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你說你看見丁別寒……怎麽可能,你確定不需要更多治療嗎?”陸姐道。

薑北早就預料到陸姐的回答。他有些尷尬,卻不死心道:“我當時真的看到……”

“絕對是你看錯了。”陸姐斬釘截鐵道,“你以為這是寫小說呐?按照時間也不可能。丁別寒後來也速降了。除非他摔下去又順著峭壁徒手爬上來參加節目。那我還要真誇他一句敬業了。”

薑北感覺自己被陸姐說服了。他抿抿唇,想自己應該是真的看錯了。

“不過……因為那個意外,網上有些不利的言論……公司正在買水軍壓下去了。”陸姐含含混混地道。

“什麽言論?”薑北有些不祥的預感。

“關於這些事你別操心,公司會處理的。網上的東西嘛,帶帶節奏就又回去了。”陸姐帶著經紀人對輿論特有的傲慢道,“不過要緊的是,你在節目裏的表現。你接下來真的要好好表現了,還有易晚,你回去後好好地給他道個歉,修複關係……”

在聽見這話時,薑北覺得自己的雷點被踩炸了。

道歉?

當初節目開播前,是A.T.事務所的人打電話來,好聲好氣地求他和易晚和好。他們不屑一顧、甚至計劃踩著易晚上位。如今他的經紀人卻打電話來讓他和易晚道歉?

薑北坐在廁所裏拿著手機,一時間覺得自己喉嚨幹澀得說不出話來。這時,陸姐的第二個地雷又來了。

“薑北,還有一件事,你告訴我實話。”陸姐忽然用一種他從未聽過的、嚴肅的語氣道,“易晚真的霸淩過你嗎?”

“什麽?”

薑北萬萬沒想到會被問到這個問題。可陸姐的聲音像是容不得他半點遁形:“有照片嗎?有視頻嗎?有任何證據嗎?能拿出來嗎?我們現在很需要……”

薑北原本就是汙蔑,他在被逼問的極度心虛中忽然火大,一切的壓力都在此爆發了:“你什麽意思?你是在質疑我嗎?”

陸姐道:“你知不知道現在他們都說……”

“你是我的經紀人,我說什麽,就該是什麽不是嗎?你怎麽幫著易晚說話?”薑北大聲道,“就算是假的又如何?你的任務不就是幫助我走上巔峰嗎?還有那些言論……水軍怎麽幹的?言論怎麽控的?一開始不都買好了嗎?”

“薑北!”陸姐忍無可忍了,“你難道沒有想過不是水軍的問題,是你的問題嗎?觀眾的眼睛不是瞎的,他們能看出來到底誰比較好。就算是你自己的粉絲,她們也不能戴一輩子濾鏡!”

薑北沉默了。陸姐又道:“按現在的形勢,你和他和好是最好的選擇。我現在就去安排……”

“我不需要。”薑北冷冷道,“我馬上就去上節目了。你做好你自己的事,經紀人。”

他掛掉了電話。

陸姐覺得自己的心涼了。

當初她一手把薑北從A.T.事務所挖出來,就是看中這孩子看起來乖巧老實。薑北被霸淩、被埋沒、被迫拖飛機……多可憐,多好的一個孩子啊!

可如今呢?她看見了薑北的真麵目!那都是假的,甚至連所謂的“霸淩”都是假的!

陸姐扔掉手機。如今她是和薑北一條船上的人,管他是真是假,她都隻能勝,不能失敗。

可她不知道,在薑北滿臉陰沉地走出廁所後,又有一個場務拿著手機溜出了廁所。

錢啊!那是料啊,錢啊!他難掩心中的驚喜。下定決心要把這段錄音賣給相熟的狗仔。

他手裏拿著喻容時讓他幫他從廁所裏拿回來的、喻容時忘在隔間裏的東西。在場務返回休息室放下東西並離開後後,鄭子龍有點抱怨道:“讓他去拿東西,怎麽拿了這麽久。”

喻容時安詳地喝著枸杞水,把那本從廁所裏被拿回來的書放在一邊,笑了笑道:

“總之是拿到了。”

他很自然地說。

……

薑北的路人粉陳可在第二天一早就接到了來自自己的薑北粉室友的電話。

室友在電話裏哭了半天,最終咬牙切齒道:“絕對是易晚粉和XXX(薑北隊友)粉在那裏挑撥離間。還好,這兩天大家也都反應過來了,不像前幾天一邊倒……”

陳可聽完她的話,卻沒有像平時那樣和她一起罵,而是在掛掉電話後陷入了迷茫。

——薑北真的就像她室友說的那樣無辜嗎?

——而且易晚粉,易晚之前那麽糊一個人,又能有幾個粉來搞出這種聲勢浩大的事呢?

——還有,總不能是易晚自己把安全繩送到薑北腳下、讓薑北打滑的吧!

她有些煩躁地看著《綠野尋蹤》的直播。而且她不得不承認,原本對薑北好感的她這幾天隻在鏡頭中追逐易晚的身影。即使是瀑布速降那段,她也忍不住回味了好幾遍。

和她有著類似想法的、暫時沒有脫粉的薑北普通粉絲不在少數。不過如今她們看著視頻,都暗自鬆了一口氣。

還好,薑北今天終於回來了!

