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沒有團魂的團就像是一盤散沙, 不用風吹，就散了。
社長這次給出的任務確實很艱巨。劉哥盯著他們，決定采用A.T.事務所常常用來對付男團的一個方法。
通過團隊合作促進友誼。
“事務所決定首先讓你們完成一部電視劇片尾曲與片頭曲的錄製。在電視劇播出後，我們也會首次公布所有團員的身份。這部電視劇的名字是——《繞天愁》。”劉哥忽然道。
《繞天愁》是由A.T.事務所投資的一部以冒險成長為主題的靈異古裝偶像劇, 改編自高人氣同名小說。其男主女主都分別是如今的高人氣小生小花, 人選都算貼角色臉, 還未播出就是一副爆相。
“這個項目公司隻許成功, 不許失敗, 而你們的負責其中主題曲與片尾曲編曲演唱, 也是隻許成功，不許失敗。”劉哥嚴厲地說著，“現在，跟我來！”
幾人總算慢吞吞地從桌子邊站了起來。劉哥看著他們，決定了自己的計劃。
必須要給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們一點顏色看看！
他打了個電話，帶著幾人去了三樓。在將幾人帶進三樓的練習室後, 劉哥讓人送來了需要的道具, 對著幾人道：“從今天起，你們就待在這裏。”
眾人：……？
“什麽？”
“你們的第一個任務，將《繞天愁》的主題曲與片尾曲寫好。這是需求和雛形。”劉哥笑眯眯道，“什麽時候寫好，你們什麽時候從這裏出來，裏麵有廁所, 要吃東西，助理手在外麵。正好, 你們也可以在裏麵多相處相處、培養團魂。”
眾人：……
“不是吧……”池寄夏慘叫。
劉哥在留下必備的東西後便關上了門。其實公司已經給了他作為雛形的曲譜。不過麵對這樣桀驁不馴的五個年輕人, 劉哥決定給他們下個馬威、挫挫他們的銳氣。
相互合作能夠促進彼此的了解與友情, 也能鍛煉他們的合作能力。
就讓他看看他們能搞出什麽東西來。劉哥想。
不過在辦公室裏待了一天後, 劉哥終究是放心不下。他給丁別寒打了個電話，沒打通，於是又打了其他幾個人的。
也沒打通。
最後打到易晚時，電話終於接通了。
電話裏易晚的聲音依舊是那樣平淡且平平無奇。劉哥道：“小易，小安呢？”
“在作曲。”易晚道。
“很好，薄絳呢？”
“在作詞。”易晚道。
劉哥有些欣慰：“很好，小池呢？”
易晚：“在睡覺。”
劉哥：“很好……不，在睡覺？？別寒呢？”
易晚：“在廁所。”
劉哥：“？？？你呢？”
易晚的聲音依舊沒變：“好像不需要我做什麽事，所以我在打電話。”
劉哥：……
團魂呢？他想象中的合作呢？
……算了，等專家驗收時，這群臭小子被罵得狗血淋頭，就知道教訓了。
劉哥無語了一陣，又道：“……我一會兒讓人送點礦泉水過來。”
“應該足夠了。”電話那頭的易晚說。
劉哥：？？
裏麵總共才留了三天不到的飲用水的量啊！
劉哥掛掉電話後懵逼了一陣。而易晚回頭，看向背後團員全部呈散裝狀的練習室。
“……應該很快就會完成了。”他自言自語道。
第二天下午，劉哥接到了來自易晚的電話。
“完成了。”易晚說。
劉哥：……
兩天能寫出什麽鬼東西？敷衍吧？
劉哥當即帶著幾名專業音樂人殺到練習室。一路上他告訴幾名製作人：“這個新團的團員都很桀驁不馴，一會兒往死裏批，算我的。”
