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瞿曇超岸

一座小廟的影子映入眼簾,瘦老頭的速度突然加快,筆直奔向小廟,許乾銘也跟著加快身法。

瘦老頭到了廟門前,又回望了幾眼,才沒入廟門,顯然他是防被人釘梢。

許乾銘從側方繞了過去,如果正對廟門行進,很可能就會被發覺。廟牆不高,隻七尺左右,許乾銘毫不費力地越牆而入。

廟院靠角落的地方有株枝葉繁茂的大樹,樹蔭下一片黑,許乾銘藏進樹影裏。

大殿裏有燈火,瘦老頭直挺挺跪在神案前。

許乾銘大感駭異,深更半夜,這老家夥趕來拜佛求神麽?不近情理。

這老家夥到底在弄什麽玄虛?

許乾銘暫時不想驚動他,要看個究竟。

瘦老頭伏了下去,又直起腰,看樣子他是在禱告,的確是令人迷惑的怪事。

約莫是半盞熱茶的工夫,瘦老頭才站起身來,麵朝外,想離開的樣子。

許乾銘現身到殿門的門檻旁。

“什麽人?”瘦老頭驚聲喝問,兩眼射出栗人鋒芒。

“星際浪子許乾銘!”許乾銘冷聲回答。

其實許乾銘縱然不回答,瘦老頭也已看清了他,剛才那一聲喝話是本能上的反應。

瘦老頭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但目芒卻收斂了。

“星際浪子,你怎麽會到這裏來?”

“你閣下呢?”

“老夫是許了願還願來的。”

“哦!有意思,閣下許了什麽願,三更半夜來還?”許乾銘當然不會相信對方的鬼話。

“這沒告訴你的必要。”

許乾銘已經不像以前那麽容易衝動,他學會了遇事保持冷靜,學會了思考,現在,他就在運用他的腦筋,思忖著如何對付這瘦老頭,由於店小二的暴斃,證明了瘦老頭是敵人一夥的,應付得當,便可以追出幕後可怕的敵人,不巧就會壞事。

“實在巧,在下也是許願來的。”

“噢!”瘦老頭以異樣的目光望著許乾銘,“你許的什麽願?”

“告訴閣下也無妨,在下許願找人,如果找到了,便重修廟宇,再塑金身。”許乾銘說著,舉步跨進門檻。

“你找的是什麽人?”

“說起來……”許乾銘靈機一動,道,“說起來閣下定然知道,就是以前的虛能門弟子李語嫣。”

“哦!”瘦老頭此刻的臉色已完全恢複正常,點點頭道,“好像聽說過,不太熟悉。”

“閣下言不由衷吧?”許乾銘試著用話來逼對方。

“什麽意思?”

“閣下心裏雪亮的。”

“老夫完全聽不懂你說的話?”

“哈!”許乾銘口裏發出一聲短促的笑,忽地臉色一正,煞有介事地道,“在下今晚趕來許願,是因為這裏的菩薩靈驗,托兆顯示神跡,說是所求必遂。”

“哈哈哈哈……”瘦老頭大笑起來,許久才斂住笑聲道:“星際浪子,實在有意思,菩薩向你托了什麽兆?你怎麽知道必靈?”

許乾銘定睛盯著瘦老頭,久久才沉緩地開口:“因為已經應驗了!”

“怎麽個應驗法?”瘦老頭臉上殘笑末消,像是在聽一件有趣的事。

“菩薩給在下托夢,說是要尋人得朝東南方,時辰應該是亥子之交,先見涅盤人,後見未涅盤人……”

“實在有意思,涅盤人未涅盤人你全見了?”

“對!羊湯鍋的小二突然暴斃,這應驗了先見涅盤人。”許乾銘頓了頓才又道,“現在見到了閣下,不是一個尚未涅盤的人嗎?”

瘦老頭眼裏進出了可怕的厲芒,充滿了惡毒之氣,這目芒是許乾銘在湯鍋店裏感受過而忘不了的。

“老夫當然是沒涅槃的人,而且修煉有方,除非老夫自己願意涅盤,任何外力都無法讓老夫涅盤,你見了又怎樣?”

“就可以找到在下心裏想找的人!”

“人在何處?”