薑北出現在眾人的休息地。一天多的休息讓他的臉龐不再如那天直播鏡頭前般如豬頭般腫起。他貼著繃帶布,看起來又多了幾分可憐巴巴的蒼白虛弱感。

眾人看到他傷重,也上來友好地安慰了他。其中便包括曲平秋。唯有使用鈔能力打電話、已經知道部分內情的姚悅離得遠遠的,似乎很不想和他說話。

不過薑北也不在乎這些。和陸姐的吵架讓他心生焦慮,他是來奪回他這幾天的鏡頭空缺的!

他擁抱了過來擁抱他的曲平秋,並用清澈的笑容對眾人道:“大家下午好,我很抱歉我前天下午受了傷,所以休息了一天。希望沒有耽誤錄製。尤其是易晚……”

他看向易晚:“真是對不起。我當時一慌,隻想找個支撐點,不小心就……”

彈幕裏的水軍重振旗鼓,開始斥責那些薑北黑粉的無端指責。他們這招在微博上還有些用,可到了直播間裏原本期待著今天曆程的觀眾們卻不滿了。

“前幾天氣氛多好啊,彈幕裏都是有含金量的科普。今天怎麽又變成這樣了。”

“他爹的,薑北一回來彈幕氣氛就變得不好!煩死了,粉粉黑黑gck啊!”

“別吵了看節目吧。希望薑北這回不要拖後腿。”

這反應著實有些讓一向戰無不利的水軍都措手不及。

薑北本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再見到易晚的準備,可在對上易晚黑沉沉的雙眼後,他忽然有點慌。

那雙眼睛安靜地看著他,像是什麽都知道。

很快,他聽見易晚的聲音:“你回來就好,如果你沒有回來,這個節目就進行不下去了。”

這個反應倒是不出乎薑北的預料。被他拿話架到這裏,易晚也沒有當場“拒絕和好”的可能。

薑北定了定神,正在這時,他忽然發現丁別寒也在盯著他。

那一刻薑北有種全身的毛孔都炸開的感覺。盡管他已經說服丁別寒與女鬼相會於峭壁隻是他因眩暈而產生的幻覺。可看見丁別寒時,他還是產生了難以言喻的恐懼感。

薑北控製自己、軟著聲音道:“別寒哥,對不起呀。我那天被瀑布撞到,很疼,就發生幻覺了……”

“沒事。”丁別寒笑笑,“你能回來就好,嗬嗬。”

易晚和丁別寒的發言居然奇異地同步了。

冰山帥哥難得地露出了微笑,薑北在那一刻心神一**,又想起了易晚和丁別寒在廁所裏的照片,和他們這幾日極為親近的互動……

易晚憑什麽。

他掩眸,掩住不甘。

幾人繼續行進。一路上,薑北抱著補償鏡頭的想法多次開口講笑話、爭搶話題。他自我感覺發揮得不錯,比過去還要好。甚至自詡老大哥、不愛和小鮮肉們說話的蔣澤方也露出了笑容。

可他全然不知道彈幕裏完全是另一種反應。

“我就說薑北一回來就又變回傻樂綜藝的樣子了。”

“煩不煩啊嗚嗚嗚,我想繼續看晚晚科普。”

“你們發現沒有,薑北一回來就開始搶鏡頭。晚晚都沒辦法說話了。就像是在故意排擠一樣。他不在時晚晚可沒那麽沉默。”

偏偏薑北對此還渾然未覺,甚至還很自信。

第二天(節目的第五天)時,直播間裏不滿的情緒達到了頂峰。導演組察覺到反饋,連忙打電話讓負責叢林這邊的工作人員處理。

薑北正在那裏和幾個人嘻哈笑鬧,卻陡然發現節目組工作人員討論了幾句,又跑來通知幾人道:“今天加了一個捕獵的環節。”

捕獵?那不就是為了讓易晚大放異彩的環節麽?

薑北覺得不公平極了。他實在搞不懂節目組為什麽這麽向著易晚,轉頭看見易晚已經開始用竹子製作弓弩、套索和繩索。丁別寒站在旁邊,若有所思地看著易晚。

易晚抬頭看丁別寒,聽見丁別寒道:“這個弓弩用來殺人,可以嗎?”

易晚想了想,道:“可以用來殺熊,應該也可以用來殺人吧。”

“哦。”丁別寒道。

就連設置陷阱也如此精通。丁別寒冷漠地想。

薑北:……易晚怎麽什麽都會。

在看著屏幕的池寄夏打了個噴嚏。安也霖雙眸一眯,緊張地看著易晚和丁別寒之間的互動。

……丁別寒實在是對易晚過於在意了。他想。或許他真的對易晚……

近水樓台,天作之合,情有獨鍾,因緣邂逅,相愛相殺,天之驕子,戀愛合約,愛情戰爭,前世今生……

他沉默的腦海裏閃出無數標簽。

正在這時,他聽見池寄夏道:“誒??丁別寒怎麽跟著薑北走進樹林了?”

安也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