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在府裏到處打聽,有沒有人丟了狗。

顧遠風遠遠地聽了幾句,馬上去了梨棠院。

梨棠院裏,葛氏正把孩子打得哇哇大哭。她原本對這個孩子寄予厚望,才把他生了下來,可現在老太君他們都知道他是野種,這個孩子,就成了她的恥辱了。

顧遠風進去關了門,一臉興奮:“娘,狗被蘇芩秋的野種撿到了,咱們的計劃,已經成功一半了。”

葛氏掐了孩子幾下,道:“白姨娘跟蘇錦瑟那個賤貨,總算是聰明了一回,我天天為這個孩子鬧心,正好借蘇芩秋野種的手,把他弄死。”

顧遠風得意地笑:“別急,等他們擺喜宴時再動手,那時候賓客多,顧族長也在,在他們眼裏,這孩子是寧遠侯府的小公子,而大丫隻是個小丫鬟,小丫鬟捂死了小公子,顧族長估計當場就讓人把她打死了。”

葛氏笑得更得意:“你說錯了,以蘇芩秋的性子,絕對會為了保住她的野種,當場承認那是她的女兒。那顧族長肯定會問她,這個女兒是從哪兒來的?她爹是誰?我看她到時候怎麽說得清楚。”

“妙啊!”顧遠風拍著手大笑,“蘇芩秋自從當上了寧遠侯夫人,天天把咱們朝死裏踩,卻沒想過,她自己是筆糊塗賬,這次咱們非逼著她把底子抖個幹淨不可。侯爺是跟我們下了封口令不假,但她自己說出來,可不關咱們的事。”

葛氏覺得蘇芩秋的死期已經到了,笑得格外大聲,震得窗戶紙都在顫。

春紅在窗根下聽得膽戰心驚,卻又不敢貿然去金戈院報信兒,恰好此時三七來找狗主人,她趕緊三言兩句告訴了她。

三七一聽,又驚又氣,拔腿跑回了金戈院。

此時顧澤夕已經去了北大營,蘇芩秋正在陪大丫逗小奶狗。

三七怕嚇著大丫,等她玩累了,帶狗回了房,才小聲告訴蘇芩秋:“夫人,那狗是顧遠風故意讓大丫撿到的。蘇錦瑟和白姨娘給葛氏出了主意,讓她在您喜宴的那天,捂死自己的野種,嫁禍給大丫,再逼著您承認大丫的身份,牽扯出您跟顧遠風成過親的事來。”

蘇芩秋倏然抬眼:“如何嫁禍?”

“這個他們沒說,春紅沒聽到。”三七急得直哭,“夫人,咱們不知道他們要怎麽陷害大丫,怎麽辦哪?要不把狗丟了吧?”

“那也是一條命,丟了做什麽。再說他們既然起了歹心,就算沒有這條狗,照樣能陷害大丫。”

蘇芩秋緩緩研墨,提筆寫下了蘇錦瑟,顧遠風,葛氏和白姨娘的名字。

“我曾警告過蘇錦瑟,倘若敢再打我女兒的主意,我一定會弄死她,看來她全忘了。”

“既然忘了,那都去死吧。”

夫人這是要主動出擊了?三七一點兒也不懷疑蘇芩秋的能力,隻是擔憂:“夫人,您肯定護得住大丫,但得提防他們狗急跳牆,嘴長在他們身上,他們若當著喜宴賓客的麵,嚷嚷出您是顧遠風的前妻,顧興國絕對不會放過您。還有蘇錦瑟,她畢竟是信陽侯府嫡女,背後有淮南王撐腰,您動手時一定要小心,不然很容易引火燒身。”

蘇芩秋瞅著三七笑了:“好家夥,把我的精髓全學去了。”

“奴婢說錯了?”三七有點緊張。

“不,你說得都對。”蘇芩秋意味深長地一笑,“他們要陷害我的女兒,我給他們機會。他們要揭穿我的身份,我也給他們機會。免得他們一天到晚惦記著我的那點秘密。”

三七驚得合不攏嘴:“夫人,您瘋了?您別看侯爺不介意,但若是顧興國和族老們給他施壓,他也不一定護得住您。萬一顧興國把這事兒捅到皇上那裏去,恐怕皇上會直接降下聖旨,強令侯爺把您給休了。”

“我還沒報完仇呢,誰也別想把我給休了。”蘇芩秋輕笑一聲,“這事兒記得要瞞著侯爺,不然他肯定會攔著我。”

“是。”三七的心呯呯亂跳,但還是點頭應了。

蘇芩秋就著剛才的墨,提筆寫了一封簡短的信,交給了三七:“找家靠譜的鏢局,托他們把這個送到鄂州的杏林堂,交給沈知書。對了,順道跟二夫人說一聲,讓她把聽雨軒收拾出來。”

“是。”三七應聲而去。

大丫抱著小奶狗,在門外探頭:“夫人,板板的主人是不是找到了?我是不是要把板板還回去了?”

“過來。”蘇芩秋招手把她叫到跟前,連人帶狗一起抱了起來,“板板沒有主人,你留著它吧。”

“真的?!”大丫高興得抱住她的脖子,啪唧親了一口。

她親完才反應過來,惶恐地道歉:“夫人,對不起,大丫逾矩了。”

閨女親娘親,逾什麽矩。蘇芩秋心一酸,也親了她一下,緊緊抱住了她。

她很清楚,這次她要走的這步棋,險之又險,但她一定不會後悔。

她的女兒,受委屈太久了,是時候讓她擺脫奴籍,活在陽光下了。

隻是這樣做,她可能要暫別寧遠侯府了,不知顧澤夕知道後,會不會氣到跳腳。肯定不會吧,畢竟他有他的白月光。

晚上,顧澤夕從北大營回來,被大丫高高興興地請到了她的小小廚房。

大丫指著小奶狗,興奮地給他介紹:“侯爺,夫人說了,板板沒有主人,它以後是我的了。”

閨女高興,顧澤夕就高興:“本侯命人給他搭狗窩,做小衣裳。”

“多謝侯爺!”大丫轉身端出一盤黑乎乎的菜,“這是我剛做的,請侯爺吃!”

“大丫真能幹。”顧澤夕誇著她,嚐了一口,差點吐出來。

早知道他閨女沒有做飯的天賦,他就不著急給她建小小廚房了,這下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他看了看地上的小奶狗,發現它麵前也有一碗同樣的菜,但小奶狗壓根沒張嘴。

他嚴重懷疑,是這狗不捧場,大丫才喊他來。

顧澤夕硬著頭皮,把菜吃了個精光,落荒而逃,打算去找水喝。

誰知剛到門口,就被蘇芩秋攔下了。

蘇芩秋笑容可掬:“侯爺,我已經讓人給白姑娘把聽雨軒收拾出來了,以後您就住那兒吧。”

顧澤夕滿頭霧水:“哪個白姑娘?白姑娘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