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 控製
不能不說德國在海軍戰略上有一些問題,不過想到德國特殊的地理位置,一些戰略上的布局也是無可奈何的選擇。戰爭雖然已經爆發一個月了,但是英法和德國都沒有在太平洋掀起海戰的念頭,這中間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中國的態度——如果中國在遠東西太平洋海麵上的實力不那麽過分強大,英法兩國是不會在乎日本的態度,直接將種子島變成戰場。
正是因為中德兩國軍事合作太過密切,傳聞當中中德在太平洋海軍上有著秘密條約,具體內容雖然不知,但這份密約聯係到中國的態度很可能是兩國在太平洋地區統一攻防的關係。協約國的情報係統已經證明在種子島約有五百人左右的中國軍事人員,非軍事人員達到兩千多人,而戰爭爆發後,一艘中國巡洋艦和兩艘驅逐艦更是進駐種子島,德國太平洋海軍居然對戰爭沒有任何反應,老老實實的進行日常的行動,隻是所有艦船都處在生火待航狀態。
德國太平洋海軍“安分守己”也讓協約國尤其是英法鬆了一口氣——老實的說,英法部署在太平洋區域連老帶新戰列艦數量有五艘,但無畏艦隻有一艘,德國人在種子島經營數年,英法海軍想要攻破種子島是很有難度的,尤其是德國人的太平洋艦隊幾乎都是中國貨,雖沒有戰列艦,但其航速普遍都很高,對於那兩艘戰列巡洋艦英法更是沒有辦法。
英法雖然沒有足夠的實力來解決德國的太平洋艦隊,但這並不意味著德國太平洋艦隊可以高枕無憂,因為根據可靠情報,一支由英法聯合組成的艦隊正在地中海上待命,這支艦隊由兩艘法國戰列艦和三艘英國戰列巡洋艦組成,毫無疑問這支艦隊將會對德國太平洋艦隊造成極大的威脅。雙方之所以還維持目前的態勢,還是因為同盟國、協約國和中國正在進行外交斡旋——這也是德國與中國在海外殖民地達成交易的一部分,而中國和德國海軍在太平洋確實是有一份攻守同盟條約,從中德關係來看,無論是從道義上還是國家利益上,中國都必須要在這裏麵插上一腳。
中國已經對英法發出了外交照會,要求英法聯合海軍在問題尚為得到解決之前不能通過蘇伊士運河,中國需要和平解決歐洲兩大國家聯盟在遠東的海軍問題爭端,並且由“中美太平洋和平委員會”出麵來進行監督——所謂“中美太平洋和平委員會”這一機構是在中國東雲級戰列艦麵世之後,中國向美國遞出的一根橄欖枝,因為之前所謂太平洋海軍軍備控製協議持續了數年的談判,美國大張旗鼓的每年都開建三到兩艘戰列艦,而中國更是悶不吭聲的造出西藏級和東雲級戰列艦這樣的超級怪物,大家都沒有談攏還是因為中美兩國在太平洋有著共同利益,但是在太平洋之外歐洲大陸的軍備競賽也同樣威脅著太平洋,除非是世界上各大主要海軍強國統一行動,否則中美是沒辦法達成軍備限製性條約的。
“中美太平洋和平委員會”是在中國將最新的東雲級戰列艦推出獲得一定優勢之後來提出成立的機構,這個機構雖然是以限製中美兩國海軍裝備競賽為最終目標,但是在這一目標並不切合實際的情況下,以這個機構為通道,以定期會談的方式來進行兩國海軍相互溝通——這個機構本質上就是一個中美兩國瓜分太平洋,各自圈地要對方承認“己方利益地盤”,通過這一機構的定期會談溝通,通報雙方艦隊在太平洋上的行動避免擦槍走火。
這個機構對中美兩國最大的貢獻便是中美相互約定,以塞班島和夏威夷島所處經線為界,中美兩國在赤道以北太平洋範圍內,兩島之間兩國不得建設海軍軍事基地,雙方在兩島之間海域所有軍事行動都必須要提前一個月在委員會報備通知對方,除非是緊急救援,但不得有戰列艦在這一海域行動……由此在北太平洋塞班島和夏威夷島之間便成為中美兩國海軍的“緩衝地帶”,這也就成為中美兩國各自“屬地”的標定。當然這份委員會條約內容對美國是不利的,因為威克島和中途島都是不錯的軍港所在地,隻是美國沒有對其進行開發而已,而中國付出的代價便是將會放棄秘密建造戰列艦的權力,中美兩國在建造戰列艦之時都會向對方進行通報。
雖然在新建戰列艦要向對方通報不會涉及戰艦性能的具體參數,但是在這點上毫無疑問是中國非常吃虧的,根據中國海軍的習慣,基本上每一級戰列艦都是一個非常明顯的跨越台階,如果技術進步不明顯的話,寧可沿用以前“某級戰列艦的第二批次”也不會采用新命名,這在西藏級和東雲級戰列艦上尤為明顯,因為到現在中國海軍隻服役了三代五個批次的無畏艦。中國海軍另外一個非常“知名”的做法就是其秘密造艦,誰也不敢保證在上海的保密性越來越差勁的情況下,中國人會不會將新艦的建造放到旅順、威海衛、或者是保密性更好的鳳山和海參崴?由此美國人可以非常輕易的判斷中國海軍造艦技術是否會有很大的飛躍,而決定是否采取相應的行動。
成立這個委員會和由此簽訂的條約很難讓人感覺到雙方到底是誰占了便宜,誰吃了大虧,至少雙方都認為自己是最聰明的——如果不是因為世界大戰,很難想象美國人要憑不到四萬人的陸軍來保衛如此廣袤的國家,美國國會對軍事方麵的投資之吝嗇已經是舉世聞名,威克島和中途島不設立海軍基地來換及時跟蹤中國海軍發展狀況和明碼標價的雙方海軍活動範圍,這對美國人來說是極為劃算的;而譚延闓認為條約上限定的是通報戰列艦又不是航空母艦,中國又不是稱霸世界去東太平洋幹什麽?!
