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紅看到藥渣,笑了起來:“大奶奶,這包藥渣,您是在後院找到的吧?

您覺得奴婢有那麽傻嗎,如果奴婢真用保胎藥欺騙您,肯定會及時銷毀證據,怎麽會一直把藥渣留在後院?”

“那這藥渣是怎麽回事?”葛氏板著臉問。

“這是奴婢用來騙蘇姨娘的。”春紅道,“這幾天,何嬤嬤一直悄悄盯著奴婢,奴婢擔心她發現大奶奶偷服墮胎藥,這才故意弄了保胎藥的藥渣,丟到了後院。不然要是讓她們發現您偷服墮胎藥,您怎麽解釋得清?”

蘇錦瑟居然派何嬤嬤盯梢?!難怪她今天當眾揭穿她懷孕,原來是早有蓄謀!

葛氏對春紅疑慮盡消,隻剩下了對蘇錦瑟的恨:“好個蘇錦瑟,算計到我頭上來了,我不就是偷了她六萬兩銀子嗎,就把我朝死裏整。”

蘇錦瑟多半是猜到她懷的是野種了,不然不會故意揭露她。

葛氏又恨又怕,交代春紅:“給我餓她幾天,不許給她飯吃,水都不要給她喝。”

春紅自然樂意,響亮地應了。

她永遠都不會忘記,正是蘇錦瑟插足,才害得蘇芩秋被休。

蘇錦瑟的壞,跟葛氏不相上下,她們沒一個好東西。

她一定要加倍努力,幫蘇芩秋報仇。

蘇錦瑟從小嬌生慣養,才餓了一頓,就頭昏眼花受不了。

何嬤嬤從破口大罵到服軟求饒,但春紅就當聽不見。

顧致禮很快得到了葛氏懷孕的消息,派人來請葛氏。

葛氏有點犯怵,不敢去,春紅塞了把匕首給她:“大奶奶,您現在過了明路了,還怕什麽?禮大爺雖然知道您懷的是野種,可有誰能證明?”

春紅的話,讓葛氏茅塞頓開,把匕首朝懷裏一揣,昂首挺胸地去了止靜軒。

顧致禮的傷,已經好得七七八八,隻有一雙腿還不得力,走起路來一瘸一拐。

他早已把吳今支開,一見到葛氏,就一拐杖敲了過去:“破鞋,你不是喝了避子湯了嗎,怎麽還會懷上野種?”

葛氏挨了一下,疼得眼冒金星:“哪來的野種?你在說什麽胡話?我懷的明明是你的種。”

她竟敢把野種栽到他頭上?!顧致禮舉起拐杖又打:“葛碧池,你還要不要臉?”

葛氏掏出匕首,橫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你再敢打一下,我馬上死給你看!我告訴你,老太君已經知道我懷孕了,還特意指派了二夫人,負責我的胎。我要是死在你這裏,看你怎麽交差!”

全府上下,都以為葛氏懷了他的種了??

顧致禮頓時覺得頭上綠得能放羊:“葛碧池,你不要臉!”

“這你可冤枉我了。”葛氏道,“我自從知道自己懷了孕,一直在打胎,隻是還沒打下來而已。是蘇姨娘那個賤人,故意跑到積善堂,讓蘇芩秋給我診出了喜脈。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那我隻能將計就計,把這孩子當成你的了。”

竟是蘇錦瑟搗鬼?顧致禮一拐杖敲在了桌子上:“你要是敢把野種生下來,我馬上揭發顧遠風弑父!”

嚇唬誰呢?子不教,父之過,他揭發了顧遠風,自己也討不著好,除非他打算玉石俱焚。葛氏哼了一聲,把匕首一收,轉身走了。

顧致禮氣得直敲拐杖。反了她了,他要休妻,休妻!

顧遠風今日有事,在外頭忙了一天,晚上回來時,才得知葛氏懷孕的消息,趕緊來了梨棠院。

他剛邁進院門,就聽見何嬤嬤在西廂鬼哭狼嚎——

“放我們出去!大奶奶,你別囂張,餓死了我們大小姐,你擔待不起!”

這又是鬧的哪一出?顧遠風走過去,推了推門,卻發現門被反鎖了。

他隻得先進了屋,問葛氏:“娘,您把何嬤嬤關西廂了?”

葛氏喝著粥,頭都沒抬:“她就是個陪襯,主要是關了蘇錦瑟。”

顧遠風猜到了是怎麽回事:“娘,蘇錦瑟揭發了您懷孕,的確該死,但她畢竟懷著我的兒,您等她生完孩子再罰她行不行?”

“我看你是娶了媳婦忘了娘。”葛氏抬眼瞪他,“我罰她什麽了?我一沒打她,二沒罵她,餓她兩頓就叫罰了?你放心,她身子骨硬著呢,餓上三天都沒事。”

“娘!”顧遠風急了。

“行行行,就餓她一天,明兒一早,我就把她放出來,行不行?”葛氏不耐煩地道。

餓一天,應該餓不出毛病,顧遠風不再提這茬,從袖子裏掏出了一包藥來:“娘,您讓春紅把這個煎了,趕緊服下。”

“這是什麽?”葛氏問道。

“自然是墮胎藥。”顧遠風道,“這是我花高價買來的,絕對好使。”

葛氏拆開油紙包,把一整包藥,全倒進了花盆裏。

“娘!您這是幹什麽?”顧遠風叫道。

葛氏坐回椅子上,摸了摸肚子:“我想通了,我不打胎了。這個孩子,我要留下來。春紅說得對,他雖然是個野種,可是有誰能證明?我說他是你爹的種,那他就是。”

如果顧遠風還是個健全人,她就算拚了這條老命,也絕不會留下這個野種。

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了,顧遠風成太監了,萬一蘇錦瑟不爭氣,生的是個丫頭片子,他們該怎麽辦?

惟有留下這個野種,他們才能多條路。

顧遠風很快猜到了葛氏的企圖,心裏很不是滋味:“娘,你嫌我成了廢人,生不出孩子了?”

“娘怎麽會嫌你?娘是為了你著想。”葛氏耐心地跟他講道理,“如果蘇錦瑟爭氣,能給你生個兒子,那自然不必多說,但如果她生不出兒子呢?看你爹的態度,以後你的兄弟,一定會很多,與其讓爵位落到他們頭上,還不如便宜你的親弟弟。”

這是個野種,怎麽就成他的親弟弟了?顧遠風心裏堵得慌,一言不發地走了。

葛氏覺得他死腦筋,罵了幾句,沒太朝心裏去。

半夜裏,她睡得正香,床邊忽然響起了春紅急吼吼的聲音:“大奶奶,醒醒,醒醒,蘇姨娘和何嬤嬤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