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痛!”丫鬟抬手覆上萬漾的手,臉痛得紅了一片:“那是我的月錢,要寄回去的,實在是給不起。”

“什麽叫給,我是幫你存著。一副小家子氣,還不識好人心。”萬漾手中的力道加劇,丫鬟更是痛得近乎要暈厥。

孟雨萱仔細看了一眼,那丫鬟似乎叫春桃。

是不久前人牙子才送過來的,想必萬漾也是仗著春桃是新人,這才肆無忌憚地剝削吧。

幫著存銀子?哪裏會有這等好事。

定然是看春桃不順眼,這才找借口要拿人家銀子,斷人家的生機。

孟雨萱本不想多事,但著實沒辦法置之不理,她如今好歹也是府中,名義上的姨娘,算是半個主人。此等事,傳出去亦是不好。

“給萬姨母請安。”孟雨萱款款前來,柔聲細語地恭敬行禮。

客客氣氣地當她是長輩那般敬重。

萬漾到了她一眼,雖病著,這病西施的模樣倒是愈發惹人憐愛,此等模樣,即便是入宮,怕是能蒙皇恩雨露一陣子。

“是孟姑娘啊。”

她可以不稱呼她為姨娘,分明就是想要她莫要管閑事。

她若是定遠侯世子的妾,好歹是個姨娘,萬漾得敬重她是府內的主子,可若是稱呼她為孟姑娘,那便是隻當她是府內的客人。

跟她一般無二。

之所以會被這般稱呼,主要是孟氏總是想辦法,想要讓孟雨萱跟趙尚書成‘好事’。

這是在刺激孟雨萱呢。

她也不懊惱。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萬般酸楚個中滋味,她早已領教過。

她淺笑,刻意忽略她的嘲諷,看了一眼一側的丫鬟春桃:“方姨母,這丫鬟的月錢既然想要自己收著,您也就不必太過操心。莫要因為一些碎銀,就大動肝火,也實在有損您的體麵。”

“你!”

萬漾臉瞬間陰了。

也是,一個丫鬟能有幾兩碎銀,她過於斤斤計較,確是顯得她不體麵了。

孟雨萱繼續道:“明白人才知曉,您是好心,想著幫院子裏的丫鬟存上月錢,不知道的人,當真還以為您這是要訛錢呢。”

“呸!我會缺那幾個銀子嗎。”萬漾惱羞成怒。

孟雨萱立馬接著話頭,再道:“可不是嗎,就怕人言可畏。這府內,人多口雜地,保不齊會有那個嚼舌根的,把事情添油加醋的說出去呢。”

一番權宜之下,萬漾顫抖著雙唇,一時間找不到合理的詞話懟回去。

找準契機後,孟雨萱連忙示意丫鬟跪下:“快跪下,感謝方姨母的提攜,隻是你福分不夠,賺不得大錢。”

春桃會意,連忙跪下:“多謝方姨母,奴婢感激涕零。”

“罷了罷了,扶不上牆的東西,懶得幫你了。”萬漾找準台階,就下了。

人終於走了,孟雨萱跟春桃都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

孟雨萱正要離開之際,碰到了被關禁閉多日的江哲,他也正好瞧見了她。

還真的是,出門沒看黃曆啊。

她轉身想逃,被江哲快步攔下:“想走?這些日子你知道我過的是什麽苦日子嗎,都是拜你所賜啊。你必須賠償我損失!”

“怎麽賠?”她柔弱無骨,一副風一吹就會倒的模樣。

這楚楚可憐的樣子,讓江哲心微微一怔。

以身相許吧,其實倒是不錯,在她身上貪婪的吸取一些溫柔鄉,想必心中的怒火,還是能發泄一番的。

猥瑣的表情,爬上他的臉。

孟雨萱不用想也知道他想歪了,她故意抬手,撫了下自己頭上的朱釵,那是烏黑雲髻上,別著的唯一一抹色彩:一根珍珠步搖。

“這步搖是世子爺給我的,怕是給不得。它也是我身上,唯一值錢的物件的了。”孟雨萱羸弱道。

誰要她的發釵啊!

也就是這個瞬間江哲清醒過來了,她可是江延懷的女人。

空歡喜一場,讓江哲更惱火:“你自己想好怎麽賠償二少爺我的損失,不然你弟弟孟辰軒,日子就別想好過。”

孟雨萱不允許任何上傷害她弟弟,骨子裏的戰鬥血脈瞬間沸騰,她冷靜地回懟:“我弟弟如今住在定遠侯府,也是府內一份子,說起來還比你先來。”

“嗬!嗬!你跟你弟弟算個什麽東西,也敢跟本少爺比?”

江哲惱羞成怒,抬手就要打人。

春桃見狀奮不顧身擋在她麵前,驚恐護著她:“二,二少爺,一會將軍就回來了,若是見您在這裏打人,怕是又要關禁閉。”

“我爹要回來了?”

江哲四下探頭,生怕被江槐碰見,罵罵咧咧丟下幾句,人都溜走了。

這還是孟雨萱第一次在這府中被一丫鬟護著,她即便是再去萬漾那也是受罪,倒不如就跟著自己:“春桃對吧?”

“是。”

“你跟我回去吧。”

“可……”

“放心,此事我會跟世子說的。”

春桃喜極而泣重重點頭,淚水浸濕了眼簾,她咬著下唇:“多謝姑娘救命之恩,日後我定會好好伺候姑娘。”

此事不難辦,她身側本就沒貼身丫鬟,跟江延懷提了一嘴,他便同意了。

也不知道為何,隔天院子裏便來了好幾個丫鬟,都是管事劉來福送來的,說是孟氏千挑萬選的人,定然個個好用。

如此善待,背後之心,全因趙尚書罷了。

瞧著那幾個孟氏差人送來的丫鬟,孟雨萱就心間不適,總感覺自己被孟氏給囚了起來一般。

“伺候你的人多了,你反倒是不習慣了?”江延懷覺得她有些不對勁,不然怎會他來了好一會,她依舊還在發呆。

孟雨萱回過神,瞧見了江延懷,立馬起身想要去給他倒茶。

“坐!”江延懷指了指她適才發呆的位置。

“是,世子爺。”孟雨萱心間苦楚,又無法言語,他問了她便隻好回答,又不能說真心話:“許是不太習慣被太多人照顧吧,或許適應一下,就好了。”

“當真?”他還從未見人,有過如此煩惱。

孟雨萱淺淺頷首,嘴角往上:“雨萱萬萬不敢欺瞞世子爺。”

江延懷挑眉,愈發不信了。

她小小的身軀,總好似裹著萬般謎團一般,饒他自認為可看穿人心,卻偏偏有時候讀不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