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孩兒並不認為,如今投靠二皇子是好事一樁。”
江延懷並不覺得,直言心意相投。
江槐若有所思,抬手示意他繼續:“你仔細說說看。”
朝堂上如今看似風平浪靜,實則一切都在暗流湧動。
江槐隻想早做打算,目前在他看來,既二皇子拋來了橄欖枝,那此時自己或許也可以更進一步。
江延懷沉穩地說出自己的看法:“父親,自古以來皇帝對立儲之事,都諱莫如深,聖心難測,我們跟二皇子過近,皇帝必然知曉,到時候怕是要引聖上猜疑。”
“你說的有道理。”
江槐沉重地歎了一口氣,感慨:“我年紀大咯,還是你考慮得比較周到,那為父暫且就擱置一下這件事。”
等江延懷再回到孟夫人那,孟雨萱的責罰已經下來。
她被罰跪在佛堂已經大半個時辰。
孟雪琴見他要去護人,苦口婆心地勸阻:“我的兒,你可要想清楚了,今日她去佛堂,是我這個做娘的小懲大戒。你若是今日護了她,娘日後在這侯府說的話,可還算數!”
一句話直接堵死了他。
江延懷僵住腳步。
孟雪琴見他有所顧忌,憂傷地勸說:“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侯府好啊,兒啊,說到底為娘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江延懷再反駁就顯得不孝了。
“孩兒明白娘的良苦用心,娘親辛苦了。”
江延懷行禮後離開。
孟雨萱這一跪,就是好幾個時辰。
淅淅瀝瀝的小雨,從入夜時分就開始落,後半夜的時候,更是越來越大,醜時末已經是瓢潑大雨。
孟雨萱不得離開跪席,更不可起身。
沒有人來送吃食,春桃哭著求著,想要讓佛堂門口的守衛讓她進去,就是進不去。
不僅僅如此,孟氏還故意讓人打開窗戶,讓瓢潑大雨灑入其中不說,還冷得孟雨萱瑟瑟發抖。
她衣裳被雨水打濕,兩隻手緊緊地圈著自己,體溫隨著雨點的砸落越來越低。
孟雨萱死死咬著唇,不想讓上下牙齒不斷地打架。
突然身上的溫度,開始高了起來。
她剛開始還竊喜了一下,下一秒她陡然意識到:不好,這是發燒了……
“有人在嗎?”
她轉頭,試著讓外麵的人,關一下窗戶。
至少不至於讓雨飄入,至少可以擋一擋風。
門口有人影的在挪動,卻無人應答。
她的嗓子,幹啞且劇痛。
想要呼喊已經沒有力氣,也喊不出聲。
孟雨萱隻覺得自己的意識,越來越迷糊……
終於,身子一軟,暈死過去。
春桃想要私自幫孟雨萱關窗戶,透過窗戶看到了暈倒的孟雨萱,她大喊:“救命啊,我們家姑娘暈倒了,快來人啊……”
許是上天垂憐,風停了,雨也在這一瞬間戛然而止。
江延懷的人正好來打聽孟雨萱的消息,就聽到了春桃的呼喊,立馬折返稟報給了江延懷。
他快步趕來,抱走了暈倒的孟雨萱。
老醫婆連夜被請來。
“這姑娘身子本來就不好,還在冰冷的地上跪了這麽久,這膝蓋啊,日後要多小心一點,避免得風濕。”
老醫婆把脈之後,給她吃了一個藥丸子,隨後給她做了針灸驅寒。
一切妥帖之後,再開了一副藥。
江延懷讓人去抓藥,自己則寸步不離地守護著她。
難得見他如此擔心她,老醫婆感歎:“想來,你心裏是真正有了她啊。”
“您說笑了,我心裏隻有母妃的事情。”
江延懷矢口否認。
他隻當她有此番遭遇,是自己沒有護好她。
若是在成衣店的時候,自己小心謹慎一些,抑或者是在趙霽月動手之前,自己就已經穩住了她。
孟雨萱也不必被孟夫人責罰,更不必跪佛堂。
這些理由,他一並跟老醫婆說了,她隻淡淡說了一句:“很多事都是當局者迷,更何況事關感情。”
“您當真是想多了,對她我沒有真心可言。”
江延懷愈發說的嚴重一些,就是不想老醫婆多想。
不曾想,這一句話,正好被醒來的孟雨萱聽見,她的心猛的一驚,本來可以睜開眼睛的她,緊緊的閉上眼簾。
她輕咬下唇,一副還在昏迷的樣子。
實則是虛弱的身體,外加心靈上的打擊,讓她暫且隻想屏蔽外麵的一切。
她告誡自己:早就提醒過,你跟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離開侯府離開江延懷擺脫這些紛紛擾擾,才是重中之重。
靠他人,終究是靠不住的。
三日後,她精神頭好了一些。
外院的丫鬟前來稟報:“姑娘,趙小姐前來探望您。”
又是她。
春桃氣不過來,孟雨萱還沒開口了,她便道:“我家姑娘身子不爽,還在病中,不便見客,請她回去吧。”
話音才落,趙霽月就笑盈盈地走進來了。
她冷嗤一聲,瞪了春桃一眼,陰陽怪氣地跟孟雨萱道:“你這身邊人,好沒規矩啊,想必也不知道怎麽伺候人,照我看,幹脆打發給人牙子送走得了。”
“春桃就是心直口快,我倒是喜歡她這個性子。”
孟雨萱淺笑應著,上一次趙霽月的一番折騰,她在京都的名聲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恢複。
這一次,她來做什麽?
不管目的如何,孟雨萱決定小心應對,人家都上門來了,她也避不開了。
趙霽月沒想到,孟雨萱竟然當著自己的麵護著一丫頭。
她心間不快,一想到自己來的目的,就安耐了性子,假惺惺地道歉:“你可是還在怪我上次的口無遮攔?回去之後我仔細想了想,確實是我的不對,這不,我特意過來給你賠禮道歉了。”
說著,從一側的丫鬟手中接過一個木盒子。
“你瞧瞧,隻是上好的血玉手鐲,聽說可以養氣血,我特意給你尋來送你的。”
貼身飾物,還是不用他人的為好。
孟雨萱客客氣氣的拒絕:“這麽貴重,我恐是無福消受。”
“受得起受得起,來我給你戴上。”
趙霽月不由分說,強行為她戴。
孟雨萱試著取下來,奈何耗費了好一會工夫,也取不下來。
江延懷來她屋內的時候,正好看到她在取手鐲,當即他麵色蒼白,聲音慍怒:“這東西,你哪裏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