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你不會知道他在何時出手,也不知道他會攻擊哪裏,更不會知道他在何時攻擊了你的心思的哪個位置。

對付這樣的敵人,甚至連拚命一搏的機會都沒有。

冉菲打心底裏感到恐懼。

晚上睡覺的時候,甚至好幾次被噩夢驚醒。淩晨五點多鍾的時候,冉菲便睡不著了。一直挺屍般的撐到六點多鍾,才從**爬起,也沒有叫醒周亞林,獨自走出賓館,回了醫科大的宿舍。

葉傾城還在蒙頭大睡,和她睡在一個被窩裏的付紅顏的一隻手還放在葉傾城的**。冉菲擰了一下眉頭,伸手捏了捏葉傾城的臉蛋兒。

葉傾城醒轉過來,看到冉菲,吧嗒了一下嘴巴,一把捉住她的手,抱在了懷裏,閉上眼睛又睡。

冉菲翻了翻白眼,捏了一下葉傾城胸前的“小凸點兒”,低聲道:“趕緊起床,我有事跟你說。”

葉傾城嘴裏哼唧了一聲,張開嘴,“啊……”了一聲,也不知道是爽的還是疼的,拿開冉菲的手,瞪眼道:“什麽事啊?”

“大事。”

看冉菲一臉鄭重,葉傾城也不由得認真起來,小心翼翼的下了床,跟著冉菲一直來到陽台上。

冉菲關上玻璃門,才低聲對葉傾城說道:“‘變身咒’的主人可能還沒死,事情還沒完,你小心點兒。”

正在揉著惺忪睡眼的葉傾城立刻睡意全無,揚著眉毛看著冉菲,“不是吧?”

冉菲小心的往宿舍裏看了一眼,發現大家還都在熟睡,才繼續說道:“他可能還會一種叫‘控心術’的東西,可以不知不覺的影響你的想法,比如你會莫名其妙的愛上某人啊……”冉菲說著,朝著還在葉傾城**睡覺的付紅顏狠狠的剜了一眼,“比如你會忽然覺得以前的某個想法和決定是錯誤的,比如你忽然活膩歪了想死……反正就是這樣了,我也說不太清楚。你小心點兒,別大意。小瞳和小環可能已經到了,等她們都來了,再想辦法。”

“我靠!有完沒完啊。”葉傾城幾乎帶上了哭腔,“那人到底想怎麽樣啊?”

“呃……”冉菲咂了一下嘴,說道:“還是等她們都來了再說吧。”說著,回頭看到劉小丫從**坐了起來,便道:“不說啦,我刷牙洗臉。”

葉傾城拍了一下額頭,往樓下看了看,看著樓下來來往往的一個個靚麗身影,忽然有一種一頭栽下去死了一了百了的衝動。

洗漱一番,葉傾城去上她的精神病學課。

……

“邵氏兄弟”店中。

林秋的辦公室裏。

滿地的狼藉,好似經曆過一場“搏鬥”,空氣中夾雜著汗與愛的氣味兒,讓人有些沉醉,有些疲憊。

林秋在地上躺了一夜,若非有地毯,肯定是要著涼了。

唇角有些疼痛,那是昨夜咬破的地方,現在已經結痂,但還是有些脹疼。

輕輕推開仍舊伏在自己身上的林鴻,林秋緩緩坐起,站起身,才感覺到下身隱隱作痛。

昨天晚上,林鴻像個沒頭蒼蠅,更像個槍法糟透了的槍手,每次都打不中靶子的紅心,把林秋給痛的直皺眉頭。掉著眼淚想要把林鴻推開,他卻越發急躁。

林秋這兩天都沒有休息好,一直在想著“控心術”的事情,又被林鴻氣的哭了一場,再加上白天工作辛苦,實在是太累了。看到無法打消林鴻的邪念,林鴻好像也很“不得要領”,幹脆不理他,就那麽躺著休息。

