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要不要去上課?

這是一個問題。

葉傾城想過先請假,以免被更多的人看到自己胸前鼓囊囊的東西。隻是總不能一直請假吧?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總有一天要麵對現實的。

逃學?葉傾城想都不敢想。這一年多來,別說逃學,隻要自己成績稍微差一點,隻要自己上課開了一會兒小差被當課老師發現。他們就會立刻找到自己的表姐,然後表姐就會對自己“語重心長”的教育一番。如果自己屢教不改,表姐又會跟自己的老爸老媽打小報告……

生活,多淒慘。

葉傾城從未看到過自己人生的曙光,眼前除了灰暗,就是黃昏。

既然逃學和請假都行不通,那就隻能硬著頭皮去上課了。如果再晚一會兒——葉傾城的腦海中已經出現了表姐那張吹彈可破的略帶慍怒的俏臉。

趕緊收拾了一下,葉傾城從203走出來。樓道裏空****的,隻有葉傾城噠噠噠的腳步聲。走到樓梯口的時候,忽然想起自己還沒解決生理問題——教學樓裏的廁所是沒有隔間門的,自己這樣子,肯定是不能進去的。到時候被人發現自己的“秘密”,那就慘了。

葉傾城閃身進了廁所,解決完生理問題,打開隔間門正要出去,迎麵碰上了從外麵走進來的冉升。冉升抬頭看到葉傾城,心底不由一顫。下意識的想到:“沒想到一高還有這般尤物。”

等等……這裏難道不是男廁所?

冉升白皙的臉唰的一下紅了,邊急急往外退出去邊連聲說道:“對不起對不起,走錯了!”說話間退至門口,抬頭看了一眼廁所標誌,又愣了。

哎?這不就是男廁所嗎?!

再看向葉傾城——她確實是個女孩兒,還是個長相不俗的女孩兒。

葉傾城抽了抽嘴角,心裏猜測著眼前這個帥哥肯定不是一高的學生,就算是一高的學生,肯定也是“不諳世事”的一年級新生。畢竟隻要是高二高三的學生,基本沒有不認識葉傾城的。

“你……”冉升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難道一高的風氣如此不堪?男女共用一廁?忽然間,冉升又想起了傳說中的一高的那個“比女人還漂亮”的男人。莫非……再看一眼葉傾城胸前明顯的女性標誌,冉升又否定了剛才的想法。況且他原本也不相信有男人會長的比女人還漂亮。

葉傾城也不理他,直接走出廁所,快步下樓。

冉升看著葉傾城的背影,愣了好大一會兒,才自嘲的笑了笑,進了廁所。

從廁所裏出來,冉升來到203室門口,推了一下門,又忍不住啐了一口,心說:“你小子,讓我來宿舍等你,也不給我鑰匙。”

冉升抄著雙手下樓,走著走著,又想起剛才那驚鴻一瞥的美女。

一個美女竟然進了男廁,被人撞到之後還淡定如斯……

一高有這麽漂亮的一個女孩兒,周亞林那小子肯定已經下手了吧?雖說他總是自比正人君子,可咱知道,他是眼界太高……

哎,好漂亮的眼睛啊……

這就是傳說中的攝人心魂嗎?

……

高二三班教室裏,葉傾城風風火火的踩著上課鈴聲在任課老師之前跑了進來。

看到葉傾城胸前鼓脹的“義乳”,教室裏的同學,不論男女,哄的一聲都笑了起來。葉傾城被李一飛捉弄的事情早已人盡皆知。許多人都抱著看戲的心態,看葉傾城如何挺著一對義乳上課,看班主任如何教訓李一飛。

葉傾城的坐位在靠著走廊窗戶的後麵倒數第三排。她身後隔著一排的教室最後排,李一飛正在跟幾個同學吹噓著“美國貨”的質量有多好多好。幾個同學顯然不是憤青,沒有對“崇洋媚外”心態的特別憎惡,俱是一臉賤笑的聽著李一飛介紹“美國貨”的好處。

葉傾城的同桌,是個不愛說話的悶頭悶腦的家夥。此時正埋頭看著抽屜裏拉出一半的武俠小說。他姓富,名大海。綽號“海大富”、“海公公”。富大海最大的愛好就是在枯燥無味的學海中閱覽日漸沒落的武俠小說,總想著有一天能夠打通“任督二脈”。據某些小道消息稱,富大海除了研究任督二脈之外,還對“化骨綿掌”有著極為深厚的造詣。

富大海自然也知道葉傾城被捉弄的事情,不過他對此沒有太大的興趣。用他的話來說就是“一心習武,不問世事”。不過也隻是“沒有太大的興趣”而已,並不是毫無興趣。歪著頭偷偷的看了一眼葉傾城的胸部,富大海強忍著沒笑出來。

原本富大海很怨恨於父母給自己取了這麽一個名字,後來碰到葉傾城之後,富大海又慶幸起來。慶幸於自己的名字雖然不好聽,卻也好過葉傾城這樣不男不女的樣子。

葉傾城剛在座位上坐下來,年過半百,身體胖的不像話,即將退休的語文老師胡老頭兒習慣性的伸手扶了一下鼻梁上的老花鏡,幹咳一聲,慢悠悠的挺著個啤酒肚子走進教室,來到了講台上。敲了敲黑板擦,胡老頭兒喊道:“別吵了,上課。”說著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黑板,眉頭皺了起來。黑板上被畫的亂七八糟的,竟然沒有人擦幹淨。“今天誰值日啊?”

