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萬獸的朝拜
澈幫不小心把生肉砸到頭上的小斑擦拭著，從頭一路往下擦。
頭發還好，本來就能自己變幻形態，而質地又是不容易粘連血液的——也是為了方便戰鬥。這麽看上去小斑還真像是個機器人，不真實。
而臉——澈左手輕輕捧著，右手順著血液留下的方向慢慢擦拭，很快就擦幹淨了，隻是臉上的紅色是由內而外的，而不是肉塊造成的。
啊，一定感覺很羞愧吧，明明是殺手卻弄得如此狼狽。
澈和小斑的臉隻有不到一掌的距離。相互之間已經是互相呼吸對方身上氣味的程度了。
澈順著毛巾的走向往下看。
“喂！魔王，動作快點行不行！”外頭但丁和尼祿已經準備好木頭，在生火了。
“啊——那個……身上就自己擦吧……還有，這裏就麻煩你咯！”澈慌慌張張地將毛巾放到了小斑的手裏就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砰。
門被關上了，小斑有點不知所措但是最後還是提起手中的毛巾開始擦拭自己。
砰！
門又被撞開了。
“啊啊啊啊！對不起對不起，我什麽都沒有看見！我是來拿肉的！”說著澈慌張地閉著眼睛抓起兩盤肉再次跑了出去。
砰！
門又關上了——以幾乎能夠弄塌木屋的力氣關上的。
小斑眨了眨眼睛看了看自己的身上，一切完好。
“你能看見什麽……笨蛋。”小斑忍不住提了提嘴角，不過很快就落下了。不習慣這樣微笑呢。
身上的衣服，好久沒有沾染血液了……
粘稠的血漿在黑色的緊身衣上滑落。這不知道是多少次，小斑已經看麻木的場景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今天這次如此觸目驚心。
腦子裏想起的是第一次——第一次殺人的場景……
那天的天空好像下的都是紅色的雨水。不知道是暴走還是心中真的藏著那樣的黑暗。出手殺人。毫不留情，一家七口，連嬰兒都沒有放過……紅色的雨水衝刷著紅色的血液。
小斑站在已經判斷沒有活口的空地上，渾身都被紅雨浸濕了。腳下是血泊。眼前是血河。
“我……我是殺手啊……為什麽對我這麽好……我會……喪失自我的……”小斑說著撲簌撲簌地眼淚落下。
嚶嚶了片刻，小斑眼中的淚水早就幹了。看著手中被染紅的毛巾，用力一甩，丟入了水桶。
清澈的水瞬間被血液染紅。
……
“不得不說，你這個魔王烤肉還是有一手的啊。”但丁手裏拿著樹枝。上麵正插著澈烤出來的肉。
澈的臉上多了一絲紅暈，這是被炭火烤出來的。而依菜呢，看著澈不知怎麽的臉上緋紅了起來。再看小斑……
“隻是被肉弄髒臉了而已怎麽像是黑化了一樣？難道是因為剛才傳入木屋太無禮了嗎？！啊，她當時該不會已經脫掉衣服了吧？啊啊啊！該死的，我可真的是什麽都沒有看到啊！”澈在心理想著有些不安。
可是啊……語氣總覺得有些不對。魔王殿下您是在懊惱被誤會了，還是在懊惱什麽都沒有看見啊？
“啾咪~”伴隨著滋滋的聲響，電獸磨蹭著依菜的大腿要求吃塊肉。
澈卻伸手抓住了它直接給他丟了塊生肉：“你啊。還是吃生的吧，熟的不適合你。”
“……”小斑聽完澈的話突然起身了，離開了火堆。那串烤肉還完完整整地放在原地。
“我……我剛說錯什麽話了嘛？”澈抬頭看著離開的小斑一臉不解反過頭來看向依菜。
依菜搖搖頭，澈才說了一句話。能說錯什麽：“你該不會在此之前做了什麽吧？”
“啊……果然嗎……真是糟糕……啊啊啊啊！我去道歉！”澈連忙起身追著小斑而去。
依菜搖了搖頭，真的做錯了什麽嗎？可真是笨手笨腳的啊。
……
“小斑，你別生氣好不好？我剛才真的什麽都沒有看到！”澈一路追逐，已經跑到林子裏了。
“……”小斑像是什麽都沒有聽到的樣子。
“啊，真是的……”澈已經感覺到自己雙腿在抗議著高強度的奔跑了。自己追的是誰啊，宇宙殺手，還是以超過她的速度在追逐它，真是夠了……
“啊！——”
“嗯？小心！”
“怎麽去了這麽久？”依菜抱著吃過午飯之後就睡著了的電獸，遙望著森林裏的情況。
“該不會自己逃走了吧……唔哇……”但丁隻是出言不遜了一句就被依菜的雲中雀架住了脖子。那種冰涼的感覺順著脖子傳來，就算依菜能化身成大和撫子，並不代表她對誰都是友善的態度。
而“病從口入禍從口出”，這個道理想必小少爺還是沒有理解啊。
“少爺，魔王是不可能走的，依菜小姐還在這呢。”尼祿出麵，用樹枝壓下了雲中雀，算是給依菜台階，也算是給但丁解圍。
