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寄夏努力掩住自己想要哀嚎的欲.望,全然沒有注意到他身邊的幾個化妝師正盯著他的手機,看得興致勃勃。

易晚帶著三條魚返回了紮營地。不過回來時他發現營地裏倒是很熱鬧。幾個嬌生慣養的藝人吃不慣幹糧,姚悅帶了幾包方便麵,在熱熱鬧鬧地要煮方便麵湯。薑北還帶著幾人摘了些蘑菇和果子回來,打算一起煮。

不過煮湯是需要生火的。在進入山林前節目組便沒收了他們的打火機,幾人於是很是犯難。薑北倒是帶了塊打火石,不過在幾人趕路嬉戲時他跑到瀑布旁去玩過一次,打火石受潮不能用了。

“我們可以想辦法鑽木取火。”易晚來時正聽見薑北的聲音,“最原始的方式也可以。”

姚悅當即就皺了眉:“啊,我可不要鑽啊,好費手的!”

“沒事,我自己來就可以了。”薑北說。

彈幕裏閃過一片對薑北的誇讚。易晚走到自己放東西的位置,看見丁別寒正對著自己的魚思考。

在看見易晚手中的三條魚時,丁別寒很意外,眼眸裏閃過一絲幽暗:“這都是你自己抓的?”

原來這就是易晚的實力麽?

那可是三條!

“你是怎麽抓到它們的?”丁別寒仔細地觀察這幾條魚。它們似乎都是奄奄一息的模樣。

“用藥。”易晚說。

……用藥專家。丁別寒暗暗掩住眼眸,明顯多想了一個大氣層。

既然易晚可以一下毒三條魚,是不是也可以一下毒三個人?丁別寒的思維又在自己的片場裏跨越了一個大氣層。

“對了。”易晚說,“你是不是沒有找到生火的方法?”

易晚的直白打斷了丁別寒的思緒,甚至讓他有點尷尬。不過易晚很快道:“既然這樣,你來收拾魚,我來生火。你知道怎麽收拾魚麽?”

他把魚放在丁別寒的手裏,那觸感冰冷濕膩,讓丁別寒不自覺地打了個寒戰:“切開腹部,剖出內髒,把流血的腸子掏出來、扔到地上……你的刀法很好,雖然不擅長用藥和生火,應該會擅長這個吧?”

擅長用藥和生火……丁別寒捉住了關鍵詞。

易晚的聲音像是某種幽微的夢魘,雙眼注視著丁別寒,像是若有暗指。丁別寒以一種對抗性般的冷厲姿態笑道:“你在暗示什麽麽?易晚。”

易晚:?

他看著丁別寒陡然變化的臉色,覺得可能是他對流程的形容有些惡心,於是笑了笑道:“別害怕,對於你來說應該很好弄的。”

丁別寒:……

“好,那我們就通力合作。”丁別寒許久之後,緩緩笑了,“用藥和生火的‘專家’。”

易晚發現丁別寒居然這麽鄭重其事地誇他,有些開心:“謝謝。你殺魚,我放火,我們各取所長。”

丁別寒:……

易晚越過他,先是用攜帶的木炭做了個簡單的過濾器,來收集從溪水中得到的水,一半裝進自己攜帶的杯子裏,一半裝在碗裏。

接著,他找來三塊大小形狀相近的石頭。看見他的動作後,直播間裏的貝特曼道:“他搭的是野.戰灶。”

也是最常見、最簡易的灶台。

他將香蒲絨毛作為火絨放進去做引燃物。鏡頭畫麵先轉到丁別寒,丁別寒拿著那幾條失去意識的魚,以一種仿佛在剁易晚這條鹹魚的感覺,正在處理。

然後又轉到還在費勁鑽木取火的薑北那邊,幾人輪流幹得滿頭是汗,熱火朝天。再轉到易晚那邊時,卻隻看見他坐在那裏發呆,灶台上搭了個架子,他看起來像是什麽都沒幹。

觀眾等待了一會兒,又開始躁動。幾個水軍又開始見縫插針。

“剛剛說得那麽好聽,現在怎麽一動不動?”

“是傻了吧?不會點火?”

“薑北還在那裏努力,他就在這裏發呆?”

直播間裏的井晶晶收到過薑北經紀人的囑托,之前一直在有意無意地說“易晚不合群”“薑北努力”之類的。此時她也裝作中立地道:“哎呀,我們也不能要求人什麽都會。其實比起技巧,毅力在野外求生中也很重要。”

貝特曼也點了點頭。正在這時,喻容時輕輕地笑了:

“我覺得易晚應該不會不知道。他好像總有辦法。”他說。

“你發現什麽了麽?”鄭子龍有些好奇。

“鏡頭離得太遠,有點看不清。”喻容時道。

他這話不可謂不勾起眾人的好奇心。

原本被帶了節奏的觀眾們也開始抗議:“吵什麽吵啊,好好看直播不行麽?”