“問閣下。”許乾銘的臉色沉了下來。

“星際浪子!”瘦老頭獰態畢露,“明人不說暗話,光棍眼裏不揉沙子,你是尾隨老夫而來的,鬼話少講,你真正的目的是什麽?”

許乾銘口角一拉,挑了挑眉,目芒似電炬般一閃。

“很好,聽明白,在下有兩樣事情請閣下兌現,第一,李語嫣的下落。第二,閣下身後的主使人。”

“你不是犯了失心症吧?你說的老夫完全聽不懂,什麽李語嫣……”

“姓瞿曇的,話已說到盡頭,你看著辦。”

“你說該怎麽辦?”

“坦白回答在下的兩個問題。”

“如果老夫說不呢?”

“在下不喜歡聽這‘不’字,你最好不要說不。”

“老夫定要說呢?”

“你的血會灑在殿地上。”許乾銘眼裏泛起殺光,握劍的手緊了緊。

“哈哈哈哈!”

“真虧閣下居然還笑得出來。”

“星際浪子,你本來可以多活些日子的,為什麽一定要找涅盤呢?可惜!”

許乾銘緩緩拔出劍來,黯淡的燈光下,劍身泛起的寒芒成了紫色。

瘦老頭瞿曇超岸退了兩步,獰笑著,抬了抬手。

一縷異味,進入許乾銘的鼻孔。

“你老小子用毒?”許乾銘驚叫出聲,但他隨即想到三途尊者的丹丸,本身已不懼任何奇毒,心裏泰然下來。

“老夫說過是你小子急著找涅盤,那有什麽辦法!”瞿曇超岸故意搖搖頭,裝出惋惜的樣子。

瞿曇超岸會用毒,業已證明他是暗敵的一夥,甚或他就是主謀。

“老小子,你用的是什麽毒?”

“你別管是什麽毒,試試看功力仍在否?”

一句話反而提醒了許乾銘,他故意打了個踉蹌,現出震駭的樣子。

“老小子,你……真敢……”

“是你小子找上門的,哈哈哈哈……”笑聲斂住,又道,“你小子還要問什麽嗎?”

“要!”許乾銘挫牙,做出憤極的樣子。

“要問趁早,你的時間不多。”

“我們結過怨麽?”

“有,很深。”

“到底有何仇怨?”

“等你斷氣時會告訴你。”

“如果在下斷不了氣呢?”

“你有幾條命?”

“難說!”許乾銘不耐糾纏,已有意動劍,顯示功力的鋒芒,不經意地從眼裏流露出來。

“你小子……”瞿曇超岸臉色乍變。

“怎麽?”

“你根本沒中毒。”瞿曇超岸後退。

“你老小子說對了!”許乾銘上步進迫。

“站住!”瞿曇超岸大喝一聲,陰側惻地道,“別以為你能避毒就死不了,你今晚死定了。”

許乾銘在距對方六尺之處佇住,這距離他算準可以一擊得手。

“老小子,說實話在下放你一條生路?”

“嗤!”瞿曇超岸像有什麽依恃並不驚恐,“說的比唱的還要好聽。”

“那你就試試!”最後一個字出口,跨步出劍,用的是他自悟的那一式無敵殺手。

瞿曇超岸電疾閃讓,但閃不開。

“啊!”一聲修叫,瞿曇超岸依著閃讓之勢,撞向殿壁貼背停住,如果沒這牆擋住,他已栽了下去,左上胸被劃裂,血漿湧冒。

許乾銘是手下留了分寸,因為他要活口。

瞿曇超岸兩眼掃向神龕。

許乾銘上前,劍指對方心窩。

“主人!”瞿曇超岸目注神龕栗叫出聲。

許乾銘心中一動,這老小子還有主人,那他隻不過是小角色而已,對了,這老家夥進廟時對著神龕下跪,原來是拜見他的主人。

他的主人是誰?

仍在神龕裏麽?

許乾銘下意識裏望向神龕。

瞿曇超岸趁許乾銘一疏神之際,閃電般射向神龕之後逃命,動作當然快捷無比。

許乾銘驚覺。

“哪裏走!”喝聲中,轉身撲過去,剛到神龕邊,他緊急刹住撲勢。

神龕後是一道中門,瞿曇超岸站在門檻邊,他迎麵站了個人,雖然很暗,但門外有天光,許乾銘看出攔在門外的是瞿曇慈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