不管怎麽說,中美這兩個太平洋最為強大的國家成立的這個機構在當今歐洲戰火紛飛的時刻總體上是極具積極意義的,雖然美國人在談判桌上受到東雲級戰列艦的強力壓力而被迫坐下來的選擇,但是雙方都達到了自己的目的,至少美國總統可以對公眾和國會有個交代——從羅斯福時代到現在每年三到兩艘戰列艦的速度來造艦,海軍經費占據國家財政收入至少五分之一長達十四年的曆史讓這兩位三屆美國總統承受了巨大的壓力。
如果說美國放棄海洋是不可能的,《時代》周刊刊發的“無名氏”特別專稿明確的指出“美國追求海軍強國的腳步絕對不會停步,中美兩國在太平洋的競爭遠沒有到落幕的時候,這隻不過是正餐之前的開胃菜而已……縱觀前後十四年,中美兩國最高領導人在海軍上的博弈,預示著太平洋的安全從此進入了新的階段——‘盲目的安全’轉變成為‘理智的安全’……”
雖然中美太平洋和平委員會這個機構主要針對的是赤道以北太平洋地區,但是這個委員會在未來的影響力隨著中美兩國的強盛和歐洲大陸國家走向衰落而變得更加強大。做為一種“計劃軍事行動調解”,這個委員會成員開始擴展到環太平洋其他各國,至少維護太平洋和平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現在協約國和同盟國在太平洋上的軍事行動便已經受到了這個委員會的直接“威脅”,中美兩國聯合外交照會在太平洋地區在當前背景下變得空前權威,使得兩大軍事集團都極為忌憚,也就使局勢變成了目前這個樣子。
中國提出的條件是保持太平洋不受世界大戰戰火的波及,要求和平解決兩大軍事同盟在太平洋的爭端;德國需要出海進行破交作戰;英法自然是為了維護本國在太平洋航線的安全,保證其海外殖民地能夠持續的向歐洲本土進行輸血;至於美國需要讓英國人和法國人看到他們的力量……
顯然協約國在這場談判中並不占優勢,中德之間除了在明麵上有著良好的關係,甚至在私下裏麵也簽訂了大量的協議密約,如果有必要的話中國可以為德國太平洋艦隊在西太平洋創造一定的“機會”,保證其“持續作戰的能力”。至於美國已經確定了在兩大軍事集團中撈銀子的政策,但是卻沒有中國準備的時間長,該撈的銀子都讓中國撈走了,美國的工業還沒有動員起來中國那頭就已經盆滿缽滿,讓人好不嫉妒!
