絲絲的情誼?”秦北看著方靈仙剛想要回答,便又聽到方靈仙道,“別,你別說了,你走吧——”方靈仙旋即背對著秦北不再看他。

秦北,欲言又止,看了一會方靈仙,飛身向雲華居奔去。

就在秦北飛身離開的時候,方靈仙立刻轉身,看著秦北慢慢的消失在眉山遠黛之中,直至臉上幹了又濕,濕了又幹……

空氣中夾雜著淺淺的花草香,可入鼻偏覺得是濃濃的苦澀。最是無情惹相思,紅了櫻桃,綠了芭蕉。奈何人去樓空,欲語淚先流。

……

雲華居。秦北前來向雲華老祖辭行。

雲華老祖此時正躺在一處露石上,天氣不錯,曬曬太陽。眯著眼睛和秦北說著話。

秦北此時才覺得,自己的如此的幸運,能拜入雲華老祖的門下,這南華劍宗,若論起來,除了吳子文,就是雲華老祖了,對自己甚是寬厚。自己何德何能能得到老祖的青睞。對待老祖,更加的恭敬。

老祖自然是看出了,這才不過短短幾日的工夫,秦北的修為已經修至先天之境第八重,伐髓第七重。若說是自己修練的話,老祖鐵定不信,相必秦北是得到了一番際遇,這才猛然提升這麽厲害。

不多時,秦北便坦言了自己正是因為得到了南華老祖的傳承,這才修練的如此迅速,卻也隱去了蒼魂的事情,因蒼叔曾囑托道,關於自己的身世,越少人知道越好。老祖非但沒有怪罪秦北

,反而還安穩秦北。這南華老祖的傳承在南華峰那麽多年,都沒有人發現,秦北一來就發現了,可見秦北正是這傳承的有緣人。這等機緣,是可遇不可求的。

同時,秦北還將自己的疑惑告知了雲華老祖,秦北傳承時,雖然提升了很多,但自己明顯感覺隻是這些還遠遠不夠,覺得南華老祖的傳承裏還有一些自己接觸不到的東西。自己可以感知到,卻摸不到,那種感覺很是無力。

原來,南華老祖在飛仙之時,曾在這傳承上設了禁製,傳承之人,隻要到不了那個層次,便不會接觸到傳承的下一步。很明顯,秦北此時的力量還不算強,禁製對他來說反而是一種保護。這樣一來,便不會因為傳承,而使自己走火入魔,前功盡棄,功虧一簣。

明白後的秦北更是對老祖愈加敬重起來。同時,向老祖坦言了自己離山的緣故。老祖歎道:“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雨變化龍,我早就料到,這南華劍宗是困不住你的,本還想著成全你和我的小仙兒的,看來是不可能的了。”

秦北羞慚道:“弟子實在是恕難從命,還望師傅成全——”

隻聽得雲華老祖一陣爽朗的笑聲,“哈哈哈——無妨無妨——你且做好自己,為師臉上也是有光的!”

秦北又和老祖說了一會話,便向著吳子文的住處奔去了。

路上,秦北和蒼叔討論南華峰上什麽東西最好吃,秦北想了想,二話沒說便說是吳子文烤的紅薯最好吃,惹得蒼叔口水連連。

果然,自己的房子還是沒怎麽變樣,整個偏峰上到處都彌漫著烤紅薯的香味。原是那邊吳兄此時正在烤他的紅薯,烤的色澤鮮黃,隻引得秦北垂涎三尺。

看著旁邊烤好的紅薯,秦北向著吳子文望去。隻聽到吳子文道:“就知道你今天會來,呐,這可是俺珍藏的限量版重量級紅薯,平時俺都不舍得吃,今天看你來了,就給你烤幾個吧——”說完,那模樣還欠揍的挑釁了下秦北。意思是讓秦北看自己的修為,又是提高了很多很多很多啊。

秦北,自然也覺察出來了,此時的吳子文,恐怕是這南華劍宗上頂尖的存在了吧。自己和他還好是朋友,倘若自己的對手也是這麽一個變態,秦北非得氣的吐血三升不可。秦北也明白,這吳子文恐怕不隻是一個外門弟子那麽簡單。

因為蒼叔看到吳子文,便對自己說了一句話“這人怎麽之前遭到過散功,恐是被人所害啊”。如此便知,這吳子文,當年明顯是老黃瓜刷綠漆,裝嫩。傻不拉幾的自己還把自己的所謂的修練功法給了他。現在想來真是可笑啊。

可無論如何,秦北都覺得,這吳子文就是自己的朋友。便也沒有了那份拘束,更是肆無忌憚的調侃起吳子文。

吃完烤紅薯,秦北對著吳子文道:“吳兄,秦北是來向吳兄辭行的,秦北此去,不知何時才能與兄再相見呐。隻是,以後想吃吳兄烤的紅薯就不容易了。”

旋罷,吳子文會心一笑。“以後想吃俺烤的紅薯,你得打過俺才能吃,否則你就是來了,俺也不讓你吃。”

“多謝吳兄——下次見麵,秦北,就是為了這烤紅薯,也得和兄好好地過幾招——”

“一言為定——”

“駟馬難追——”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