林鴻最後還是如林秋期盼的那樣放棄了,但非要抱著林秋,就那麽在地板上躺了一夜。

此時林鴻還在沉睡,嘴角帶著一絲滿足的微笑。

林秋被這微笑嚇了一跳,趕緊檢查下身,發現林鴻沒有趁自己睡著的時候“得逞”,才算鬆了一口氣。穿好衣服,林秋看了一眼地上灑落的東西,輕手輕腳的把東西撿起來。

坐在椅子上休息的時候,看到了林鴻晨勃而起的下身,臉色不由一紅,趕緊把視線挪向一旁。閉上眼,擰眉歎氣。仰著頭靠在椅子的靠背上,林秋的精神有些恍惚。

她在仔細回憶著當年在廣饒時的每一件事和每一個人,思來想去,都不明白自己和其他人到底哪裏得罪“變身咒”的主人了。而那個萬鈞,自己更是幾乎沒有跟他說過話,好像見都沒見過。應該跟萬鈞沒關係,可是……邵洋似乎隻是對萬鈞提過一次要把自己幾個人變身的事情。隻是巧合嗎?

忽然,一雙溫熱的唇點在了林秋的額頭,林秋一愣,睜開眼,看到了林鴻。

林鴻雙手捧著林秋的臉,“對不起,我……”

林秋打開林鴻的手,無力地說道:“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自己最親愛的侄子,竟然要對自己做那種事,林秋忽然發現,自己連憤怒的心情都沒有了。

連憤怒都沒興趣,大概是悲到極處了吧。

林鴻怔了一下,眼睛濕潤了,“好……好吧。”說著,林鴻轉身走向門口,打開門,又忍不住回頭看了林秋一眼。他多想讓林秋狠狠的罵自己一頓,甚至打自己一頓啊。看著林秋一臉淡淡的愁容,不言不語的冷漠表情,林鴻心裏更加痛苦,最後看了林秋一眼,才走了出去。

林秋看了看被林鴻帶上的辦公室的門,兩滴清淚滑落。愣了一會兒,忽然猛地一驚,疾奔出辦公室,一頭撞在了一個服務員身上。林秋顧不得道歉,雙手抓住服務員的肩膀,張口問道:“剛才那個男生上哪了?”

服務員愣了一下,下意識地說道:“出去了。”

“哦。謝謝。”林秋又急急的跑到門口,往兩側看了看,發現了林鴻的背影。猶豫了一下,便緊走幾步,跟在他身後。

兩人一前一後一直走了很遠,直到林鴻上了一架天橋,林秋才疾奔過去,一把拉住了林鴻的胳膊。

林鴻嚇了一跳,看著林秋,沒有說話。

“你想幹什麽!?”林秋說著,難以壓抑心頭的痛苦,甩手給了林鴻一巴掌。滿腔的憤怒和悲傷洶湧而出,眼淚決堤,聲嘶力竭地吼道:“我當初怎麽教你的?!自殺的都是懦夫!不會被同情!隻會被恥笑!你想被人恥笑嗎?!”

林鴻的眼睛也濕了,一把抱住林秋,怎麽也不肯鬆開。

林秋掙紮了片刻,趴在林鴻懷裏痛哭起來。她的精神早就幾近崩潰,這麽多年來承受了太多的壓力,如今精神的壁壘終於徹底坍塌,整個人似乎都站立不住了。林鴻愈發收緊的擁抱,幾乎讓林秋喘不過氣,卻也帶給了林秋一絲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當年那個依偎在自己身上玩耍的男孩兒,如今已經像個大男人一樣可以讓自己依靠了。

林秋心裏感歎了一句,任由林鴻抱著自己,趴在他的肩頭,嚶嚶哭泣。

手機忽然響了,一直響了好大一會兒,林秋才放開林鴻,抹了一把眼淚,掏出手機看了看來電顯示,是安小環打來的。

“別哭啦,趕緊回來,我們到了。”安小環直接說道。

林秋哽咽的應了一聲,收起手機,抬頭看了看林鴻,歎氣道:“跟我回去。”說罷,轉身下了天橋。

兩人回到店中,便看到安小瞳“父子”正坐在餐廳的一張桌子前喝著茶,旁邊坐著邵洋和邵海兄弟。

四人朝著門口看來,看向林秋和林鴻的眼神中均有些古怪。林秋臉色一紅,走上前,說道:“就在這談嗎?”

“去雅間吧,邊吃邊談。”邵海笑著看著安小瞳和安小環,說道:“給你們接風。”

“謝謝叔叔。”安小環嘿嘿的笑了一聲。

“乖。”邵海大笑了一聲,領著眾人上了樓上雅間。

林秋上了樓梯,回頭看了看林鴻,猶豫了一下,說道:“你也來吧。”

等菜的工夫,安小瞳從腰間挎著的小包裏拿出了一個筆記本,交給旁邊的林秋,“你們看下,這是我分析的‘控心術’的一些東西。”

林秋大概看了一眼,又把筆記本轉給邵洋。沉吟片刻,才道:“按照你的意思,心理比較強悍的人,是不會被‘控心術’影響的?”

