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哭哭啼啼
好像一些事都已經得到了合理的答案,可我總還覺得並沒有完,具體是什麽又說不上來。() ..
主要是浮躁的心沒法靜下來細細分析,慢慢推理,因為我有更牽掛的事:“可以告訴我,高城在哪嗎?”這才是我來找盛世堯的主因。
在我問出口後,盛世堯眸光一斂,有些似笑非笑地道:“鋪墊了這麽久,終於問了嗎?”
我麵上一紅,有些赧然。所有人都在避忌著這件事,我即使開口問,得到的答案也不見得是真實的。之前最後意識彌留時,高城抱著我沉痛不已,而盛世堯就在近旁掌控了全局,加上他顯露的能力,我斷定他一定知道高城的行蹤。所以在來之前,我本想用這樣的方式開頭,與他拉近關係。卻不曾想,與他的淵源竟是那麽久遠又那麽深。
“他在這裏。”
答案來的簡簡單單,沒有任何修飾。可室內一目了然,除了我就隻有他,高城在何處?
盛世堯偏轉了頭,循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我驀然從座位裏站起,直直瞪著那個位置,失聲而問:“他在那池?”在見他微點頭時我身形已動欲衝過去,可隻跨出一步腳彎就軟了,一個跌衝朝著地麵栽去,被旁伸來的手拖住,抬頭間見盛世堯微蹙了眉,淡淡道:“不用急,人就在那裏。等下我會告訴你一些事。”
被他環著肩膀帶動了走時,並沒覺得尷尬,到了池子位置處停下,我茫然去看盛世堯,這擋板要怎麽打開?想不通為什麽高城會又到下麵去了,難道說他的狂性還沒好?那底下的白蛇......突然間心底生出一股寒涼與懼怕,我顫抖著蹲了下來。
石板緩緩橫移而開,擔憂的、懼怕的都不存在,高城安靜地躺在那。若不是胸口還有起伏,我會心沉到底,聽到自己在幽聲問:“他怎麽了?”
頭頂平靜的語聲傳來:“人的身體都有一個極限,當超出這個極限範圍就會需要修複。他被藥物不斷提升能力,從某種意義上就是擴大這個極限範圍,加上他為救你與你氣血相溶,已經透支了這個極限,所以自當在這聚斂地氣處休眠了。”
“氣血相溶?什麽意思?”
“你為救他幾乎將一半的血都耗盡了,如若沒有及時補血,你這條命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來。尤其是能和你氣血相溶的,也就他了。”
我默默地聽著,從心底蔓延出澀澀苦意,輕聲問:“那為什麽要躺在這地方?”雖然池已無白蛇的屍骨,可之前這地方被周景用來對付高城,差一點就令他成為了一具活的蝙蝠標本。卻聽盛世堯道:“你當周景為何要選這處來飼養那群白蛇?因為這是山脈之氣的匯聚點,俗稱靈氣所在。而白蛇以多種藥材喂食,靈性自不必說。”
意思就是這裏非常好,可我關心的是:“他何時能醒?”
空間靜默了下來。
有什麽沉墜到底,還是打破沙鍋問到底:“要很久很久嗎?”盛世堯居然也蹲下來,目光沉定看我,清晰的口齒:“必須告訴你一件事。你們氣血相溶後雖可互救,但也存在一個問題,能致使他瘋狂的藥性夾藏進了你的氣息。”
我茫然不懂他意思,想想不對,“他還沒好嗎?”
“他的體質很怪異,即使融進了我的血也難根除潛伏在血液裏的致狂因子。”
“所以呢?”
盛世堯斂轉目光看向池的高城,眯起眼道:“不可預知後事。可能在感應你身上藥物氣息後成半人狀態,也可能最終仍逃不過那結局。”
“就沒有別的辦法嗎?”
