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同伴

回到偵探社，蕭遙卻沒有回來。

“怎麽這麽久啊……”過了一會，我有些坐不住了。??打蕭遙的電話，也是關機。

蘇茜氣定神閑的翻看著桌上的雜誌，“擔心了？”

“你不擔心？”我瞪她一眼。

“我擔心案子，不擔心人。??”她沒心沒肺的說。

我沉默著沒有說話。

一直到晚上七點，蕭遙仍然下落不明。??蘇茜也開始發現問題的嚴重性。

“知道他家在哪嗎？”她問。

我搖頭。

“那他還有什麽親戚朋友？”

“不知道。??”

“他除了手機沒有別的聯係方式了？”

“那個，QQ算不算？”我心虛的看著蘇茜。

“你這個社長怎麽當的？！對員工這麽不了解？！”她生氣的說。

我囁嚅著低下頭，“人，都是張沿招聘的。??”

“那就打電話給張沿！”她一拍桌子。

“可是，蕭遙是我招的……”我硬著頭皮說完。

蘇茜幾乎要罵人了，我忽然眼睛一亮，“對了，對了。??前天蕭遙手機沒電了，曾經用過辦公室的電話。??”

蘇茜走到電話旁邊，“快來找找，是哪一個！”

我翻看了一下撥出記錄，找到一個手機號碼。

按了重播。??“喂？”話筒裏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低沉穩重。

“那個……請問你，認識蕭遙嗎？”我試探著說。

電話那頭沉默了。

“喂？”

“葉如茵。??”他慢慢地說，“蕭遙現在在B醫院。??”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我握著電話呆呆的看向蘇茜，“蕭遙在醫院……”

“那還不快走？！”蘇茜拉著我就往外跑。

“你為什麽這麽著急？”我有些茫然的對蘇茜說。

蘇茜停下腳步，“葉如茵！我可以說不認識蕭遙，也不了解他。??但是……從這個案子開始調查起。??他就是我們的同伴了！”

“什麽？”

蘇茜沒有再和我說話。

很快的趕到醫院，見到了電話裏的那個男人。??四十多歲。??身材高大，表情堅毅。

他坐在特護病房門口的椅子上，西裝外套胡亂地堆在身邊，襯衣的下擺上還有血。

“怎，怎麽回事……”我不知道為什麽開始害怕，不敢走近。

蘇茜隔著特護病房地玻璃門，看了看。??“沒事。??已經搶救過來了。??”

我也湊過去看看，蕭遙躺在**，帶著氧氣罩，頭上被紗布包裹的嚴嚴實實。??身旁一堆器材，滴滴答答的響著。

蘇茜走到男人的身邊坐下，“出什麽事了？”她問。

男人抬頭看了看她，“他在我事務所的後樓梯，遇到了劫匪……”

“劫匪？怎麽可能？！”蘇茜說。

我同樣覺得不可能……完全不可能。??蕭遙哪裏像有錢人的樣子。??劫匪光天化日之下搶劫一個沒什麽錢的青年男人，這簡直匪夷所思。

“是不可能。??”男人看向我，“你在讓他，調查什麽？”

“我……查，查那個連環殺手……”我聲音越來越低。

男人看著我，半晌沒有說話。??我很努力地想從他眼睛裏看出點什麽。??卻一無所得。??這個人，就是蕭遙說過的，他一直在幫助的律師吧？對了，是喜歡焦若辰的那個律師……可是，他和蕭遙又是什麽關係呢？

蘇茜看了看我們，站起身，“我去找醫生問問情況。??”說著就走開了。

“我，對，對不起。??”我訥訥的開口道。

“為什麽要說對不起？”男人搖搖頭，“你又沒有做錯什麽。??”

“可是。??不是因為我讓他去查這個案子。??才會受傷的嗎？”我心裏很清楚，蕭遙的受傷隻能和這個案子有關。

男人苦笑了一下。??“他習慣了。??”

“什麽意思？”我茫然的說。

男人從衣服口袋裏翻出一包煙，拿了一根出來，看看牆上地禁煙標誌，沒有點燃。

“我們出去說？”我指指窗外。

“不了。??”男人把煙放回煙盒，“就在這說吧。??我也該走了。??”

“哦。??”

“蕭遙……”他歎口氣，“他沒有告訴過你吧？我可以算得上是他的監護人。??”

“誒？他，他幾歲？”我吃驚的說。

“二十一。??”男人笑一下，“成年了。??”

“哦。??”我好像除了‘哦’什麽也不會說了。

“他啊，這輩子除了挨打就是打人……”男人抬頭看看病房的玻璃，“他父母去世的早，家裏的親戚也不管他。??十幾歲就開始在街上混，打架鬥毆，偷東西搶劫……他第三次進少管所，是被人陷害。??他們那個組織地老大，殺了人。??蕭遙被選舉出來頂罪，因為他還不滿十六歲，可以輕判。??我費了好大勁才把他弄出來，從頭到尾，蕭遙都沒有說過那個老大一句不是。??”

男人苦笑，“我覺得這孩子不錯，就讓他到我事務所幫忙。??我以為……我算是把他解救出來了。??誰知道……我在這個城市也算有點名聲，接手的案子也都比較棘手。??蕭遙跟著我以後，受過兩次傷，都是查案子的時候。??一般人不敢直接向我動手，就找到他了。??後來他說想去你那兒，我想了想就同意了……其實我一開始也想到這個結果了。??也許是倒黴吧……”

男人說到這，看看我，“你不用自責。??他沒事的，過幾天就好了。??”

這時候蘇茜回來了，“醫生說沒什麽問題，流血過多，還好頭部沒有什麽大礙……”

男人站起身，從衣服裏拿出一張名片遞給我，“明天到我事務所來一下。??我估計蕭遙是查到了什麽，想找我來確認。??我應該可以幫到你。??”

我遲鈍的伸手接過來。

“你們也早點回去吧。??這裏有醫生照顧，沒事的。??”他說著起身走了。

蘇茜張嘴想要說話。??我打斷她，“蘇茜，你回去吧。??我想在這呆一會。??”

蘇茜停了一會才說，“我給默默說，你回家了。??好不好？”

“嗯。??”我點點頭，“回頭我向他解釋。??”

我不是怕聞祁墨知道，誤會什麽……我隻是想，可以安靜的自己呆著。

“吃飯嗎？我給你買點東西……”

我抬眼看看蘇茜，眼淚忽然流了下來，“不用了。??謝謝。??”

蘇茜默默的拍拍我的肩膀。??走了。

我在這時候，心如明鏡……原來我沒有把任何人，當作我的誰。??對於這個世界，這個城市，對於我現在認識地所有人……我都當他們隻是一個過客。??不會去了解，不會去關心，不會付諸太多地感情……所有人都一樣。??我的爸爸媽媽，家裏地親戚，張沿，聞祁墨，偵探社的同事，還有蘇茜……我真的了解他們嗎？我以為我愛的那些人，我真的愛嗎？

蘇茜剛才說，蕭遙是我們的同伴……我悲哀的發現，原來我一直一個人，沒有伴，沒有牽絆，也沒有……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