“也不能說是強悍。”安小瞳道:“應該說是心理沒有弱點,或者說沒有比較容易被利用的弱點。但凡有感情糾葛的人,就很容易被‘控心術’影響。所以……”安小瞳看了看林鴻,又看向林秋,“心理攻擊,防不勝防的。”

林秋低著頭,一隻手擺弄著筷子,抿了抿嘴唇,感受著嘴角傷口的絲絲疼痛,說道:“邵洋,去探探萬鈞吧。”

邵洋有些為難,“這個……我跟他又不熟,冒然去找他……好像不太好。再說他也沒有理由這麽對付我們啊……況且……唉,怎麽探他?”

“這個……”安小瞳敲著腦門思索著,一歪頭,看到安小環正在跟林鴻耳語,林鴻一臉驚訝和震撼的看著林秋,似乎是得知了什麽重大信息一般。“確實是個問題。”安小瞳說道:“或者直接問他?就問他‘你就是變身咒的主人吧?’看他怎麽說。”

“他肯定會以為我秀逗了。”邵洋苦笑了一聲,看了看眼睛還有些紅腫的林秋,咬咬牙,說道:“好吧,我就去問問,反正丟人也就這麽一次。”

邵海說道:“我跟你一起去吧。”他有些擔心,擔心萬一萬鈞真的是“變身咒”的主人,邵洋會遇到危險。

“沒事。”邵洋說道:“他要是真是‘變身咒’的主人,想對付我的話,也不會等到現在了。”

此時,林鴻也已經從安小環口中得知了“控心術”的事情,想想昨天的衝動,林鴻很懷疑自己是不是中了“控心術”,不過仔細想來,卻又不能斷定。

如果真的是中了“控心術”的話,林鴻覺得那樣的話,自己的心理可能還會好受一些。

安小環看了林鴻一眼,嘴角微微一揚,“不用想了,有沒有被‘控心術’影響,根本無從考證。人的心理是很複雜的東西,想探究明白,沒那麽簡單。”

敲門聲響起,服務員開始上菜。

眾人止住話頭,待菜上齊,才邊吃邊聊。

林秋沒什麽胃口,隨便吃了一點,忽然抬頭看著林鴻,問道:“白璐呢?”

林鴻一愣,說道:“不知道。”

聽到林秋提及白璐,安小環看著林秋,問道:“要不要跟葉叔叔和白叔叔他們說一下?”

“當然。”林秋道,“還有我哥。”

邵海笑了笑,說道:“不急,先吃飯吧,吃完了再跟他們打個電話就是了。”

……

小城市,某建築工地。

大林剛剛放工,正在跟工友們一起吃著飯。

工地上的作息時間跟別的工作不同,總是天一亮就開始工作,到了八點鍾,便會放工休息,也才開始吃早飯。吃過早飯休息半個小時,繼續工作到十一點鍾。

大林現在吃的是早飯。

工地上的飯菜雖然不太好,好在不要錢,每次大林總能多吃一碗。

剛剛吃完飯,大林走到工地邊上的一處綠蔭下納涼。點上一支煙,吹著自來風,最能解乏。

手機忽然響了,大林的手機沒有開通來電顯示,看也不看就接了電話。

“大林,還好嗎?”電話的另一端,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大林的身子猛地一震,心似乎被人狠狠的揪了一下,沉默片刻,才道:“是你啊。”

“我……我想你。”

大林又是一愣,莫名的笑了一聲:“嗬。有事嗎?”

“沒,沒事……”電話裏傳來嚶嚶抽泣的聲音。

大林心中一軟,問:“出什麽事了?”

“沒有,沒有。”

“唉,既然打來電話了,就說吧。”大林丟下煙頭,又續了一根。

“他打我。”女人哭聲更甚,“他是個混蛋!”