盛世堯沒有立即回答我,沉頓了半刻他起身,“考慮好了給我答複。”說著就要轉身而走,我急聲問:“考慮什麽?”他沒回頭繼續邁步,沉揚的聲音飄過來:“小囡,你心已有答案。”茫茫然看著他走出了門外,並將門闔上。
回轉視線進池高城的臉上,原本這刻我該是毫不猶豫跳下去到他身邊去,可是聽了盛世堯的話後得知我身上這種看不見也摸不著的氣息,會滋生那兩種可能,腳就邁不出去了。
幾乎可以用貪婪與癡纏來形容我這時的目光,恨不得將他刻進眼裏,哦,是了,他早已成了我眼釘,拔都拔不掉。可今天之後,我連這樣看他的距離也成奢侈了吧。盛世堯沒有說錯,我的心已有了答案。他告訴我那個事實,隻意指一件事:我與高城不能在一起。
即使我從地獄走了一圈再回來,而他為救我將兩人氣血相溶因而躺在這裏,做了這許多的犧牲,卻在看似雨過天晴後被告知:我成了他的克星。
荒謬而可笑,殘忍而悲哀。就是我現在的寫照。
腳蹲的酸了,索性席地而坐,抬了頭苦笑:能有什麽辦法呢?還不就是離得遠一點,不再讓他找到我,最好是......徹底忘了我。
眼角有淚沁出,順著臉頰沒進脖間,流進了心裏。
踉蹌著拉開門,門外齊集了一些人,我在裏麵搜找,直到凝定那雙眼然後一字一句帶了咬牙切齒泣血之痛的:“我考慮好了。”下一瞬我軟倒而滑落地麵,瘋子驚呼著撲來,身體被抱起,我迷離的目光沒有離開盛世堯的眼睛,從他眼我看到了然、以及悲憫。
終止於此,一切成荒。
後來大概了解一些事,周景在被我們破壞了他那所謂“神壇”後,用瘋子話說是當場就咯嘣咽氣了,而死狀很恐怖。據說是在咽氣霎那,人就跟被抽走了身體裏的氣一般,一下萎縮成幹癟的那種。其餘的那些人看到周景死後都一哄而散了,不過在外留守的梁正與張繼已經帶了警力進來,將這峽穀給封了,這次沒再出現之前金蟬脫殼的情形,不但將那群土著人為首的給逮住了,還有一批工匠師以及研製藥物的白大褂們都緝拿下來。
說起那些白大褂,身份一查當真令人乍舌,居然全都是某某學院的醫學、藥學、化學、生物學等博士。口徑倒是都一致,全說被抓到這山裏後,安排讓研製那種藥粉。對於瘋子打探來的這口供,我隻能嗤之以鼻而笑之。單單就那有過一麵之緣的李博士,恐怕也不是這麽簡單吧。不過這些就讓張繼去操心吧,他有的是法子讓他們說實話。
白玉案到這裏就算是破了,那些失蹤了的白玉石全都堆放在一處山洞內,由工匠師們日夜敲琢。狡兔三窟,從黑竹溝到地下城,再到虎崖,最後這個峽穀已經是最後一窟。至於所謂的人口失蹤販賣,也與之前設想的大有出路,那些人被一個個送進這峽穀來,有一部分是充作勞力,更多的則成為了那些“博士”的白老鼠、試驗,簡單說就是試藥的。每次有新藥研製出來就會用在這些人身上,於是有這麽一群沒有了意識形同於瘋的人。
似乎兩案並一案都已了結了,可卻有兩個關鍵人物失蹤了。一個是老嫗阿月,一個是羅刹,即徐江倫。據瘋子說在周景死時就沒看到阿月,而那個擱置重傷的徐江倫的山洞也沒了他蹤跡,不說憑空消失,但峽穀這麽大,要藏兩個人不被搜到並不是什麽難事。倒是在搜查過程,在一間石屋內找到了一個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人——寧冉聲。
當初確曾懷疑過寧冉聲與這件案子有關,但一來他權大勢大,就連張繼也不可能去徹查他。如今他出現在這地方,其玄妙當真不言自明,我也陡然明白為何眾人都喚徐江倫是“聲爺”,隻有一種解釋:原本寧冉聲才是真正的羅刹。但一張麵皮之後,就算換了人,誰又知道呢?被發現時,寧冉聲處於昏迷狀態,並被反鎖在內的。
這些訊息都是從瘋子嘴裏或者許玖那聽來的,我還是呆在那間石屋,沒有出過一步門。身體倒是恢複得差不多了,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學會了壓抑與克製體內的焦躁,不去想那些......真正在意的事。有時可安靜地呆坐一整天,思維放空。
這天瘋子在傍晚時分哭喪著臉對我說:“小匣子,你要再像現在這樣,我就不喜歡你了。”
我狐疑地看過去,“我現在怎樣?”
“哭哭啼啼。”
用白癡的眼光看他,沒好氣地問:“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哭了?”還說我哭哭啼啼,我看他才是神經兮兮呢。哪知他翻了個白眼,伸出右手往我眼睛一寸處遮,嘴裏道:“這裏沒哭,心在哭。”我很是一怔,拉下他的掌正視他,從醒來到現在,每天陪我最長時間的就是瘋子,基本上每天我一睜開眼就能看見他,躺下睡時也沒趕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