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病例,你說說看。”蘇芩秋道。

吳今斟酌著詞句,道:“我這裏有一個女病人,懷孕八個多月了,喜脈康健,並無異常,但卻始終診不出男女,不知是什麽緣故。”

雖然他沒有指名道姓,但蘇芩秋焉能不知他指的是蘇錦瑟?

他此話一出,她基本上能斷定,他跟蘇錦瑟並非同謀了。

還好,還好,吳今沒有跟蘇錦瑟同流合汙。

蘇芩秋放了心,笑道:“有一種假孕藥,服用後便是這種效果。不過,誰沒事會服用假孕藥,興許是胎兒發育出了問題。”

是嗎?還有這種可能性?吳今犯了難:“那要如何才能確診?”

蘇芩秋道:“你的師父,不是太醫院的曹院使麽?曹院使行醫多年,見多識廣,一定知道該怎麽辦。”

好主意,他怎麽沒想到?吳今連聲叫好。

等蘇芩秋一走,吳今馬上去了梨棠院。

梨棠院裏,葛氏臥床保胎,閉門不出,蘇錦瑟拿她沒轍,正在臥房生悶氣。

吳今背著醫箱進去,道:“蘇姨娘,我來給你請平安脈,順便看看你的胎像。”

蘇錦瑟不疑有他,伸出了胳膊。

吳今用手帕墊著手,給她診了脈,端詳起了她的肚子:“蘇姨娘,你懷孕已經有八個多月了,但這肚子,看著隻有六個月大,怕是不太正常。”

蘇錦瑟心一驚:“我怕胖,平時吃得少,肚子小很正常,吳大夫要是覺得不好,我以後多吃點就是了。”

吳今搖頭:“就算你吃得少,肚子也不至於小成這樣。蘇姨娘,胎兒發育遲鈍,不是小事,更何況,你懷的是寧遠候的曾長孫,更是疏忽不得。要不這樣,我把我的師父曹院使請來,仔細給你瞧瞧。”

“不行!”蘇錦瑟斷然拒絕。

吳今耐心地勸:“蘇姨娘,我知道你有顧慮,怕老太君他們知道後擔心。你放心,這事兒我不朝外說,隻悄悄兒地把我師父請過來給你看。如果沒事,當然最好,如果有事,咱們也好對症下藥。你可千萬不要因為諱疾忌醫,耽誤了孩子。”

蘇錦瑟還要拒絕,可又怕吳今起疑,隻能先敷衍道:“我這幾天有事,脫不開身,你讓曹院使過幾天再來。”

“行,等你不忙了,知會我一聲。”吳今點頭,起身走了。

蘇錦瑟讓何嬤嬤關緊了房門,急得團團轉:“怎麽辦,怎麽辦,宮裏以前有貴人用假孕藥,就是曹院使給診出來的。他有經驗,肯定能識破我。”

何嬤嬤也急,怨起了顧遠風:“都怪風少爺,非要您裝懷孕,等被戳破了,遭殃的人卻是您,這也太冤了。”

可不是嗎,她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了,受這種無妄之災!

蘇錦瑟狠狠地捶了幾下假肚子:“絕不能讓人發現我假懷孕!我不替顧遠風背這種莫名其妙的鍋!還有葛氏,偷了銀子,卻不認賬,我正好趁著這個機會,讓她知道,惹了我的下場!”

“大小姐,您想出什麽好主意了?”何嬤嬤忙問。

蘇錦瑟哼了一聲:“備車,我要回娘家!”

到了信陽候府,她命人把馬車停在後門口,避開沈氏,直接去了白姨娘房裏。

白姨娘連忙來扶她:“大小姐,您是不是打算把顧遠風撈出來了?這種事,您打發下人來就行,何必親自跑一趟。您現在是雙身子,得處處注意。”

蘇錦瑟沒接話。她轟走屋裏的下人,命何嬤嬤關上房門,再把衣裳一解,露出了腰間的枕頭。

白姨娘震驚地盯著枕頭,用手摸了摸,才相信了自己的眼睛:“大小姐,您小產了?您一直在裝懷孕?”

“顧遠風讓我幹的,我問過無數次,他都不肯告訴我原因。”蘇錦瑟道,“不過這些已經不重要了,因為我這假肚子,馬上就要被人揭穿了。”

什麽?白姨娘急了:“這叫什麽事兒?那您現在打算怎麽辦?顧遠風還在牢裏,指望不上啊。”

他在牢裏才好,不然她還真想不出辦法來。蘇錦瑟招手叫白姨娘近前,壓低了聲音:“我有一個絕妙的主意,不過得你幫我……”

兩刻鍾後,蘇錦瑟從後門溜出信陽候府,回到了寧遠侯府。

她回到梨棠院,徑直去了葛氏屋裏:“大奶奶,快起來,我剛回了趟娘家,有好消息要告訴您。”

葛氏的臉還腫著,見了她,渾身戒備:“滾出去,你有天大的好消息,我也不聽。”

“當真?那我這就去探監,告訴風哥,不是我不救他,而是你不樂意。”蘇錦瑟轉身就走。

“你給我站住!”葛氏顧不上什麽安胎了,趕緊從**爬了起來,“你有辦法救遠風了?”

蘇錦瑟停下了腳步:“我回娘家求了白姨娘半天,她才答應幫忙,把顧氏族長請到了她的別院。但顧氏族長嫌棄我是個妾,覺得我們沒有求他辦事的誠意,非得您出麵才肯談。”

葛氏聽了這話,得意得很:“你成日在我麵前耀武揚威又如何,到了關鍵時候,一點兒不管用,還得我出馬。”

她說著,又瞪了蘇錦瑟一眼:“你還杵著幹什麽,還不快來給我穿鞋,帶我去白姨娘的別院?”

老不死的東西,等到了別院,就知道厲害了。蘇錦瑟沉著臉蹲下身,給她把鞋子穿好了。

兩人很快登車,去了白姨娘的別院。

等進了屋,屋裏卻空空****,連個人影都沒有。

葛氏疑惑問道:“顧族長人呢?”

“逗你玩兒呢,你還當真了。”蘇錦瑟拔下頭上的金釵,朝她肩上紮,“今兒你要不承認自己是偷銀子的賊,我就紮死你。”

“賤人,婚前亂搞的破鞋,竟敢騙我!”葛氏氣得七竅生煙,猛地把她一推。

蘇錦瑟被推了個踉蹌,摔倒在地:“哎喲,我的肚子!大奶奶,我懷著您的孫子呢,您怎麽能推我!”

葛氏譏諷道:“裝什麽裝,你懷的是我孫子嗎,你懷的是個枕頭——”

她話沒說完,戛然而止,驚恐地望向了蘇錦瑟。

蘇錦瑟身下,大灘的血流了出來,瞬間染紅了她的裙子。

白姨娘飛奔著跑出來,抱住了蘇錦瑟,哭著罵葛氏:“你好歹毒的心思,以為我們信陽候府沒人了嗎?我這就去稟報我們候爺和夫人,押了你上寧遠候府,為我們大小姐討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