大林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真的很想問問這個女人:“當初你不是說寧願坐在寶馬裏哭,也不願坐在單車上微笑嗎?你毅然決然的離了婚,這個時候,又打來電話跟我訴苦?既然從寶馬司機那裏得到了舒適,還想從單車人那裏得到微笑嗎?”大林最終什麽也沒有說出口。他深愛著這個女人,即便她有諸多缺點。過多苛責的話,實在不忍說出口。

女人哽咽了很久,又問:“大林,你還在嗎?”

“在。”

“怎麽不說話?”

大林沉默。

“小鴻好嗎?”

“好,上北京讀大學了。”

“是嗎?真好。”女人開心的笑了一聲,“錢夠用嗎?”

“夠。”

“不夠的話,跟我說……我……我可以幫你想辦法。”

“不用,錢夠用。”大林的聲音很平淡。

“你不要多想,平時他給我的錢很有限,我……”

“我理解。”大林打斷女人的話,“你照顧好自己,不用為我們擔心。”

女人歎了一口氣,“還在生我氣嗎?”

大林沉默了好大一會兒,才違心地說道:“沒有。貧賤夫妻百事哀,你的選擇是對的。”

“不要說這種話好嗎?”女人幽怨地說道:“我知道我貪錢拜金,可是……你不能不承認,我是愛你的。”

大林忽然忍不住落淚,“愛我?是吧。也許是的。”大林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手上老繭刮的臉生疼。似哭似笑的哼哼了兩聲,他覺得如果換一個立場,自己一定會非常的鄙視這個女人,可惜,自己還是愛她的,這麽多年,一直都在想著她。

“你還在工地上做嗎?”

“是的。”大林喘了一口氣,“不聊了,要上工了。”

“好吧。我……有時間的話,我能給你打電話嗎?”

大林又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好。”

掛了電話,大林連著抽了三支煙,心中好似打翻了五味瓶。

……

武漢。

生意到了淡季,小白夫婦從外地回了家。

小白看著一臉哀傷和憤怒的妻子,一句話也說不出。

妻子哽咽著,“男人有錢就變壞……嗬嗬……老實告訴我,跟她好多久了?”

“嘖!我都說了,真的是第一次。”小白抓了抓頭發,“我犯渾!我無恥!我……我當時喝多了,就……就沒把持住……”

“你們認識那麽久了,會是第一次?”妻子顯然不信。

“真的!我發誓!”小白有些沮喪,“我承認,我之前確實對她有些好感,可是……可是我真的從來沒有碰過她一手指頭。也沒有過那種想法……好吧,是想過,可萬惡**為首,論行不論心啊。我可從來沒想過要付諸行動!”

兩人都沉默下來,房間裏安靜的有些壓抑。

妻子抬起頭來,看著小白,眼淚落下來:“我們……離……”

“不!”小白瞪著眼睛打斷了妻子的話,霍的一聲站了起來,“我不會跟你離婚的!原諒我一次好嗎?我保證!絕對不會再做對不起你的事情了!”

妻子歎了一口氣,“你再考慮一下吧,我先去我媽那裏住幾天,好久沒去看她老人家了。”

……

小城市,南街市場。

生意有些淡,張翠蓮正在看著一份報紙。

展開的一頁,報道的是一個小孩子觸電身亡的新聞。

大熱天的,電風扇忽然壞掉了。

張翠蓮熱的滿頭大汗。雖然是上午,卻也有些受不了無風的燥熱。

葉剛去進貨了,還沒有回來。張翠蓮有些等不及葉剛回來修理風扇了,便找了一把螺絲刀,卸開了風扇的控製盒。看著裏麵的線路,忽然琢磨著:“被電一下是什麽樣的感覺?”

這種奇怪的想法猛的一出現,張翠蓮就愣了一下,自嘲的笑了一聲。又一想,“碰一下應該沒事吧,據說用手指背麵碰一下,觸電的話,手指就會彈起來。”

如此想著,張翠蓮莫名的忍不住好奇,伸出了手指。

“你幹什麽?!”店外,忽然傳來葉剛的斷喝。

張翠蓮猛地一愣,趕緊把手抽了回來,看著還坐在三輪車上沒有下來的黑著臉的葉剛,吞了一口口水,沒敢說實話,賠笑一聲,問道:“今天怎麽這麽久?”

葉剛從三輪車上下來,瞄了一眼電風扇控製盒,又看著張翠蓮,說道:“路上接了個電話。”

“哦,是傾城打來的嗎?”

“是邵海。”葉剛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