製作人紛紛點頭：“包在我身上！”
劉哥對此非常滿意。A.T.事務所擁有的可都是最頂級的專家！
他推開門，發現Iris5依舊散裝著。安也霖心不在焉地在掛電話，薄絳在捧著書看，池寄夏在睡覺，丁別寒在廁所，易晚也在玩手機。
劉哥：……我今天就要批死你們。
他坐在椅子上，等待專業音樂人發表意見。丁別寒總算從廁所回來了，五個人齊坐一堂。幾個中年人拿著修改過的稿子，麵色越來越凝重。
劉哥越來越心花怒放。
他看著紛紛走神的五人，對幾位音樂人道：“裏麵有什麽問題，就請你們直說吧。”
幾人對視一眼，似乎麵有難色。終於，其中一人慢吞吞地開口了：“那我就直說了……”
劉哥：“直說，請務必直說。”
不直說這群臭小子哪裏知道天高地厚？
幾個中年人對視一眼，開口道：“這個編曲……”
劉哥瞟了一眼負責編曲的安也霖，後者正心不在焉。
編曲人1：“……至少領先了現在的樂壇五年啊！”
劉哥：？？
前世今生練習時長達40年的安也霖淡淡一笑。
——其實是十五年。他想。
劉哥又看了一眼薄絳：“那詞呢？”
詞作人2：“這個詞……”
劉哥：“嗯。”
詞作人2：“古色古香，又合意境，豐穠華美，像是出自大家之手！”
穿越自五百年前的薄絳依舊神色淡淡。
劉哥：……
“那這段充滿感情的高音呢？”劉哥垂死掙紮道，“在編曲中炫技可以，但也要考慮到隊友的能力。這裏又要唱上去、又要充滿感情……”
原本一副昏昏欲睡模樣的池寄夏也睜開了眼。
“放著我來。”他微笑著拿過了曲譜，“我剛才做了一個充滿感情的夢。”
……在池寄夏開口、幾名音樂人開始紛紛驚歎的那一刻，劉哥終於明白，自己培養團魂的計劃徹底失敗了。
他們是如此散裝、卻又如此強大。
……這不合理，這個散裝團的表現怎麽會這麽好！
劉哥又看向丁別寒。在他的眼神裏，丁別寒麵無表情道：“如果有MV高難度舞蹈……”
劉哥：“……算了。”
他又看向易晚，對方似乎仍在神遊，而且完全沒有發現自己正在看他。
看著如此普通而不開口的易晚，劉哥忽然感到了一種極為貼心的安慰感。
其他四個如此恐怖又如何，至少他還有易晚這個……
什麽都沒做的，鹹魚。
劉哥的心態中多了幾分扭曲的釋然感。
明明易晚最開始時是最差的成員，不是嗎。
易晚察覺到他在看自己，於是主動開口道：“我們團很厲害的。我從一開始就覺得，不需要多長時間。”
劉哥：“……嗯。”
……至少這是唯一一個心中有團的人。他想。
這樣想著，劉哥又安慰易晚道：“沒關係，你在荒野求生裏的表現這麽好，就夠了。咱們虹團也算是各有所長。”
成竹在胸、笑眯眯的池寄夏和麵若冰霜的丁別寒都在那一刻露出了細微的崩裂表情。隻不過一個是被迫成為小美人魚的不爽、一個是警惕與忌憚。
劉哥的第一次培養團魂懲罰計劃在短短兩天內便宣告破產。任務完成後眾人各自跑路，散裝得讓劉哥想吐血。安也霖和薄絳各自在接了個電話後便離開了。安也霖臉色鬱鬱、行色匆匆；薄絳臉色微涼。
於是回宿舍的路上隻剩下丁別寒和池寄夏。兩人一左一右地走在易晚的附近，紛紛感受到很不得勁。池寄夏看著丁別寒不時瞥向易晚的眼神，不知怎的居然又有種當了替身文裏的“小美人魚”的感覺。
丁別寒回到宿舍後便把自己關進了自己的房間裏。池寄夏則賴在客廳裏，抱了個抱枕，饒有興趣地思索。
經紀人的話倒是激發了他的一些想象。
——這次求生綜藝從嚴格上來講，易晚算是欠了他一個很大的人情。
