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太對勁!
誰敢大晚上,驚擾皇上的睡眠。
難道是父皇主動要見他?這就愈發不合乎常理了,裴嘉胤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他再也坐不住,對侍衛道:“把披風取來,本王要入宮!”
“是,殿下。”
一股強烈的不安感,把裴嘉胤給籠得密不透風,腳下步伐如風,耳際都是風聲,卻窒息的感覺,近乎無法透氣。
“殿下,皇上再見……”
內侍見七皇子裴嘉胤無法貿然闖入內殿,忙要阻撓,人已經跨入高門檻,疾步入內,不一會人已經消失不見。
“殿下!”
內侍的聲音,突兀地在寢殿外盤旋。
影子王之忠正要趁著獻出證據,偷摸刺殺皇帝,在關鍵時刻,被奔入進來的裴嘉胤看了個真切。
一把白森森的刺刀,正從他手中被抽出。
“父皇,小心!”
裴嘉胤抽出寶劍,朝著皇帝和王之忠所在的方向,刺過去……
殿內的燭光,被猛烈的劍氣震得微微顫抖,有一些還驟然滅掉,明亮的內殿,在頃刻之間暗淡了一大半。
影子手中的匕首,正要刺入皇帝胸膛,他的右肩後背就被長劍刺中。
皇帝眼睜睜地看著,王之忠的右邊胸膛處,突兀的冒出一尖頭。
“護駕!!”
內侍驚恐萬分喊著,外麵的禦林軍蜂擁而來。
影子隻是右胸口受傷,口吐鮮血,卻還有氣息尚存,裴嘉胤抽出身側護衛的佩刀,快步上前,抬手砍掉了影子拿著匕首的手。
“哐當”一聲,伴隨著斷臂掉落的聲音,是如柱的血,噴薄而出……
禦林軍出現,箭弩射向斷臂之人的胸膛。
“砰!”
影子倒在了血泊之中。
“陛下,臣護衛來遲,求陛下責罰!”禦林軍守衛抱拳,跪地不起。
皇帝已經無力說話,就在剛才,他差點就死在了王之忠的匕首之下,裴嘉胤攙扶皇帝坐下。
他淩厲地嗬斥殿內內侍:“為何王之忠前來,沒有驗身,他竟攜帶了武器入宮!”
差一點,皇帝就薨了!
“奴才該死,當時王之忠是被大理寺獄卒送入宮中,手上腳上都是鐐銬,所以……”這才疏忽了。
禦林軍首領,看了一眼王之忠,突然似發現什麽似的,抬手撕開躺著的人,耳後的東西……
“皇上,殿下,這人……竟用了人皮麵具。這不是王之忠!”
裴嘉胤湊上前,壓根不用多看,從那空洞的雙眼就可知曉,這人不是王之忠。
皇帝大怒:“傳大理寺情!”
大理寺卿李大人慌忙前來,當看到地上之人並非王之忠後,驚恐萬分:“臣拜見皇上。”
“這人是誰,為何你大理寺牢中犯人,會被調包!”
皇帝氣息淩亂,氣得麵紅耳赤。
大理寺卿李大人堅定地否定:“皇上,大理寺牢獄裏,不可能有任何犯人被調包,除非,這個王之忠,早就是假冒的了!”
“……”
皇帝和裴嘉胤麵麵相覷。
原本定下來的,王家一家要被滿門抄斬的事,暫且被擱置,原因便是,無法確定,謀反叛逆的那個到底是真的王之忠,還是隻是一個假的王之忠。
“嘉胤,此事你如何看?”
影子的屍體,暫且被拖了下去。
大理寺卿正派仵作進行驗屍。
此時已經天亮,王家的抄家詔書就在皇帝的案牘之上,他卻猶豫了。
當了幾十年皇帝,一直謹慎有加,此番在不確定,謀反那個王之忠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皇帝不願意冒險,毀了自己的一世英名。
裴嘉胤自己借用過江延懷的身份,知曉要扮演一個人何其難。
“此人想來扮了王之忠良久,王家之人沒認出來,不能說完全沒罪!”裴嘉胤對皇帝想要放過王家這件事,頗為有些微詞。
皇帝歎氣:“畢竟是上千條人命,朕不能不慎重。”
“朕一時不知如何處理此事,是將錯就錯,亦或者是先調查清楚真的王之忠在哪!嘉胤,朕想聽聽你的看法。”
照他看,不管如何,王家都脫不了幹係。
承擔責任的多少罷了。
轉念一想,也覺自己過於急切地想要處理王家了,若王之忠當真是無辜的,那……處置了王家,息事寧人這件事,隻會讓幕後之人得意。
“父皇,兒臣亦覺此事應該查清楚,就怕是跟敵國有關係。”
裴嘉胤沉聲道。
皇帝也是如此想的,這才格外慎重。
“這個假的王之忠,以二皇子跟大梁有勾結,還提到鐵礦開采以及武器製造等問題,朕擔心大梁別有用心!”
“父皇,兒臣請旨,親自調查此事。”
“好,朕準了!”
皇帝遇刺何等大事,很快皇後就知道了。
更讓她震驚的是,從大理寺牢獄裏被提出來,麵見皇帝的王之忠居然是個假冒的!
剛開始是錯愕,再之後是驚慌。
隨後,她突然笑了。
“天助我兒!”
皇後雙手合十,朝著東邊的晨曦頷首。
她突然覺得這是裴淩洲豁免罪責,亦或者是說減輕罪責的一線生機。
“假的好啊!假的太好了。隻要把一切的罪,推給那個死人,我肯定也可以脫罪。”
皇後顫抖著雙唇,驚喜得幾乎要哭。
她甚至沒追問,皇帝在遭遇刺殺後,可否安康。
皇後心心念念的,都是寶貝兒子裴淩洲,他無法接受事實,一直還在昏迷當中……
天亮了,皇帝的抄家旨意還沒來,甚至駐在家外的隊伍,也撤掉了一大半,王櫻的侍女急匆匆的前來稟報:
“小姐,外麵的護衛都走了,咱們是不是可以逃了?”
侍女並不知曉,其中的端倪。
“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能逃去哪裏!”王櫻眸光緊著,看向父親書房所在位置,想到父親說,離開密室後,就要忘記那的一切。
不給水不給食物,那不幾日人就會被活活餓死嗎。
她兩隻手緊張地拽著帕子,一遍遍告誡自己:莫要慌,父親肯定有法子,不然不會如此冒險。
侍女不解其意:“那,那咱們怎麽辦啊?”
“穩住!或許我們還能絕處逢生!”王櫻屏住呼吸,目光落在撒入屋內地毯上的那一抹溫暖的橙光之中。
她在賭,賭父親的睿智,賭皇帝的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