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澤夕失憶,掀起了軒然大波。太醫們會診數次,一致得出結論,他失憶,是因為腦中有淤血,等這些淤血消散,記憶有望恢複,但可能需要曆時數年。
顧澤夕失憶,對昭樂公主有利,皇上暗自高興,特意為他推遲了慶功宴,直到他腿上的傷恢複得差不多,才確定了慶功宴的時間。
慶功宴前夕,蘇芩秋打著探望大丫的幌子,又去了寧遠侯府。
顧澤夕見了她,直扶額:“你又來做什麽?嫌本侯的‘心上人’還不夠多?”
“我是來向侯爺道歉的。”蘇芩秋一臉真誠,“侯爺記憶全失,難免有宵小鑽空子。您誰都不信才是對的,我不該強迫侯爺娶我。侯爺理應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用自己的耳朵去聽,用心去感受,自己到底心悅誰。”
“不過……”蘇芩秋說著說著,話鋒一轉,“在您的‘心上人’裏頭,有兩個都是公主,您確定她們會跟我一樣,耐心地等著您?您確定她們不會動用權勢,強迫您當駙馬?”
顧澤夕靠在椅背上,不動聲色地打量她:“你到底想說什麽?”
“跟我合作,讓您把自主權,握在自己手裏。”蘇芩秋看著他道。
顧澤夕輕叩書案:“如何合作?你先說說看。”
…………
半個時辰後,蘇芩秋起身告辭了。
長戟進來收拾茶盞,喜極而泣:“侯爺,您雖然失憶了,但感覺還在,您瞧您對蘇小姐,到底還是不同。”
“哪裏不同了?”顧澤夕問。
“另外那三位,您都不許她們進屋!”長戟脫口而出。
“她畢竟是大丫的母親,多少得給她點麵子。”顧澤夕淡淡地道。
說曹操,曹操到,大丫風一般地跑進來,順了一張宣紙,又跑了。
而顧澤夕別說斥責,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長戟好奇:“侯爺,您不是也不記得大丫了嗎?怎麽還是待她一如既往?”
顧澤夕也不知道:“或許,是因為血濃於水吧。”
慶功宴這天,顧澤夕身著一襲玄色蟒袍進了宮,他寬肩窄腰,筆挺如鬆,眉眼深邃,麵貌英武,一路上引得貴女們春心萌動,恨不得把眼睛黏在他身上。
紅顏禍水啊。蘇芩秋也看了幾眼,在沈氏旁邊落了座。不一會兒,皇上攜後妃入場,慶功宴正式開始了。
皇上今天的心情格外好,慷慨陳詞,論功行賞。
很很快輪到了蘇芩秋,她端起一杯酒,走上前去:“臣恭喜皇上得償所願,收複了失地,來日泰山封禪,皇上必將名垂青史。”
皇上大笑:“此次能收複失地,蘇愛卿居功甚偉。朕能有你這樣的人才,實乃幸事一樁。”
“臣多謝皇上誇讚。”蘇芩秋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臣仗著這次的功勞,鬥膽懇請皇上,為臣和寧遠侯賜婚,讓臣和寧遠侯破鏡重圓,再續前緣!”
皇上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昭樂公主驟然看向蘇芩秋,那眼神,就像是一條毒蛇。
瑞靜公主和崔漣漣也雙雙絞著帕子,朝蘇芩秋望了過來。
皇後滿心不悅地放下酒杯,咚地一聲,讓皇上回了神。
蘇芩秋好大的膽子,明知有公主心儀顧澤夕,還敢明目張膽地求賜婚。
可在場的人這麽多,皇上又哪敢說出心裏話,隻能打著哈哈道:“蘇愛卿,破鏡重圓本是一樁美事,但寧遠侯已然失憶,把你們的過往忘得一幹二淨了。朕要是答應你,恐怕對寧遠侯不公,所以這件事,還是以後再說吧。”
蘇芩秋卻不依不饒:“寧遠侯是失憶了不假,但誰知道他有沒有忘記舊情?皇上何不問問他的意思?”
這麽多人看著,皇上哪好拒絕,隻得去問顧澤夕:“寧遠侯,你可願意與蘇小姐再做夫妻?”
顧澤夕斬釘截鐵:“臣不願意。”
到底是失憶了,他說他不願意!
皇上心裏的石頭一下子落了地。而昭樂公主差點笑出了聲。蘇芩秋還當是以前?顧澤夕早就不記得她了!
他們正高興,顧澤夕又義正嚴辭地道:“皇上,正是因為有蘇小姐這樣的人在,臣不堪其擾。臣懇請皇上下旨,在臣恢複記憶前,不許任何人強迫臣娶妻納妾!”
皇上和昭樂公主臉上的笑容,馬上僵住了。
他這番話,豈不是斷絕了皇上給昭樂公主賜婚的路?
蘇芩秋沒法嫁給他,其他人也別想嫁?
昭樂公主氣得臉色都變了。
皇上很想拒絕顧澤夕,但他剛拿失憶搪塞了蘇芩秋,此時拒絕,豈不是自打自臉?
皇上被迫無奈,隻得點頭:“朕準了。”
顧澤夕謝過皇上,重新落座。蘇芩秋也回到了座位上,看似難過懊惱,實則翹起了唇角。都不樂意她嫁給顧澤夕?行啊,那就誰也別嫁。
慶功宴散場後,沈氏和蘇寶棟先一步回了信陽侯府。
蘇芩秋獨自出了宮門,正要上車,崔漣漣帶著一群貴女,圍了上來。
崔漣漣滿臉同情:“姐姐,真是沒想到,表哥拒絕跟你再結良緣,你一定傷透了心吧?”
她一麵說,一麵給其他貴女使眼色。
一貴女馬上捂著嘴笑:“蘇小姐到底是嫁過三次的人了,真夠自不量力,你這輩子的臉,今兒都丟光了吧?”
另一貴女奚落道:“蘇小姐不是會算卦嗎?今兒出門前,怎麽沒先給自己算一卦?”
“這還用算嗎?寧遠侯先前喜歡她,那是被她狐媚子的功夫迷住了。如今寧遠侯失了憶,變清醒了,哪還會上他的當。”
“蘇小姐,被寧遠侯拒絕的滋味怎麽樣?人哪,還是要有自知自明,不該肖想的男人,就別異想天開了。”
不遠處的白馬前,顧澤夕已經駐足許久。
他聽著貴女們的話,不解問長戟:“她們為何奚落嘲諷蘇小姐?”
長戟苦笑:“侯爺,這還用問嗎?您當眾拒絕了蘇小姐求婚,害蘇小姐丟了臉,那些人落井下石來了。”
他害的?這隻是他們計劃中的一環而已。顧澤夕皺眉片刻,牽著馬過去了。
崔漣漣一眼看見了他,跟其他貴女對了個眼神,都等著看好戲。
一定是蘇芩秋平時苦苦糾纏,剛才又膽大包天地求皇上賜婚,把顧澤夕給惹毛了,特意教訓她來了。
顧澤夕停下腳步,皺眉看向蘇芩秋。
崔漣漣見他是這副表情,愈發覺得自己猜對了,故意上前勸他:“表哥,蘇姐姐她也是一時糊塗,才對你癡纏不休,你就別怪她了。我以後一定勸她離你遠一點。”
顧澤夕輕啟薄唇,言簡意賅:“上馬,走。”
崔漣漣又驚又喜,撒了個嬌:“表哥,這馬太高了,你抱我上去好不好?”
顧澤夕卻朝蘇芩秋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