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孟雨萱隻想將那男人的影子從腦海中剝離出去,專心眼前之事,尤其是繡坊如今合並也被趙霽月截胡,以防那女人再搞些幺蛾子,她更是不能掉以輕心。
轉眼間,天色已晚,月色朦朧。
偌大的繡坊中,隻留下了孟雨萱一人,她低頭看著手中的繡帕,認真仔細地刺繡著。
燈火跳躍,燭心劈裏啪啦燒灼著,泛出淡淡的橙黃色光暈。
“雨萱,可別太操勞了,熬壞了身子就不好了。”
雲蒙的聲音從不遠處的窗口傳了過來,孟雨萱聞言抬起頭來,見到他站在大門口的那棵柳槐樹下,便不由蹙了蹙眉。
這雲蒙,怎麽無處不在?
“多謝雲公子關心,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心裏有數。”孟雨萱淡笑著回應,禮貌而疏離。
雲蒙無奈輕笑,大步流星,走到她的麵前,隨後從背後掏出一個牛皮紙包裹的物件來。
“這是我去芙蓉院看到的小零嘴,聽說是他們剛出的新品,芙蓉蓮藕糕,雨萱你嚐嚐!”
說著,他就將牛皮紙給打開,赫然是兩個精致的捏成蓮花形狀的糕點。
“真是不用了,雲公子,晚上我吃了餛飩,如今胃裏飽著呢,你自己留著吃吧。”孟雨萱笑著便拒絕。
“瞧你這話說的,真不把我當朋友了,這東西可是我專門為你買的,就算不想吃,那也得收下。”說完這話,雲蒙就態度強硬起來,把這糕點往她手中塞。
孟雨萱驚訝挑眉,剛準備推搡拒絕,卻感受到不遠處似乎有人盯著自己,隱隱約約帶著些冷意。
孟雨萱猛然抬頭,就看到大門口江延懷眼眸深沉。
他什麽時候來的?
說是遲那是快,江延懷抬腳直接到了她的麵前,隨後眉頭狠狠一揚,彎腰,大手掐著她的嬌嫩的臉頰,就吻了下去。
猝不及防的帶有強製性的掠奪的,具有占有欲的吻,讓孟雨萱忍不住低吟了聲。
在旁的雲蒙看到這幕,臉色更是黑如鍋底,緊咬著牙,眼底飛快劃過不滿。
半晌後,江延懷這才鬆開了孟雨萱,他緩緩抬起頭來笑著看著雲蒙,語氣卻是隱含著警告,“讓你見笑了,我與雨萱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現在,我是來接她回府的。”
說完,便拽著孟雨萱快步離去。
孟雨萱還未搞懂他這是何用意,便被他強硬地塞到了馬車上,馬鞭子大甩,車揚長而去。
這男人的心思倒是如海底針,讓人捉摸不透,難以揣測,分明前些日子還與那趙霽月卿卿我我,勾肩搭背,今日偏偏又來招惹她。叫她這心宛如池春水,被攪出了層層漣漪。
次日清晨,皇帝的旨意便傳到了江府。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有江府之子江延懷文韜武略學富五車,尚書府嫡女趙霽月溫婉賢德,鍾靈毓秀,二人乃天作之合,朕特此下令賜婚,擇良辰吉日完婚。欽此!”
公鴨嗓的大太監,捏著嗓子宣讀完了旨意,便笑臉盈盈地看著麵前的江延懷,“江大公子還不快快接旨?”
江延懷臉色有些陰沉,他目光掃過現場,皇帝旨意過來,遵循常理,整個府的人都應出現接旨,可是現場卻唯獨沒有了孟雨萱的蹤跡。
“江公子快接旨,莫不是高興過了頭?”太監忍不住打趣道。
“有勞公公了。”江延懷這才回過神來,表情淡淡地將旨意給接下。
等到護送太監離開,江延懷就趕緊前去後院,準備將今日發生的事情與孟雨萱解釋清楚。未曾想孟雨萱沒找到,趙霽月倒是喜氣洋洋地追了上來。
“延懷,我們的婚事已定,這吉日該設在何時?”
趙霽月滿臉嬌羞,她雙手緊緊絞著帕子,垂眸低聲道,“要不,就選在下月初八如何?下個月是吉月,初八又是個好日子,那日是極好的,且月老紅鸞星動,想來能佑得你我二人夫妻恩愛,白頭偕老。”
江延懷腳步微頓,他側目看向趙霽月,目光有些複雜。
他沉吟了半晌,隨後便說道,“這些事情我交由母親來辦便是了,若是有什麽需要我配合的地方,你再過來通知我聲便可。”
他淡淡的回了這句話,隨後便繞過了趙霽月,準備繼續去尋找孟雨萱。
趙霽月卻是麵色微僵,她咬唇,心中卻是翻動著難以名狀的情緒。
孟雨萱站在房內的雕花窗下,她的手裏捧著杯熱茶,正透過那半開的窗戶,遙遙看著江延懷與趙霽月並肩離去的背影。
她隻覺得,這二人肩並肩,宛如璧人,郎才女貌,天造地設,她忍不住心底便生出了些煩悶。
孟雨萱將茶盞重重地擱在了桌上,她煩躁地站起身來,心卻像是被貓兒撓著般,癢癢的,刺刺的。
她承認,她吃醋了。
她不想江延懷與趙霽月成親,不想看到他們二人成雙成對,更不想聽到任何關於他們二人的消息。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明明之前還想著要與江延懷保持距離,要與他劃清界限,可是現在,她的心卻不受控製的想要靠近他,想要與他在一起。
孟雨萱心中一陣煩悶,她忍不住重重地歎了口氣,隻得拿出昨日還未繡完的錦帕繼續刺繡。
孟雨萱繡著繡著便入了神,甚至連飯也顧不得上吃,不知過了多久,她眼前一黑,整個人直接昏睡了過去。
她並沒看見,當自己昏睡過去的刹那,熟悉的影子便推門而入,焦急地將她攔腰抱起。更是徹夜未眠,在床邊照顧她。
日子一天天過去,很快就到了外邦使臣進京麵聖的時候。
按照計劃,江延懷順利將雲蒙帶入宮中,雲蒙早已蓄謀已久,當日便直接占了外邦皇子的風頭,贏得了皇帝的青睞。
與此同時,孟雨萱的繡坊迎來了位不速之客。
隻見趙霽月仰著下巴,神情高傲,宛如隻孔雀般踏入繡坊之中。
“孟雨萱,過些日子便是我與延懷的大婚之日了,聽聞你刺繡手藝極好,我的嫁衣可得勞煩你了。十日之內望你務必給我做出來。”
趙霽月雙手抱胸,神情倨傲。
孟雨萱皺眉,張嘴便要拒絕。
趙霽月卻是直接打斷了她的話,“怎麽?你莫不是要拒絕?要知道,這可是皇上親賜的婚事,莫說是讓你來為我繡嫁衣了,便是讓你親自來為我梳頭,你也不能拒絕。況且,你不是還有個弟弟嗎?我身旁倒是缺個趕馬的馬夫。”
她聲音輕飄飄的,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勢。
“你!”孟雨萱氣得麵色漲紅,她竟然拿弟弟來威脅她!
孟雨萱咬牙,雙手緊緊握拳,卻終究沒能說出個“不”字來。
趙霽月得意淺笑,她掃了眼孟雨萱的臉色,隨後便又說道,“你且安心,隻要你能在十日之內將我的嫁衣給趕製出來,你弟弟,我自會放過,否則。”
話未說完,威脅意味溢於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