“將軍閣下請坐!”譚延闓用流利的德語說道。
這是一座位於天津郊外的莊園,表麵上屬於天津名望士紳龔仙羽先生所有,每逢周末若是沒有重大事情發生,龔仙羽總會攜家眷和至交好友前往這座莊園來休息娛樂,而這個周末也不例外,不過不同的是這個周末前往這座莊園的人格外多——龔仙羽邀請了天津工商業的頭麵人物來莊園做客,主要議題是聯合投資曹妃甸工業區一座大型化工工廠,為此光是車隊就有十餘輛小轎車,可謂是高朋滿座。任誰也不會想到,就是在這樣一處顯要的聚會地點,居然同時也會成為譚延闓與一位德國將軍的會麵地點,這中間少不了內務部的操作。
“請將軍閣下見諒,在這個特殊時期我不得不采取這樣的方式與閣下會麵,這裏雖然簡陋了一些,但這並不妨礙我們進行一次友好坦誠的交往……”待到對麵的德國將軍坐下後,譚延闓笑著說道。
坐在譚延闓對麵的是一位五十多歲棱角分明的德國將軍,他便是德國遠東海軍中將司令官馬克西米利安.馮.施佩,這位現年五十三歲的海軍中將從十七歲便加入德國海軍一直到四年前成為德國遠東海軍的中將司令官,以其出色的履曆來看,他無疑贏得了譚延闓對他的尊重。這裏距離天津名流聚會的主樓不過才四十米遠,是一樁二層高的小別墅,從這裏可以清晰的聽到主樓傳來的舞曲聲,為了照顧這位海軍中將,譚延闓甚至特地使用了施佩中將旗艦上的一套咖啡器具,小勺上印著施佩中將的旗艦“鄭和號”字樣,當然這套咖啡器具是仿造品——德國從中國引進的戰艦命名為了體現兩國的友好關係,都是以中國人的名字來命名的,這包括了德國公海艦隊中服役的兩艘戰列艦。
“謝謝總統閣下無微不至的招待,我對此表示感謝……”施佩中將在看到侍者送上來他熟悉的咖啡器具,尤其是小勺上的“鄭和號”字樣,棱角分明的麵龐總算是鬆弛了一些。
譚延闓喝了一小口咖啡後說道:“相信將軍閣下對歐洲的局勢有著非常清楚的了解,我可以明確的告知將軍,太平洋也很快就要卷入戰爭了……雖然我國政府為此做了很多努力,但非常遺憾的是最終我國政府無法為貴國艦隊提供足夠的安全保證,為了表示歉意,盡管現在環境並不合適,不過我認為我有必要親自向將軍閣下表示歉意……”
施佩中將雖然麵部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但眼中還是閃過了一絲失望的神色——這並不是為他和他的艦隊在不遠的將來要麵對遠離本土孤軍作戰的局麵,而是因為中國政府看樣子還是選擇了中立不肯卷入戰爭同德國共同作戰。施佩中將心中很清楚如果中國加入同盟國向協約國宣戰,這對於帝國來說將無疑是一劑強心針,他在中國待了近十年的時間,對於中國海軍的實力非常了解。
“總統閣下,做為一名軍人我本人已經做好了隨時為帝國獻出生命的準備……”
“將軍閣下既然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我也就不再多說,這次來我是想和將軍討論一下未來種子島的前途問題……將軍閣下肯定是會選擇帶走能夠擁有遠距離作戰的艦隻在太平洋、印度洋甚至是大西洋進行破交作戰的,限於貴國遠東海軍艦隻情況,不可能將所有的貴國公民和軍人都帶走……”譚延闓向前探了探身體繼續說道:“本來這些問題我是可以和貴國政府直接討論的,但是在這裏我想和將軍先行商討一下,一方麵將軍可以對我和貴國政府提出一些建議,另外一方麵將軍在返回基地後可以先行做一些必要的準備工作……”
事實上譚延闓介入調解兩大軍事集團在太平洋即將到來的戰鬥是出於真心的,這與德國簽訂的密約沒有多少關係,密約內容並不能讓中國改變整體國策倒向同盟國參加大戰,即便德國艦隊和協約國艦隊碰麵發生戰鬥,中國也有足夠的理由拒絕德國遠東海軍“共同攻防”的要求,這在法理上是站得住腳的。即便如此,譚延闓還是想要中國在這場大戰中能夠“體麵一些”,盡可能的不遭德國人記恨。
譚延闓心中很清楚德國的“複原能力”,在“利益政治”的驅動下,未來戰後的德國政府未必會和中國過不去,但是譚延闓出於“中國傳統政治道德”的考慮,不僅對德國有個交代,更是對國人有個交代,不能讓國人感覺政府在道德層麵上有什麽大的缺失——這也是譚延闓放棄在一戰中參加協約國對同盟國宣戰的根本之所在,在中國“傳統道德”的觀念根深蒂固,對德宣戰會引起很多國人的反感,譚延闓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去冒這個風險,還不如留著力氣將怒火宣泄到俄國人的腦袋上,那樣得到的實惠更多。
“艦隊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正如總統先生所言,我不可能將所有的德國公民和軍人都帶走,甚至連艦隊都必須要放棄一些中小型艦隻……總統先生有何建議可以提出來,這對我們來說也是很好的借鑒……”施佩中將說道。
“我國政府雖然采取了中立的決定,但是我個人認為還是要為中德兩國的關係做一點事情……我的設想是種子島的貴國公民和軍人可以選擇暫居我國,我國政府將會做好充分的準備保證其安全,建立獨立的居住區,治安等一切由貴國人員來維持,軍官可以配手槍;至於將軍所遺留下來的海軍裝備也會在戰爭結束後轉交貴國……根據兩國簽署的相關條約,雖然是中立國,但我們可以為將軍提供一些便利,諸如在西太平洋和印度洋地區可以為將軍艦隊提供三次補給,一旦將軍的軍事行動不順利的話,可以立刻向我國發出請求,我國政府會給予將軍足夠的人身安全……這是我個人所能夠盡到的最大努力,當然後麵關於海軍方麵的協助,事關機密我不會向貴國政府做出任何承諾,如果將軍同意的話,我國情報機關會與將軍進行進一步的聯係……”譚延闓非常平靜的向施佩中將開出了“空前絕後”的大禮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