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終了。

軟劍也重回腰間,趙翎看向墨涵碩,聲音清脆有力。

“殿下覺得我舞的可好?”

墨涵碩還沒開口,顧柔兒就站了起來。

“趙翎,你要不要臉?自己什麽身份不知道嗎?這種場合,有你說話的份嗎?”

趙翎看都不看她,一雙小鹿般的眼睛直直的看著墨涵碩。

“殿下還未回答。”

墨涵碩被她盯得有些不自然,低咳一聲道,“詩好,舞好,曲子……也好。”

陳清有些激動,她離得有些遠,站起身遙遙衝著墨涵碩福了福身。

“多謝殿下誇讚。”

可惜她的聲音很快就被趙翎聲音掩蓋。

“王爺誇得敷衍,若需選最好的,你當選誰?”

她問的是才藝,卻又似乎問的並不單單是才藝。

皇後很是開心,剛剛因為陳清而起的波瀾,此刻也平複下去,眉宇之間盡顯一國之母的典雅溫和。

秦之顏也不由多看了趙翎幾眼。

雖咄咄逼人,那雙眸子,卻又澄清明亮,似乎……

她怔了怔,忽地有些明白趙勝為什麽會同意了。

許是這趙翎……喜歡墨涵碩。

可前世並沒有……

秦之顏輕輕碾碎回憶,那個時候,她並不在乎墨涵碩,又怎麽會知道,有誰喜歡他。

她拿起塊點心,細細的嚼了起來,剛吃了一口,墨涵碩忽地看向她。

“堂嫂覺得如何?”

“噗!”

秦之顏被嗆了一下,趕緊抬手擋了擋以免失禮,鼻翼間卻似聞到了一股極怪異的味道,一閃而過。

她來不及細想,皇後也看了過來。

“本宮也想聽聽郡王妃的意思。”

這一下,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秦之顏強壓下嗓子的不適,稍稍緩和後衝著皇後微微頷首,眸光這才看向墨涵碩,眼底多了幾分氣惱。

墨涵碩一臉無辜,眉角卻微不可查的挑了一下,似是很愉悅。

這一個細微的表情,卻被趙翎精準抓到,她看了眼秦之顏,立刻又轉回去,雙眸依舊盯著墨涵碩。

“我的舞是舞給殿下看的,殿下為何要問旁人,難道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好便是好,不好便是不好。”

顧柔兒罕見的與她站在了同一戰線。

“就是,我的詩,她一個出身四品的人也配鑒賞?”

陳清偷偷看了一眼秦之顏,最終還是沒有開口說話。

氣氛劍拔弩張。

墨涵碩不喜顧柔兒的態度,皺眉正要開口,皇後忽地沉聲道,“郡王妃是本宮所請,顧小姐覺得不妥?”

顧柔兒怔了一下,立刻解釋。

“皇後娘娘定然是被她花言巧語騙了,她這個人,陰險狡詐,心思又歹毒,讓她插手選妃一事,我不同意。”

如果不是場合不對,秦之顏都要給她鼓鼓掌。

這話說的,顧律來了都得給她磕兩個。

周圍人看向她的目光都帶著幾分驚悚,之前有幾個附和她說話的人,也全都閉了嘴。

皇後卻在這時低低笑了起來。

顧柔兒甚是得意的朝著秦之顏揚起下巴。

她是顧侯的嫡女,她哥哥是皇子,還是皇上親自接回來的皇子,重視程度可見一斑。

她將來才是要在這皇宮內橫行之人。

見皇後都笑了,她的情緒越發激動起來,直接一腳踢開了眼前的桌子,腳步略有踉蹌。

“秦之顏,你和秦玉婉都是笑話,一個說自己是什麽先知,結果屁事都幹不成,被我爹和我哥哥軟禁在家裏,我前幾日還去打了她一頓。至於你,郡王爺長得多凶啊,聽說在行軍的路上還吃過人,你還眼巴巴的嫁過去。”

她笑的有點瘋,神情明顯不對勁。

“哦,我還問了秦玉婉,問她這個先知知不知道你的下場,你猜她跟我說了什麽?”

她伸著手指轉向其他人。

“你們知道嗎?郡王爺不能人道,郡王妃不甘寂寞,跟下人私通,被捉奸在床……哈哈哈哈哈”

“放肆!”

墨涵碩一把將酒杯砸在了地上。

“來人,把這個女人的嘴封上,扔回顧家。”

他久不在宮中,這一次回來也沒帶隨從。

此刻周圍侍奉的都是皇後的人,自然不會聽他的。

隻是他這麽一喊,宮女太監全都看向了皇後。

皇後的神色卻並無多少波動。

“老四,顧侯是雲國的肱骨之臣,若是依著你的脾氣,把顧家嫡女扔出皇宮,豈不是折了顧侯的顏麵,到時候你父皇也會怪罪於你。本宮瞧著這丫頭許是喝醉了,醉酒說的話做不得數。玉茹,把她扶去偏廳休息,讓人準備醒酒湯。”

“是。”

玉茹福了福身,立刻指揮人強行帶走了顧柔兒。

墨涵碩瞅準機會,衝著皇後拱了拱手。

“請娘娘贖罪,因我之事出此鬧劇,實在罪過,就此散了吧。”

皇後沒說話,趙翎不依不饒的繞到了墨涵碩的麵前。

“殿下,你還未回答。”

皇後噙著笑意,淡淡道,“選妃一事,是你父皇允準的,本宮總要有始有終。趙小姐還在等你的回答。”

這是逼著他必須作答啊。

墨涵碩的臉色有些凝重。

皇後對趙翎的偏袒,他豈會看不出來。

可那個彈曲子的……似乎跟堂嫂不睦。

他要如何應答?

秦之顏適時開口,“皇後娘娘,我瞧著那幾個女子未曾說過話,不如全都問過,也好讓慶王殿下做個比較。”

她說著又看向趙翎。

“趙小姐得趙老將軍教導,定然胸懷天地,不會急在這一時吧。”

趙翎皺了皺眉,“也好,那就等所有人展示完了再論,到時候,還請殿下無比給我一個答複。”

如此執拗之人,讓墨涵碩都有些頭疼。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悄悄往秦之顏的方向看了一眼,卻險些被皇後撞見,隻好匆匆收回。

眼角餘光卻瞥見秦之顏在喝酒,一杯接著一杯。

他想起那日在畫舫的場景,不由擔心她喝醉後胡言亂……

腦海中忽又電光閃過,他看著桌上的酒杯,嘴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

顧柔兒的表現,已經注定了她不可能成為慶王妃。

原本沒打算展示的那幾個貴女,也都有些信心,一一站了起來。

墨涵碩似乎都很滿意,喝著酒欣賞著,整個人幾乎歪在椅子上。

眼看著最後一個人展示結束,皇後還沒來得及問話,他就腦袋一歪,醉死過去。

皇後臉上的表情都凝住了。

許是沒想過,這人會如此放肆,敢在這個時候醉死過去。

可是一想他是墨涵碩,卻又覺得這個場景似乎無比的合情合理。

正因為合情合理,才讓她慪的不隻該朝誰發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