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金玉堂的人齊刷刷跪下，“我們誓死追隨老大。”
乾坤手看著他們，鼻頭有點泛酸，下一刻又變得鐵石心腸，“堂主有令，你們……退下。”
他的仇，他一個人來報。
“乾坤手！加油！”閔負雪在人群中鼓著掌，小聲念叨：“真夠裝的，但是好帥啊。”
須明燭聽見這話微微轉身，“你的臉上有東西。”
“嗯？”閔負雪的注意力轉移到自己身上，拿出手帕擦了擦，再看向他。
“還有嗎？”
她這樣看著自己，須明燭勾唇道，“沒有了。”
同他們的氣氛不同，乾坤手一個人拖著劍，麵色肅殺。
劍在地上劃出一條長長的痕跡。
他一腳踹開大門。
門內是麵容蒼老如樹皮的男人。
他的手掌裂開一個大口子，瘋狂猙獰地抬頭。
他嗬嗬一笑：“坤兒，來得真巧，幹爹正想去找你呢。”
“你就給幹爹幾年壽命吧！”
舒乘後腳蓄力，如火箭般竄出。
長長的指甲距離乾坤手隻有一寸，卻被他用了定身符定住。
舒乘錯愕地看著他，“坤兒，你忘記幹爹是怎麽將你拉扯長大的嗎？”
“我記得。”
“我記得你殺了我的家人，從我的身體裏剝去了母蠱，讓我因為蠱的原因而從心底裏依賴你。”
“我記得，你拿我當狗。”
舒乘見他知道了，也不想再裝。
氣息一凝，符咒就碎了。
他的指尖狠狠抓上乾坤手的臉，撕扯下一大塊肉。
乾坤手的劍削掉他一隻手。
閔負雪給他的劍，不是凡品，削一條修仙人的胳膊都如削鐵一般輕鬆。
胳膊掉在地上發出的聲響震驚了一群人。
小廝們四散奔逃。
“啊啊啊殺人了。”
乾坤手和舒乘的戰鬥幾乎是被碾壓的決鬥。
除了第一回趁舒乘不注意兒卸掉了他的胳膊，之後一直都是自己在受傷。
閔負雪給的符咒也見底了。
他們之間的實力差距不是一點半點。
乾坤手吐出鮮血，用袖子擦了擦。
忽然，他發現舒乘沒了動作。
仿佛被迷惑了一般，他的眼中出現月牙的倒影。
就是現在！
乾坤手腦海中響起一個聲音。
手中的劍直直捅穿舒老爺的身體。
怕人沒死成，他又多加了幾刀。
把人剁得東一塊西一塊，他才停手。
緊繃的精神卸下來後，他癱軟在地上。
“老大，你沒事吧？”
有人扶他起來，他搖頭，“不要管我，我的馬呢？”
那人就牽起他的馬，“老大，我一直幫你好好看著呢，火我也撲滅了，沒人受傷——我保證！”
他撿起劍和舒乘的眼珠子爬上馬，“謝謝。”
舒乘一死，被圈在火焰外的傀儡全消。
乾坤手知道，禹城該恢複寧靜了。
魅妖的據點被人端了。
魔王娶親的傳說也不會再有。
他騎馬踏過舒乘的屍體，血順著馬蹄一路延伸。
在紛紛嚷嚷的舒府裏，家丁四處逃竄，抱著金銀財寶往外跑。
他一眼就看見在人群中抱著母親的少女。
她依舊那樣怯生生的，像一頭麋鹿，站在他的對岸。
乾坤手笑了，將腰間的柳條扔過去，“這回別再迷路了。”
閔負雪點頭：“好。”
乾坤手長舒一口氣，轉過頭，策馬揚鞭離開了舒府。
他一生見過她三麵。
初見時領著她走出舒府內院。
第二次時她好奇地詢問為什麽要做藥膳。
第三次，就是剛才。
乾坤手背著他的劍，騎著他的馬，從禹城南邊的山一路北上，沒有再回頭。
他不知道要去哪兒。
或許明天就死在路上。
又或許活得比誰都要長久。
乾坤手的腰間捆著一根柳條，柳條的葉子在風中被撕裂下，留下光禿禿的枯枝。
他看見山丘對麵，有人抱著香囊，捧著賬本，帶著他還沒來得及喝的那碗粥等他。
一切風平浪靜。
閔負雪看了一出好戲，也趁著混亂撿了許多東西，什麽古董商鋪房契一股腦都給舒如簾送過去。
這怎麽著也是她的財產。
幹完這些後，她就女扮男裝，帶著須明燭禦劍飛行，去了北苑城。
她寫下北苑城時，就想見見這風氣最開放的北苑城是什麽樣子。
在劍上，須明燭突然出聲：“你剛剛一直在看著他。”
“哦。”閔負雪分出心神回了話，“因為我是救世主。”
罕見的是，須明燭竟然點頭，“我也覺得。”
他的回答讓閔負雪瞬間覺得自己中二，還想再說些什麽。
［人設OOC警告——］
行，她閉嘴。
閔負雪沒說話，須明燭不會聊天。
兩人都沒再吱聲。
到了北苑城，閔負雪才放鬆了心弦。
高大的閣樓上有人在舉辦比武招親。
上頭拉著橫幅寫著：一女三夫，先到先得。
在招親的新娘後麵，郎中打扮的女子坐著太妃椅，吃著荔枝，喝著帥哥遞來的葡萄酒。
她頗為享受道：“按用力點。”
“你呀……”
穿著綾羅綢緞的新娘敲了她的頭，“你身為一個江湖郎中，我特意將你帶上來是為了看他們活好不好的。”
吃飽喝足，她站起來，“東邊穿著青衫的，北邊坐著輪椅的，南邊那女扮男裝的活都好。”
她身後的小孩狠狠給了她一錘，“正經點，不是誰都像你一樣葷素不忌的。”
她吃完最後一顆葡萄，敷衍道：“小不點，跟姐說話注意言辭。”
新娘將幾袋銀子扔給她，“怎麽樣才能將捧花扔到他們身上？”
“得加錢。”
閣樓上麵的戲精彩紛呈，閔負雪眼尖耳尖的，全部都知道了。
她望著那郎中和小孩，唏噓不已。
她小說中的男二女二出現了！
妥妥地拿穩BE劇本的兩個角色。
前期溫情至極，相依為命，天南海北的逍遙。
後期刀劍相對，血海深仇，誤會buff疊滿，最後以女二殺了男二作結尾。
男二再也沒有來生。
在閔負雪思考之際，刷的一下，一個繡球飛到了自己手裏。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看著她。
“啊？”
閔負雪退後一步，誓死捍衛自己的尊嚴。
“我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