“我覺得容哥的話很有道理。說起來我發現容哥一直很關注易晚啊。”

另一波奇怪的彈幕卻出來了:“隻有我覺得小易和小丁一個煮飯一個殺魚的樣子好和諧嗎。”

“小丁居然乖乖地去殺魚了hhh用刀專家和生火專家,好配!!”

“小丁的刀法真好!”

“實話實說,剛剛小易把魚給小丁時小丁看他的眼神好有張力哦,有種整個世界我隻看見你的感覺。”

“不過兩人看起來也就是一般熟悉的樣子,也還好吧。”

這幾條彈幕立刻引起了提心吊膽的丁粉群裏的躁動。她們原本想發彈幕滅糖,可看見最後一條彈幕時,又忍不住欲哭無淚。

屁的普通同事呢!!身為唯粉的她們最懂摳眼神糖最明白,丁別寒就連殺魚的時候都時不時地盯著易晚看!

其中的三個妹子已經放棄掙紮,甚至已經偷偷拉了小群在磕了。

薑北還在咬牙切齒地鑽木頭,留意到易晚在灶沒燃起來便開始發呆後,心裏好受了不少。謝恬恬卻在這時驚喜地喊了起來:“易哥,你還分我們魚啊,謝謝謝謝,哎呀我們這個灶,總也燃不起來……”

他感覺到易晚的氣息靠近了自己,那種感覺讓他的手指都忍不住蜷曲了起來。他於是笑了笑,道:“易晚,你那邊的火也沒燃起來啊?”

易晚卻看著他,像是有些疑惑:“你確定要用鑽木取火的方式麽?”

“打火石受潮就打不起火了,你不會不知道這個吧?”薑北頂了一句。他手太疼了,實在是壓不住自己的火氣。

易晚卻沒接這個茬。他說:“哦……反正還有一會兒。”

他從自己攜帶的東西裏取出了幾塊木頭和一根繩子來。當時在叢林裏看見略顯陰暗的天色後,他便撿來了這些中等硬度的木料。就像是看見陰天,他便想到了點火的事情一樣。

不過如今太陽是放晴了。

“你在幹什麽呀?易晚?”

姚悅的聲音傳來。薑北抬頭時才發現他身邊的幾人不知不覺已經聚在了易晚身邊,而易晚卻拿著一個形狀奇怪的東西,說:“這是弓弦鑽。”

“弓弦鑽?”

“在天氣比較潮濕時,一般會用這種東西來鑽木取火,會快一點。”易晚說,“而且像之前那樣鑽木頭姿勢有問題,會很費力氣。”

他說著,演示了幾下,很快摩擦口便隱隱有煙。幾人看著易晚的手工,即使是鄙視愛豆的蔣澤方也忍不住露出了羨慕嫉妒的表情。

“你怎麽知道可以做這個?”姚悅好奇道。

“唔……”易晚想了想,自己也有些茫然,“可能是中學參加定向越野比賽時看過資料吧……”

他自己也記不清了。

另一邊池寄夏懊惱地拍起了大腿!

什麽定向越野比賽!是我啊!是我手把手教你的!他在心裏狂喊。

可誰讓他刪除了易晚的記憶呢?演技小天才·千變狐狸池寄夏忽然有種自己成了安徒生的小美人魚的感覺。

鏡頭又轉向丁別寒那邊。丁別寒正在麵無表情地殺魚,池寄夏被他眼中的殺氣嚇得打了個寒噤,對魚頗有點感同身受。

易晚把弓弦鑽給了幾人。姚悅高高興興地捧著它回來交給薑北。薑北的臉一時青一時白,很勉強地接下了。

“什麽嘛。”彈幕裏開始有人不滿,“易晚主動把工具給他,他還一副臭臉。”

北極星們立刻開始解釋說“畢竟易晚霸淩過他”。卻有人卻開始覺得,易晚的性格挺好的,有技術,還不炫耀。

更多人開始好奇:“易晚到底參加的是哪個中學的定向越野比賽啊?”

“他還隻能拿第二,哪個中學竟恐怖如斯?”

“還是說這是百度的廣告?看百度就能成為人間貝哥?百度打錢gkd”

“對了,易晚把工具給出去了,他自己怎麽辦?”

