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那女子也叫孟雨萱,還會刺繡,身邊還有兩個,哦不,是三個小孩。”
內侍見裴嘉胤似乎還沒反應過來,又提醒了一句。
三個小孩?
聽到前麵,裴嘉胤久無波瀾的心,泛起了一絲漣漪。
可聽到是三個小孩,他才泛起的漣漪又平靜了下去:“同名同姓?”
“殿下,那兩個小孩,一個是孟辰軒一個是幺幺,還有一個三歲左右的孩童。”內侍也是做了一些調查,這才來稟報的。
若隻是模棱兩可的消息,他哪裏敢稟上來啊!
裴嘉胤手微微發顫,抬眸:“你再說一遍!”
“殿下,屬下猜想,當年孟姑娘並未死。您想啊,再大的火也不至於燒成骨灰吧。而且當時也就一點點骨灰,孟辰軒跟幺幺可是一直在那房子裏的。”
內侍說出,橫亙在心間多年的疑惑。
裴嘉胤原本幹涸的心,有一股溫熱的泉水,不斷地湧出,在一點點地浸潤他的每一個細胞和每一次呼吸。
“他們在哪裏!”
“潯州!”
“備車!”
裴嘉胤二話不說,起身離開書房,再次起程離京。
這是一個草木漸漸凋零,可空氣裏,都是瓜果芬香的好季節。
墨墨在繡坊門口,和別的小朋友剛開始一起愉快的玩耍,後來也不知道怎麽的就起了衝突。
一個胖嘟嘟的小孩,指著墨墨的鼻子就罵:“哼,你一個沒爹的孩子,不要跟我們玩了,快回家去吧。”
“我有娘親,有教養的,怎麽就不能一起玩了。”墨墨委屈的癟嘴。
胖小孩雙手叉腰,傲嬌道:“我們的遊戲,講究力量!沒有爹爹的孩子,瘦弱不堪,不趕緊回去,別打擾我們的打戰遊戲。”
墨墨不願意走。
那胖嘟嘟小孩,為了證明自己的力大無窮,抬手推了墨墨一把。
墨墨一時重心不穩,一屁股坐在地上,兩隻白嫩嫩的手,跟地麵的小石頭產生了摩擦,傷到了手掌,細小的沙子烙在了嬌嫩的肌膚上,還有一些血跡冒出。
“嗚嗚嗚,娘親,好痛!”
墨墨大哭。
其餘小孩見狀,忙不迭逃竄。
孟雨萱聽到哭喊聲,從繡坊裏走了出來。
墨墨伸手,哭唧唧地訴苦:“娘親,痛痛……”
孟雨萱抬頭,看向周圍,那些之前跟墨墨玩耍的小孩,走一溜煙不見了,她扯開嗓子吼了一句:“日後誰再欺負我家墨墨,我可是要打屁股的!”
她家墨墨,皮膚很白皙細膩,繼承了父母的優點。
比起這周圍的孩子,天生就皮膚更容易受傷,再者,墨墨也是周圍孩子裏,最小的一個,若不然,適才孟雨萱也不會叫囂那麽一句。
“乖乖,咱們回去清洗一下傷口,然後塗一點藥啊。”
孟雨萱心疼地抱上兒子,往繡坊內走。
好在家裏頭有消炎消毒的藥,清洗了傷口後,沒孟雨萱給他上了藥,再小心翼翼地包紮上,這才問道:“乖乖,你怎麽跟他們打架了啊?”
“娘親,不是孩兒跟他們打,是他們說孩兒沒爹,所以不讓我跟他們玩打戰的遊戲。隔壁小胖,說他有爹爹,所以有力量,為了證明自己就推了我一把……”
墨墨年紀不大,表達能力卻很強。
一骨碌就把事情給說清楚了。
孟雨萱早料想過,墨墨會麵臨被人嘲笑沒爹爹這件事6
他三歲了,確是會有這個困擾了。
“娘,爹爹當真死了嗎?”
“嗯。”
孟雨萱點頭應著。
墨墨卻搖頭,緊著小眉頭:“我覺得不是,孩兒有心,孩兒能感覺到,爹爹還活著呢。”
小家夥拍了拍自己的左胸口,義正詞嚴地看著她。
孟雨萱心間,冷不丁地顫了下。
她還真的不知道怎麽解釋了,難不成,是父子連心當真能感應到?若是如此,裴嘉胤怎半點都沒有感覺到,自己有個兒子這回事呢。
“墨墨,墨墨!”
外頭梁大夫的聲音,很著急。
孟雨萱探頭看向窗外,隻見梁大夫隨著雲香,提著藥箱子,朝內屋匆忙趕過來。
人還沒到,聲音就來了:“梁爺爺來了啊,不怕不怕。”
孟雨萱不用問就知道,難怪剛才雲香看到墨墨手受傷就走了,敢情是去找梁大夫了啊。
“梁大夫,沒事的,墨墨就是手掌擦傷了。”孟雨萱起身,迎了上去。
梁大夫不以為然,掠過孟雨萱,來到墨墨身側,看到包紮好手掌後,依舊不放心,慌忙地把脈:“我得親自檢查才能知道,嚴重不嚴重。”
墨墨哭唧唧的:“梁爺爺,好痛。”
“沒事啊,就是一點小擦傷,小男子漢,別哭啊。”
檢查完畢,確定沒大礙,梁大夫這才鬆了一口氣。
墨墨委屈巴巴的:“不是手痛,是心痛,他們都說我沒爹……”
“你梁爺爺也沒爹!他們那些小家夥,以後也會沒爹的。這沒什麽可比較的。不必在意啊!”
梁大夫拿出帕子,小心地給墨墨擦拭眼淚。
這安慰人的法子,還當真是有點另類……不過效果不錯,墨墨竟然真的不哭了,而且瞧著,好像也不難過了。
幾年相處下來,梁大夫跟他們就跟一家人似的,很親。
梁大夫知曉,雲香記憶恢複的重要性後,也一直在為雲香的病情而努力研讀,各種醫書。
最近在書本上,看到一種法子:記憶複蘇刺激法。
他跟孟雨萱推薦了這個辦法:“以前一直用藥、針灸都沒讓她記憶恢複,我想,要不就根據她曾經的生活場景,多刺激刺激一番,或許會有奇效。”
“以前的生活場景,不就是在這裏嗎。”
孟雨萱他們現在住的宅子,就是老宅。
是雲香以前在孟家,待得最多的地方。
“還有一處地方,你們應該沒去。”梁大夫道。
孟雨萱不解,詢問道:“哪裏?”
“你父母出事的地方,那地方對雲香而言,怕是非常非常特殊的地方,這些年你們不曾提起,更不曾去過對吧?”
她搖了搖頭。
確實,那地方她沒有去,也不敢去……
那是她一想起就會心痛得無法遏製,淚流不止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