勞動委員高倩愣了一下,起身說道:“是葉傾城。”

葉傾城當時就愣了。今天輪到自己值日了?壞了壞了。

一些同學已經把看笑話的表情搬到了臉上,靜等葉傾城出場了。

胡老頭兒記性不好,自己又不是二三班的班主任,所以連站起來的勞動委員高倩叫什麽名字他也不知道。不過他卻是認識葉傾城的。當然,在小城市一高裏,不認識葉傾城這個極品到讓女人自卑的男人的人幾乎沒有。“葉傾城同學,快把黑板擦了。”說話間,胡老頭兒看也不看葉傾城,低下頭翻看著教學備課。

葉傾城猶豫了一下,硬著頭皮離開座位,走到講台桌邊,伸手拿板擦。

胡老頭兒眼角的餘光忽然看到葉傾城胸部有些怪異,心裏一驚。轉過頭,扶了扶眼鏡,再看正在因為快速擦黑板而上下跳動的葉傾城的胸部,倒吸了一口涼氣。沒有胸圍的束縛,它們很有些活躍。其活躍程度,顯然不是胡老頭兒能受得了的。

胡老頭兒傻眼兒了。他自認為雖然自己的記性不太好,可總是記得葉傾城是個男人的事情的。難道自己記錯了?不可能啊!

胡老頭兒摘下老花鏡,從褲兜裏掏出一塊棉布,使勁擦了擦鏡片兒,再戴上眼鏡去看。隻見那兩團驚心動魄的,讓人呼吸不暢的突起,正在隨著葉傾城擦黑板的動作上下起伏,大有一種波瀾壯闊之感。

胡老頭兒忽然想起《詩經》中的《澤陂篇》的句子:“有美一人,碩大且卷……有美一人,碩大且儼。”這般情景,胡老頭兒心中暗叫吃不消。而更讓胡老頭兒難以接受的是,葉傾城擦黑板時,白色的粉筆灰落在了胸上,她還用手拍了兩下,企圖把灰拍掉。這雖然是小動作,可在一直盯著葉傾城的胸部,想要分辨真假,或者是想要辨別是否是自己眼花的胡老頭兒眼裏,就有些受不了了。

等等……別管那對東西是真是假,自己一個教師,一個評過先進的優秀語文教師,怎麽能夠盯著一個學生的胸部使勁看呢?!況且還是在一眾學生麵前!

胡老頭兒仿佛聽到了同學們內心的話語:“下流”、“老不正經”、“老流氓”……

在胡老頭兒年輕的時候,“流氓罪”可是極為罪大惡極的罪名!他曾經的一個同鄉,因為不小心,使得手裏的一把破傘的傘柄碰到了一個女孩兒的胸部,就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

惶惶間,胡老頭兒忽然覺得腦中一陣眩暈,還有一些惡心的感覺,胸口還伴隨著劇烈的疼痛。身體晃了兩晃,眼看就要仰麵摔倒。

一高內的師生眾所周知的,胡老頭兒有嚴重的高血壓,冠心病,受不了刺激。

“哎?胡老師!?”葉傾城發現胡老頭兒有些不對勁兒,趕緊丟下板擦去扶他。

“別……”胡老頭兒連忙一手扶著桌子,一手示意葉傾城別過來。站穩身子後,急急忙忙從口袋裏摸出了一瓶藥,倒出兩粒,丟進了嘴裏。低眉順眼的急急的喘了幾口氣,才算好受一些。

講台下的眾多學生,愣了數秒鍾之後,哄堂大笑,全然沒有一絲關心胡老頭兒身體的意思。隻有班長董山,強忍著笑跑上講台來,扶著胡老頭兒,關心問道:“老師,你沒事吧?”

胡老頭兒連連擺手,示意葉傾城回到座位上去,卻是再也不敢看葉傾城一眼。“沒事兒……沒事兒了。”又調節了一下呼吸,才說道:“上課吧。”他已經不想追究是葉傾城的胸部真的發生了變化,還是自己眼睛花了。年紀大了,許多事情,他已經不想過問了,再熬上些時候,就該退休了。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總是有他們的班主任管理的。

讓班長也回到座位上,胡老頭兒幹咳了一聲,招招手,示意還在大笑的學生靜下來,說道:“今天我們講第六課《滕王閣序》。大家打開課本第xx頁……”

“老師。”董山輕聲提醒道:“今天該講《逍遙遊》。《滕王閣序》早講過了。”

學生們雖然有那麽些沒心沒肺,可到底也是不想把胡老頭兒給氣死的。此時此刻,也都強忍著笑,沒敢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