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一陣，王恒還是建議李文歸慎重考慮，三思而後行。他說，育種這個項目，可不是一件小事，在洮河縣乃至整個甘肅省，這都是一件新鮮事啊！

王恒說，他聽過私人投資搞一些馬鈴薯繁種企業的比較多，但真正投資搞馬鈴薯育種的還真不多見，不，他是沒聽過！

李文歸抽著煙，眉頭緊皺，顯然他心裏有些動搖。但幾口煙下去，他一拍大腿，自信地說：“王所長，既然沒人幹過，那咱就帶個頭，嚐試一次，如果成功了，就當為老百姓做了一件好事。如果失敗了，我也就甘心了！”

李文歸身上的這股執著勁，讓王恒很感動，他說：“李總，以我的經驗看，這事不是完全沒有把握，隻要資金到位，你能頂得住這麽長的研究周期，我會給你一個不錯的答案。如果成了，不管是社會效益還是經濟效益，都不可估量！往後，馬鈴薯市場上，你最有發言權！”

李文歸一臉平靜，他問：“按理論講，一個周期下來，大概能投入多少資金？”

王恒仰起頭，看了一眼屋頂的日光燈，他閉上眼算了一下，說：“大概，最少得200多萬吧！”

“行！我就投入300萬吧，350萬也行，這事你看可以搞嗎？”李文歸是認真的。

聽到這個天文數字，王恒一時間愣住了，他盯著李文歸有些懷疑，但見他一臉嚴肅，不像是說笑的。他知道，這事八九不離十，要砸在農科院手裏了。

他說：“李總，不管怎樣，我首先向您說聲感謝，這件事在某種程度上講，您的投入是為整個社會服務的，真是這樣。如果您心意已決，我會帶領我的團隊，認真攻克這項難題。”

“很好，我有信心，作為所長，你應該更有信心。一個課題的攻破，是一個很艱難的過程，一旦成功，你王恒別說對甘肅省，對整個社會經濟結構的繁榮發展，其貢獻都是不可估量的！”李文歸說。

王恒沒有笑臉，而是歎了口氣，他說，李總，科學探索的道路上，沒有一丁點兒光明，隻有漫長無盡的黑夜。這一路上，需要承受太多的孤獨和壓力，隻為尋求一個真相。

兩個人，身份不同，利益不同，但在這件事的長遠意義上，他們的眼裏都充滿了清澈的光。這不是為一個人的利益而拚搏，是為整個社會的進步而探索。

惺惺相惜，聊了一陣，合作意向已達成。這時候，王恒問了一句：“公司所有股東都同意嗎？上次因為這事，我聽說他們跟你鬧翻了臉。”

李文歸搖搖頭，說：“勝利公司，我投入了八成的股份，我是有最大的發言權的。放心，我跟他們說好了，所有人都支持。”

王恒笑了，說：“那就好。就算出現反對的聲音，那也是正常的。相信科學沒錯，但科學的盡頭到底是什麽答案，這個過程需要付出太多代價啊！這就像一個盲盒，不到打開的那一刻，誰都不知道裏麵到底裝了什麽。”

李文歸淡定地說：“資金我出，你隻管盡心盡力搞研究，我期待你的科研成果！”

“我們共同期待！”說著，兩人很默契地伸出了手，緊緊握了一下。

王恒說：“李總，再次感謝你為社會做出的貢獻，不管結局怎樣，這種奉獻和冒險精神，值得我們學習，也將鼓勵我們在今後的科研道路上，盡心盡力，多出成果，服務社會！”

“說得很好！一個人好不算好，讓一個群體好起來，這輩子才算沒白活！”李文歸說。

“加油！”

“加油！”

兩人惺惺相惜，情到深處相互擁抱了一下。這種情感衝動，是一般人理解不了的。隻有心懷大愛的人，才會對整個人類的悲喜產生強烈的共情。

李文歸說，時間不早了，那我先回去了，關於這件事，麻煩你跟你的團隊籌劃一下，過幾天我會上來一趟。

王恒說：“項目可行性計劃報告這幾天我盡快寫出來，後續工作等簽了合約我們盡快實施。”

“好的，我相信你！”李文歸再給王恒發了一支煙，點燃，他說：再見！

“再見！”王恒下樓送他。

樓下，兩人握手告別，李文歸開著車子直奔老家。

回到李家崖，李文歸停好車子，直奔崔龍家裏。

他把剛去蘭州，跟農科院馬鈴薯研究所所長王恒的對話大致講了一遍。崔龍聽後，笑著說：“李總，我提前預祝項目取得圓滿成功！”

李文歸嘿嘿一笑，說：“三百萬，我覺得不多，我能輸得起！”

“難得有這種豁達的心態，你已經贏了一半！心想事成，看你高興的樣子，我覺得這事一定能成！”崔龍鼓勵說。

“韓全兵一定不會同意。”李文歸說。

“管不了那麽多了。勝利集團最大的股東是你，他不聽你董事長的決策，還想怎麽樣？就算鬧掰了，他執意退股，隨他去吧，走了他一個，公司還不運轉了？”崔龍有些生氣地說。

“唉！”李文歸歎了口氣，“都是多年的兄弟，我真不希望走到這一步。韓全兵他應該能理解，也該有自知之明。

“這幾年過來，不知道咋的，這家夥好像飄了，不把我放在眼裏了。其實，我能看出來，隻不過從大局考慮，為了公司的利益，不想跟他翻臉，可這小子得寸進尺啊！”

崔龍說：“李總，別顧慮太多，大膽幹就是了。都是自家兄弟，我也不希望傷了和氣。但從大局講，這關係到公司的前途命運，我支持你賭一把！多少年來，你幾次力挽狂瀾，救公司上岸，我相信你的判斷和智慧！”

李文歸點點頭，說，知我者崔老弟也！說真心話，於我而言，心裏壓力也大，隻是沒寫在臉上罷了。

崔龍不說話，隻是點點頭。

“我就納悶了，這個郭曉斌，我小舅子，怎麽也跟我唱反調呢！他姐可不是這樣，結婚這麽多年，從來都是支持我的。這家夥，真不給人麵子！”李文歸說。

“其實，不難看出來，平日裏，他跟韓全兵走得很近，韓時常給他好處，煙啊酒啊，他們是有私情的。其次，他仗著他姐是老板娘，自然不把你放在眼裏。”崔龍說。

“有理。都是一個娘生的，怎麽差距這麽大呢？如果郭曉英這樣子，我還能走到今天？早就歇菜了！”李文歸笑了。

“你沒跟嫂子提這事嗎？”

“提了，曉英說不用理睬弟弟的看法，他就是一根筋，生在福中不知福，想幹就好好幹，不想幹了讓他滾蛋。反正為了公司的利益，她永遠站在我這一邊！”

“還是嫂子英明啊！有了這句話，你不用為難，有嫂子就能壓住他！”崔龍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