他該怎麽討點樂子回來呢？
池寄夏坐在客廳裏持續思考，聽見易晚在裏麵的聲音：“池哥。”
“嗯？怎麽了？”
“你有動過我的花麽？”易晚說，“它跑到陰麵去了。”
“沒動過啊。”池寄夏有些莫名其妙。
係統可以保護他免受詭蘭這種動搖心智的鬼物的傷害，不過相應的，“靈異神怪”這個TAG也是遠離他作為金手指演技爽文男主的“娛樂圈”“係統”“天之驕子”“升級流”四個作品TAG的世界之外的。
他自然不知道詭蘭是什麽東西，也懶得去看它、理它。不過易晚那盆花倒是很神奇，不澆水也不會死。
易晚看著躲在陰麵中的詭蘭，也覺得有些奇怪。
他在走之前明明記得自己是把它放在陽麵的。
蘭草花葉舒張，部分葉片甚至垂到了桌麵上，怎麽看都覺得不像是它用自己的葉子摩擦桌麵爬過去的。
“總不會這麽缺乏忍耐力吧。”
易晚想也是。他安詳地抱起蘭花，把它放到陽麵去。
在除了他沒有任何人的臥室裏，他的影子被陽光拖得很長。很快，黑影湧動變化、變成了一個雌雄莫辨的鬼物的模樣。
……香甜的、屬於活人的氣息。
黑影順著易晚的腳踝往上攀爬。它以一個人影的姿態，從背後將易晚的身體抱住，骷髏般的手也捉住了易晚的手，然後……
它忽然被像是什麽人留下來的什麽東西刺了一下。
黑影有些奇怪。它發現自己好像吃不了易晚似的，它不甘心地再伸手，然後……
“嗯？風很大麽？”易晚像是自言自語般地道，“綠植的葉子怎麽動了起來……”
而且他隱約仿佛聽見什麽被咬了一口的慘叫聲一樣。
在易晚的眼中，綠植的長葉在興奮地、活潑地、柔和地擺動，像是在捉什麽，又像是因為他的回來而很高興似的。
隔壁房間的丁別寒聽見了來自鬼物撕心裂肺的慘叫聲、與令人頭皮發麻的咀嚼聲。原本在觀察寒晚CP超話的他的手指顫了顫。
……果然如此。易晚一路上都沒有反應、果然是要用它來豢養詭蘭！
丁別寒瞳孔巨震，身體也巨震，微微低下了頭。他的手指就在那一刻不小心給其中一個雙人剪輯燃向視頻點了個讚。
另一邊的易晚則忍不住淺淺地笑了。他在屬於畫皮鬼的哀嚎聲中將綠植放在了陽光下，並給它拍了張照片。
為了不再引來騙子，他這次隻發了朋友圈。
易晚的朋友圈裏沒多少人，他也對於被讚沒什麽期待。正在這時，他卻接到了一個電話。
電話那頭的聲音倒是文質彬彬，很好聽：“你好，請問是易晚麽？”
“您是？”易晚有些疑惑道。
“我是喻其琛，是非自然管理局二處處長。對於您的蘭花，想問您它的購買價格……”
“嘟嘟嘟……”
喻其琛握著手機，表情傻了。
另一邊的易晚搖搖頭，歎了口氣道：“沒想到信息泄露已經到這種程度了。”
那個騙子居然拿到了他的手機號，並偽裝官方部門試圖向他行騙。
回到朋友圈界麵時易晚意外地發現自己被點了個讚。讚的主人的名字很醒目。
喻容時。
喻容時還發了一個消息：“這是你養的蘭草麽？”
易晚看著這條消息很久，最終回複：“嗯，喻老師。”
“很漂亮[微笑]”
易晚回道：“我記得喻老師也喜歡養蘭草。”
“嗯，以前在微博上發過。我整理過一份養蘭草的手冊，發給你。[微笑]”
兩人像中老年人養生一樣談論著養花的經驗。易晚很快從喻容時的手裏獲得了一份pdf。
養蘭草第一條：多曬太陽，多暴曬。
養蘭草第二條：蘭草不喜歡過多的水分。
養蘭草第三條：可以定時用桃木灰給它施肥。
喻容時：我有一些多餘的肥料和補充暴曬光的小燈，可以發給你。
