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芩秋一行循聲來到一座帳篷前,這裏已經是裏三層外三層,幾乎所有的人都來了。
“這是怎麽了?”皇上皺眉問道。
拓跋綿控訴道:“皇上,十一皇子端木末,僅僅因為對方是綠眼睛,就把人家的腿打斷了,現在太醫正在帳篷裏醫治。”
他沒有指名道姓,但所有人都聽明白了,被打斷腿的人,是安哥兒。畢竟這裏綠眼睛的孩子,隻有安哥兒一人。
皇後讚許地看了容妃一眼,壓低了聲音:“幹得不錯。”
容妃得了誇讚,心花怒放。
皇上把容妃叫到了跟前:“你是怎麽管教的孩子?怎能縱容端木末打人?”
容妃一臉的委屈:“皇上,肯定是綠眼小子先動的手。末兒是天潢貴胄,被人欺負了,難道不能還手?”
皇上緩緩點頭:“你說得也有道理。”
這叫有道理?!蘇芩秋氣道:“容妃還沒見著受害者,就能斷定是他先動的手?”
容妃啞口無言。
皇後見她吃癟,幫腔道:“蘇小姐的囂張跋扈,本宮早有耳聞,想必你兒子是有樣學樣。我們末兒是好孩子,絕對不會欺負人。”
蘇芩秋破天荒地沒有辯駁,眼中反而閃過一絲嘲弄的笑意。
這時太醫從帳篷裏出來,稟道:“皇上,傷者的腿已經綁好了,也開過藥了,您和諸位貴人可以進去了。”
皇上頷首,帶著眾人進了帳篷。
地鋪上,躺著個男孩子,大概七八歲。他的眼睛雖然是綠色的,但無論年齡還是相貌,跟安哥兒都相差太大了。
“這不是安哥兒?!”容妃驚叫失聲。
蘇芩秋跟顧澤夕對視了一眼,笑了。她什麽時候說是安哥兒了?她壓根就沒帶安哥兒來。她明知想害她的人很多,難道還帶兒女來犯險?
這到底是誰啊?
皇後仔細地辨認了一會兒,終於認了出來:“這不是睦勵嗎!你的眼睛怎麽變綠了?!”
這是歐陽睦勵,她娘家的侄子,壽國公歐陽路的老來子!
拓跋綿解釋道:“娘娘,歐陽公子羨慕臣有一雙綠眼睛,正好臣有改變眼睛顏色的藥水,就給他用了一點。不過娘娘請放心,這藥水安全得很,沒有任何副作用,等再過個把時辰,他的眼睛就會恢複原本的顏色了。”
這叫什麽事!皇後臉一沉。
歐陽睦勵哭道:“姑姑,剛才我染了綠眼睛,正照鏡子,端木末突然跟瘋狗似地跑過來,把我的腿打斷了!我叫他住手,可他說他是皇子,就算打死我,也算我活該!”
皇後氣極,轉身一個響亮的耳光,扇在了容妃的臉上:“賤婦,看你養的好兒子!”
容妃被打得一個踉蹌,跪倒在地,痛哭流涕:“娘娘,這其中一定有誤會,末兒不可能幹出這種事的……”
“容妃娘娘說的倒也有些道理。”蘇芩秋涼涼地道,“畢竟皇後娘娘剛剛才說了,十一皇子是個好孩子,絕對不會欺負人。”
皇後一口氣還沒出來,又噎回了嗓子眼,一張臉漲得通紅。蘇芩秋這個賤人,居然用她說過的話,來將她的軍!
蘇芩秋才不管她氣不氣,悠悠地又道:“這人哪,都是看戲不怕台高,針不紮在自己身上,永遠不知道疼。”
眾目睽睽之下,皇後不好發作,隻好把一腔邪火,全泄在了容妃身上,狠狠地踹了她一腳:“本宮以為你生的是個好苗子,原來卻是個爛貨!”
容妃被踹翻,又跪著趴回了皇後腳下,苦苦哀求:“娘娘息怒,臣妾以後一定嚴加管教末兒。”
皇上到底偏心自己的兒子,和起了稀泥:“皇後別生氣了,傷的是你侄子,又不是你兒子。末兒還小,頑皮點很正常,慢慢教就是了。”
真的隻是孩子頑劣嗎?蘇芩秋嗤笑一聲,忽見拓跋綿在衝她擠眉弄眼,馬上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她當即給顧澤夕使了個眼色。
顧澤夕悄悄溜出了帳篷,不一會兒,就把壽國公歐陽路叫了來。
歐陽路操著一把大砍刀,一進帳篷,就直奔端木末:“小王八羔子,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傷我的兒子。我管你是不是皇子,今天不卸了你的一條腿,我歐陽兩個字倒著寫!”
端木末被嚇得滿帳篷跑:“不要砍我,不關我的事!是母妃叫我去打斷蘇芩秋兒子的腿,說她兒子長著一雙綠眼睛!我哪知道綠眼睛的人,不止她兒子一個!”
滿帳篷嘩然。
原來是罪魁禍首是容妃,而目標是蘇芩秋的兒子?
容妃慌了神,連忙去捂端木末的嘴。但她哪有歐陽路快,還沒等她抓住端木末,歐陽路已是手起刀落,生生砍斷了端木末的一條腿!
鮮血四濺,慘叫連天。
容妃兩眼一翻,暈死過去。
帳篷裏亂成了一團。
害人終害己,狗咬狗成戲。今兒這一出,著實精彩。蘇芩秋嗤笑著欣賞了一會兒,拉著顧澤夕,退出了帳篷。
拓跋綿跟著出來,得意地向他們兩口子邀功:“怎麽樣,我是不是聰明絕頂?我看見端木末那小子在滿圍場地找綠眼孩子,就知道他要加害安哥兒,馬上哄著皇後的侄子把眼睛染綠了。”
顧澤夕看了看他的頭頂:“當心一語成讖,真的絕頂了。”
蘇芩秋馬上接話:“沒事,我知道有個匠人,最擅長做假發,回頭給綿哥多做幾頂。”
拓跋綿氣得跳腳:“嘿,定了親,又好得蜜裏調油了是吧?兩口子合起夥來欺負我?”
蘇芩秋抿嘴一笑,挽起了顧澤夕的胳膊。
顧澤夕正猶豫要不要掙脫,蘇芩秋拍了他一下:“都說我們蜜裏調油了,怎麽著也要做做樣子吧?”
行吧。顧澤夕放棄了掙紮:“皇後今天折了容妃這杆槍,又害了自家侄子,一定不會善罷甘休。不過你也不必多慮,本侯早在皇後身邊安插了眼線,但凡有風吹草動,一定及時通知你。”
“好。”蘇芩秋回應完,頓了一頓,又道,“防範固然重要,但必要的時候,還是得主動出擊。侯爺有空的時候,不妨找個手巧的匠人,做一個紅色的蝴蝶風箏,回頭我會畫好圖紙,給您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