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怎麽也在這兒?!

蘇芩秋怎麽敢帶他一起來?莫非他已經知道,大丫是蘇芩秋的女兒了?

顧遠風的腦子亂糟糟,整個人都傻掉了。

顧澤夕上前補了一腳:“說,為何賣掉大丫!”

顧遠風疼得一個激靈,終於回過神來:“家裏嫌棄她是個丫頭片子,逼著我把她賣掉了。”

“賣給誰了?”顧澤夕又問。

“賣,賣給白姨娘了。”

“那時你家住鄂州,為何沒有就近賣掉,而是千裏迢迢跑到京城來,賣給白姨娘?”

“我尋思白姨娘算是她外祖母,托付給她,總比賣給別人強多了。那是我的親骨肉,我也舍不得啊。”

滿口胡謅!他如果真舍不得,根本不會把她賣掉。

蘇芩秋會賺錢,當時他們家過得也不差,根本沒到賣兒賣女的地步。

隻是顧遠風一口一個親生骨肉,讓顧澤夕有點拿不準他到底是在說謊,還是真不知道大丫的親生父親是誰。

他現在明白,蘇芩秋為何不願意公開大丫的身份了。

她以為,顧遠風才是大丫的父親,一旦公開大丫的身份,顧遠風會馬上跳出來,把大丫搶過去。

而他,雖然知道真相,卻沒有辦法證明,他才是大丫的親生父親,因為大丫肩頭的胎記,是無法公開的秘密。

認親這件事,因為顧遠風的存在,還真是有些難度了。

沒關係,他一定能找到其他證據,證明大丫是他的女兒。

至於顧遠風,膽敢賣掉大丫,僅憑這一點,他就該死!

大丫才三歲,在這三年裏,她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

直接弄死顧遠風,都算便宜他了,他女兒遭受過的一切,顧遠風也必須嚐嚐滋味!

隻一瞬間,顧澤夕的腦子裏,已經閃過無數種把顧遠風千刀萬剮的方法,這筆賬,他要慢慢地跟顧遠風算。

顧澤夕盛怒之下,反而愈發平靜:“你來找劉全做什麽?你不是說自己沒犯事?”

顧遠風哪敢說實話:“孫兒隻是來看看劉全的傷勢,他一定是對賠償有不滿,才去告我,我想著冤家宜解不宜結——”

顧澤夕現在對他的話,是半分都不信:“滾回去,既然你認定自己是清白的,就不該此地無銀三百兩。”

“是,孫兒這就走。”顧遠風不敢強嘴,連忙爬起來,踉踉蹌蹌地跑了。

蘇芩秋這才走過來,衝顧澤夕微微一笑:“侯爺現在知道,為何我這麽恨顧遠風了?”

雖然她沒法把上一世的遭遇講給他聽,但僅就賣女之仇,也該能理解她的心境了。

他豈止理解?他現在對顧遠風一家三口的恨,一點兒不亞於她。

顧澤夕毫不猶豫地道:“以後你要如何報仇,不必瞞著本候,本候一定助你一臂之力。”

蘇芩秋很訝異。她今天特意帶顧澤夕來,隻是為了讓他理解,她為何要複仇,沒想到,他不但理解了,還願意幫她,這可真是意外之喜。

她玩笑著問顧澤夕:“侯爺好容易過繼了兒子和孫子,當真舍得?”

“他們不配做本候的兒孫!”顧澤夕斷然道,“隻是族老偏愛顧遠風,要想把他們逐出寧遠侯府,還得從長計議。”

從長計議就從長計議,如今顧澤夕跟她站在了同一戰線,她還怕耗費時間不成?

千鈞的重擔,竟有了人分擔,蘇芩秋前所未有的輕鬆和愉悅,衝顧澤夕彎了彎眉眼:“侯爺,咱去逛逛京城的夜市,看看京城的夜景?”

顧澤夕欣然應允。

車行半路,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小香胡同的那棟房子,當真是你的?”

蘇芩秋點頭:“是啊,怎麽了?”

當初她衝喜成功後,謝氏賞了她不少好東西,她第一時間就全部變賣,買下了這棟房子。

上一段失敗的婚姻告訴她,女人無論如何,都該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顧澤夕鬱悶了。剛才他以為,那棟房子,隻是蘇芩秋找來誆顧遠風的,沒想到,還真是她的,看來她從來就沒打消過和離的念頭。

不行,哪怕耍花招,也不能讓她走。

顧澤夕暗暗打定了主意,道:“那棟房子不好,配不上你的身份,你趕緊賣了,回頭本候送你一棟更好的。”至於什麽時候送,他說了算。

蘇芩秋不明白,他怎麽就跟那棟房子較上勁了,但是也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行,那我先謝過候爺了。”

顧遠風回到寧遠侯府,匆匆忙忙去了梨棠院。

葛氏挺著大肚子,趕著出來問他:“劉全的事解決了?”

公堂對峙,他是逃不脫了!顧遠風不耐煩地應付了幾句,去了蘇錦瑟屋裏,把下人都趕了出去。

蘇錦瑟見他臉色駭人,扶著假肚子站起身來:“你這是怎麽了?”

“明天我要上公堂了,有件事,得托付給你。”顧遠風道。

“你如今隻有有求於我的時候,才會來找我,是嗎?”蘇錦瑟滿腹怨言,“你自己說說,你都多久沒碰我了?”

“你忘了你是怎麽被趕到梨棠院的?我哪還敢碰你?”顧遠風敷衍道。

“那時我是真有孕,現在又不是真的!”蘇錦瑟解開衣裳,就要去扯腰間的枕頭。

顧遠風連忙按住了她的手:“你聽話,且再忍忍,總歸我不會害你。”

“你為什麽非要我裝懷孕?”蘇錦瑟很生氣。

顧遠風避而不答:“你別鬧,我都要大禍臨頭了。實話告訴你吧,劉全捏著我的把柄,等明天上了公堂,我就要倒黴了。”

“啊?”蘇錦瑟緊張了起來。

“你聽好了。”顧遠風壓低了聲音,“如果我明天出了事,你趕緊去見白姨娘,讓她去找顧氏族長顧興國來救我。”

都需要族長出馬了?難道他會留案底?

他怎麽這麽不爭氣!蘇錦瑟氣得捶了幾下肚子,隻好答應了。

第二天一大早,寧遠侯府數輛馬車出動,除了謝氏,其他人全都去了公堂。

施良辰見他們人到得這樣齊,詫異無比,趕緊命人給他們安排了座位。

他哪知道,這些人裏頭關心顧遠風的沒幾個,幾乎全是來看熱鬧的,比如二房和三房。

公堂上何曾到過這麽多貴人,看熱鬧的百姓馬上把衙門圍了個水泄不通。

很快,劉全讓人背了上來。

施良辰把驚堂木一拍,問劉全:“劉全,你為何要狀告寧遠侯嗣孫顧遠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