“哼……”脫離死亡邊緣的但丁坐到了已經熄了火的柴堆旁邊，坐下了。憤憤不平地撫摸著自己的眼罩。
要不是被留在春輝學院之前被再三叮囑不準使用海妖之心的力量，自己才不用受這種窩囊氣呢。
哼哼哼！
“吼~！”
“喳喳喳……！”
森林裏突然傳來了猛獸的呼喊聲，而空中一群鳥驚慌的逃走了。
“啾！”電獸突然靈敏地醒了過來，瞬間從依菜的身上躥了下來，立在石頭地上整個人像是炸了毛的刺蝟，本來柔順的黃毛此時像是尖刺一樣全都立了起來。
“好像是澈哪裏有情況？！”依菜撫著胸口好像有種不祥的預感。雲中雀也在顫抖。
“啾！”電獸像是在認可依菜的拉開小短腿快速——和體型完全不搭的速度快速奔跑了起來。
依菜握著雲中雀，木屐鞋在石頭地上噠噠噠高速地踩了起來，在但丁主仆眼中的身影瞬間縮小。
“跟上！”尼祿拽起但丁，跟在了後麵。
“她是那樣美麗。讓人難以直視！”這樣的形容在無數本書籍裏用來稱讚愛慕地女性，此刻我也如同深陷戀愛的沼澤……
——唔哇！不是啦，是真的在沼澤裏啊！
澈的膝蓋已經在泥潭之下了，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下移動著。
站在實地上的小斑——閃光的金發。雖然是個蘿莉體型。卻有著難以置信的魅力，就算是她的親生父母也想象不到自己能生出這樣的女兒吧。而擁有很多美感要素的旅行。卻帶著像是丟了感情的麵容。
那不是麵癱的呆萌，而是真的毫無感情的死臉，就好像這隻是一個麵具一樣。
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了？
澈想不通。
直到十秒鍾之前，自己追著小斑。見到她快要掉入泥潭了，就用自己交換了她。可是沒有想到，情況更糟，這個泥潭是能夠吃人的沼澤。
不過有一個好消息，如果小斑願意隨時都能救他出來。可是他沒有開口，甚至連讓失魂落魄的小斑轉頭的聲音都沒有發出。他在反省自己，出來的時候好好地。怎麽突然就惹她生氣了？
“吼~！”
忽然之間一個能夠撕裂人耳膜的怒吼聲傳了過來，除了沼澤的死物以外，所有能倒的都倒下了。
澈雙手也已經插在了沼澤裏，有些慌張。
“小斑。快跑！林子的獸類魔物全都醒了！”
“你——”小斑這才看到澈，居然是這樣一幅狼狽的樣子，腦子裏血腥的場麵突然被那副“英雄救美”的畫麵取代了……
不止是這次，還有之前……尋找黎明之劍的時候……對抗陰影的時候……第一次來到哈萊特島饑腸轆轆的時候，那美味的蛋撻……對，或許就是那個時候，就是那個時候蛋撻的味道，讓我的心中產生了不一樣的感情。
“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小斑啊，你還在說什麽啊，快逃啊，再不逃來不及了！”
“可是你！”
“可是什麽可是啊，你不能有事，快走！”
“吼~”吼叫聲越來越近，大地顫抖著。
“可惡！”澈一咬牙，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支撐力，突然整個人從沼澤裏掙脫了出來，猛地朝小斑的方向撲去。
而後餘光之中有一道巨大的黑影閃到了身前。
“吼！”又是一聲怒吼。
黑影之前，那成千上萬從睡夢中醒來的魔物突然慢慢的後退，在其犀利的目光之中，臣服了下來。
黑影滿意的閉上了嘴。但是齜著牙還發出怒吼前的醞釀。
“嗷~”也不知道是那一隻魔物先輕聲喊叫了一聲，俯首下來。
最後所有魔物都紛紛效仿——朝拜應該就能保命了吧。
魔外領域的萬獸潮醒是周期性的，因為魔力沸騰需要從睡夢中醒來覓食，或者哪怕隻是相互廝殺一場發泄魔力也好。而難得的還真的有外來食物出現，它們等待了這麽久，本來什麽都阻止不了它們的。
可是，它們終究還是停在了一道黑影麵前臣服。它們知道要保命的話，隻有將嘴邊的肉讓給強者先食用了。或許還能剩下來點渣可以供它們相互撕鬥爭奪吧。
被推到了半片樹林的茂林裏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黑影慢慢轉身，猙獰的腦袋朝向了緊緊抱著小斑的澈。
澈的魔力沒有完全恢複，他現在心中隻想救下小斑……誰來都好啊，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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