易晚卻是完全不著急的樣子。他甚至蹲下身來看了看幾人采的蘑菇和果子。嬌氣的姚悅看他表情,主動道:“易哥,這些蘑菇和果子有什麽問題麽?”

繼謝恬恬之後,她也主動開始管比自己小的易晚叫易哥了。

說到蘑菇時薑北又有些掛不住臉色。這些蘑菇和果子是他帶著幾人去摘的。

“這枚果子是不能吃的。”易晚從果子中拿出了一個紅色的果子,“它長得很像覆盆子,其實不是。比如,它的內核光滑,汁液是白色。一般來說,野外汁液顏色為白色或黃色的植物都不能吃。最好選擇汁液顏色為深色的植物進行食用。”

“哦……”姚悅很沒情商地恍然大悟道,“剛才這個果子是小北摘的……”

薑北一時坐如針氈。

彈幕裏已經開始質疑薑北對野外求生的愛好了。易晚卻道:“有時候看書很了解的人在實際操作時也會失手。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

直播間裏的貝特曼詢問燕和這句話的含義,隨後笑著點了點頭。

彈幕裏也表示了理解。部分北極星們擦了一下冷汗,卻完全沒想到易晚會幫薑北說話。這些最信任薑北、最相信霸淩傳聞的人,心裏也埋下了些猶豫的種子。

不過有些彈幕倒是開始“開玩笑”了:“薑北說得那麽了解,原來也隻是個鍵盤學家啊。”

看直播的池寄夏已經麻木了。他的腦海裏又閃過了易晚在他夢境裏的提問:

“……為什麽這兩種植物長得相似,你摘的果子可以吃,我摘的果子就不能吃?”

易晚也覺得有些奇怪。他看著這幾枚果子,腦海裏很自然地便閃出了那些用以分辨的知識。

難道百度學習法的確恐怖如斯?

“易哥你也太厲害了。”謝恬恬崇拜道,一時間把曲平秋、蔣澤方幾個人都忘在了一邊,“對了,這些蘑菇呢?”

“一般來說,在野外求生時最好不要食用蘑菇。”易晚說,“很多蘑菇長相相似,但一點細微的外貌差別就能讓它成為另一種不同的蘑菇。”

他觀察那些蘑菇,逐一地報出了它們的學名。最終易晚道:“這次運氣很好,它們都是沒有毒的蘑菇。”

節目組隨行的專家也上來進行鑒定,所得到的結果居然是和易晚一樣的。

“之前北極星嘲易晚糊得在牆角長蘑菇,他居然真的是蘑菇專家?”

“草,從捆.綁專家、捕魚專家、點火專家、到頭來又成了蘑菇專家?”

“捆.綁專家是個什麽鬼啊hhh聽起來好澀情啊。”

“我宣布易晚是我新老公了!這種又有實力又沉穩的人真的好讓人心動。”

“我嚴重懷疑易晚這麽多年紅不起來就是因為他每天都在專注研究蘑菇。”

甚至不少缺德網友來到了薑北某個大粉辱罵易晚“糊在牆角長蘑菇”的高熱度微博下,進行一係列缺德發言、並發表情包。

節目裏兩個女孩子徹底來了興趣,纏著易晚讓他教授分辨蘑菇的訣竅。節目組也連忙把鏡頭對準了他。

易晚捉起一枚蘑菇,他將菌杆撕開,裏麵立時流出了清澈的分泌物:“這是最簡單的分辨方法之一。分泌物不易變色的,大多是無毒蘑菇。分泌物是濃稠的赤褐色的、且容易被氧化變色的,就是毒蘑菇。”

兩個女孩都大為驚訝。正在這時,被眾人忽略的、一心想要擺大哥架勢的蔣澤方酸溜溜地開口了:“小易啊,別糾結你那些蘑菇了。你的灶還沒點燃呢?”

“沒關係,謝謝你給我們火鑽,一會兒你來我這裏借個火就好。”滿頭大汗的薑北也開口了。他手麻了,手下也漸漸快點起了火苗。

這話說得像是易晚專門耍心機,做了個工具裝好人、來白嫖他們鑽木取火的勞動力一樣。

井晶晶適時地在直播間裏評價道:“這個辦法還挺聰明的,易晚就不用自己點火……”

然後她就看見易晚走向了自己的灶台:“時間也差不多了。”

井晶晶:??

細微的煙由火絨中升起,隨後是如希望般閃亮的火苗。易晚加了點枯枝進去,然後從上麵取下了一塊透明的東西。

攝像頭之前並未拍到這塊小東西,所有觀眾都伸長了脖子去看——

“凸透鏡。”喻容時道。

他盯著易晚的手指,像是在思索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