易晚：謝謝喻老師。
易晚覺得心情更好了。他用手摸了摸綠植的腦袋：“你以後會長得更好的。”
這次他又難得地感受到了一點刺痛感，這讓易晚很奇怪。
另一邊的喻容時看著屏幕上藍天白雲的頭像，最終放下了手機。
“看起來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甚至還高興地收下了pdf啊……”他自言自語道，“易同學。”
這樣想著，他在菜鳥裹裹上下了個單，好把聚陽燈發給易晚。
……
歌曲確定後便正式開始練習。劉哥這次完全放棄插手，五人拿了最適合自己的部分各顯神通。易晚在練習室每天早出晚歸，晚上則在宿舍睡覺。最近池寄夏也不說夢話了。易晚覺得睡得很好，而且每天醒來時都覺得綠植比過去茁壯。
——喻容時的幫助果然是很有效的。
他為此又給喻容時發了一條消息。喻容時笑笑道：“它喜歡就好。”
喻容時幾乎不發朋友圈，且是三天可見。易晚在看了一會兒他的朋友圈封麵後便退出了。
他沒有去看微博。如今的微博上皆是薑北倒台的消息。就連最近薑北費盡心機參加的新團的商演也沒有帶他一起，說他“生病了”、“再養病”。
或許再過不久便是“薑北因病不能參加團隊演出、解約”了吧。
易晚關閉手機。他又摸了摸自己的綠植，離開了房間。在看見走廊上的丁別寒後，他道：“你醒啦？我以為你昨天回來得挺晚的，會再睡一會兒的。”
丁別寒：……
換個人每天清晨都聽見畫皮鬼被哢嚓哢嚓啃的慘叫聲、都會被叫醒的。
丁別寒默默地到客廳去吃早餐，期間易晚又想起來把綠植端到陽台上施肥。
——又是一陣陣慘叫。
客廳裏坐著正在斯文舀粥的薄絳、淡然喝豆漿的安也霖、笑眯眯吃油條的池寄夏……
男主們的悲歡並不相通。聽不見靈異生物聲音的男主們從來不覺得房間吵鬧。
丁別寒坐下，在慘叫與咀嚼聲中默默地端了一碗粥。至少現在他也不想聽見任何有關“啃咬”的聲音……
就在這時，池寄夏接到了一個電話。
“什麽，我的部分戲份要重拍……嗯？有演員在國外出事了？”
池寄夏皺皺眉頭。他看見其他人聽到了對話，眼見著幾個人看過來，放下食物，笑笑道：“我到窗邊去談。”
他到窗邊時易晚正在那裏給蘭草用桃木灰施肥。池寄夏沒有在意，繼續打電話。
電話那頭的人的聲音很清晰：“就是那個演男花旦的星二代藍樺……他的戲份全部要重拍……還好他戲份不多，好多都是和你的對手戲……”
池寄夏說：“沒事，重拍吧，我能擠出時間來……沒關係……對了，找到替換的人了麽？”
“還沒找到。雖然他戲份很少……但男花旦這個角色很難演，還要唱戲，適合戲裝，夠漂亮……而且要拍的話就在這半個月，時間很緊，暫時找不來人。”電話那頭道，“我找了幾個公司的人去問了。小池，你有認識的合適的人嗎？”
“合適的人……”池寄夏思索片刻，“我幫你問問吧。還有什麽要求麽？”
“就是時間的問題。試上了就要到崗。而且男花旦有很多夜戲，這段時間他隻能每天住在劇組裏了……”
“哦，住在劇組裏……”
在沒人看到的地方，易晚的影子忽然開始瘋狂抖動。
住在劇組裏！！
也就是說，不回家了麽！！
殘缺不全的畫皮鬼在那一刻邊被啃、邊露出了仿佛喜極而泣的眼神。
“嗯嗯，我幫你問問、找找吧。”池寄夏掛掉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