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士愣了愣,似是被他身上氣勢鎮住,半晌說不出話。

孟雨萱遲遲難以回神,怎麽也沒想到還能有這樣的轉機,不經意攥緊了衣角。

“懷兒,你,你胡說什麽?”

孟氏更是一臉不敢置信:“你天生便是富貴順遂的命,怎麽可能克妻!”

“母親若不信,可去問一問龍遊寺那位智和大師。”

江延懷淡淡看她一眼:“原本我也沒有娶妻生子的念想,不想禍害旁人家的姑娘,不過母親催得厲害,才想著隨便拉個順眼的,母親既然覺得不合適,那我便不再考慮此事了。”

說完這話,他直接轉身走了。

孟氏眸子一陣顫。

智和大師乃是龍遊寺的方丈,連聖上都很信重他,批命從來不曾錯過,但她兒子怎麽可能是個克妻的命?!

她心中還抱著些僥幸,說不定是兒子被這死丫頭迷了心竅,所以說這話誑她呢?

她咬了咬牙,即刻寫了帖子命仆人送去龍遊寺。

那個被孟氏請來演戲的道士杵在那也格外尷尬,一句話也不敢說。

過了有半個時辰,一名婆子氣喘籲籲回來,湊到孟氏身邊說了些什麽。

孟雨萱眼看著孟氏的表情逐漸變得陰晴不定。

許久,她讓人將那道士打發了出去,將目光轉向孟雨萱。

孟雨萱低頭安分跪在地上,心思有些恍惚。

他是真的被批命克妻……還是為了她自汙名聲?

“萱兒,昨日倒是姑母錯怪你了。”

頭頂傳來孟氏和善卻發緊的聲音,孟雨萱抬頭,便看見她朝自己笑得僵硬。

她起身親自扶起孟雨萱,聲音親切極了:“昨日姑母是急壞了,隻怕你是做了什麽不檢點的事情,出去讓人說嘴,你莫要怪姑母。”

孟雨萱柔柔開口:“雨萱不敢。”

孟氏見她乖順,稍鬆了口氣,笑得虛情假意:“好孩子,你安心,隻要你今後好好伺候你表兄,給他誕下子嗣,侯府絕不會虧待你,便是他今後能有正頭娘子了,姑母也不讓她磋磨你。”

“稍後你便去庫房選些好東西,之後你便搬到懷兒屋裏住,缺什麽要什麽,隻管同姑母說。”

末了,她不經意道:“你也很久沒瞧過你弟弟了吧?趕明我讓人帶他來府裏玩,他也到了開蒙的年紀。”

“若是你能生下一兒半女,他也是孩子的小舅子,絕不會在府裏受委屈。”

孟雨萱跪下謝恩,也聽出了她心裏敲打的意思,乖順應好。

但她心裏卻忍不住想,那假扮江延懷的人究竟是什麽身份,竟然能讓智和大師配合他撒謊。

他進江家,又到底是什麽目的?

孟氏滿意點頭,讓人送她過去。

孟雨萱在庫房隨意挑了點東西,便去了江延懷院中。

收拾好屋子,嬤嬤來傳話,說讓她做些吃食給江延懷送去。

孟雨萱應好,去小廚房做了些甜湯和點心,輕輕敲響了書房的門。

裏麵傳來清冷的嗓音:“進來。”

孟雨萱低頭走進去:“表兄辛苦了,吃些東西再忙吧?”

江延懷抬頭打量著她,似笑非笑:“你倒是乖覺,這麽快便適應了妾室的身份?”

孟雨萱上前將甜湯放在他麵前,咬唇開口:“姑母鬆口將我給了表兄,雨萱自然要盡自己的本分。”

話音剛落,她手腕卻被箍住了。

來不及放下的甜湯撒了她一身,將衣裙沾濕大片。

江延懷將她拽近,微涼的手指挑起她下頜:“那你說說,你的本分是什麽?”

那雙黑沉沉的眸子晦暗莫名,讓孟雨萱驀然身體一僵。

她被他箍在懷中,逼仄的壓迫感鋪天蓋地而來。

“我,我……”

孟雨萱聲音發緊,無端覺得他這話問得似有深意。

江延懷的手不輕不重落在腰上,然後逐漸收緊:“不清楚麽?我以為憑你的機靈,應當是心知肚明的。”

那指尖冰涼,隔著衣物都冷得孟雨萱打了個寒噤,對上那雙幽深的鳳眸,孟雨萱心中陡然升起一個猜測。

他確定了她知道他不是江延懷!

那他會怎麽樣?答應她做妾,會不會是為了方便悄悄除掉她?

孟雨萱顫得更厲害,起伏的胸口蹭著江延懷勁瘦的手腕,讓那雙鳳眸又暗了兩分。

女人身上泛著一股甜味,讓他分辨不清是甜湯的味道,還是她自己的味道。

江延懷不露痕跡鬆開勾起她下頜的手,湊近她耳邊低聲開口:“母親常說表妹懂事聽話,希望你明白,自己該懂什麽事,聽什麽話。”

那薄唇蹭過孟雨萱耳垂,激起一串酥麻癢意,分明曖昧繾綣,卻隻讓孟雨萱覺得怕。

她半晌說不出話,頸側被染成粉色,肩膀也抖如篩糠。

江延懷低笑一聲,忽然張嘴咬住她耳垂。

“怎麽?聽不見我的話?”

孟雨萱渾身緊繃,回神啞聲開口:“雨萱清楚了,雨萱已是表兄的人,自然是要聽表兄的話。”

“江延懷”似是極為滿意,鬆手讓她出去。

孟雨萱踉蹌出門,臉上已然白得不見血色。

身上黏得厲害,孟雨萱轉身想回房梳洗換衣,迎麵卻走來個粉衣女子。

看見她時,那女子臉色鐵青,咬牙切齒朝著她撲過來。

“賤人!該嫁給世子的是我!你這不要臉的竟然敢勾引世子!你使了什麽狐媚手段!”

“我今日定要撕了你這張妖裏妖氣的臉!看世子還會不會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