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寒炫很輕的笑了一下。

“照你所言,本王還應該對秦大人三叩九拜?”

秦政慌得一批。

“王爺言重了。”

“是嗎?”墨寒炫淡漠地掀起眼角,“常聽同僚提及,秦大人娶得賢妻,內宅安寧,對子女更是教導有方,今日一見,卻與傳聞相差甚遠。”

“這……”秦政氣得瞪了秦玉婉一眼,卻不知如何應答。

秦玉婉越發不服氣。

“王爺這是故意為難爹爹嗎?女婿跪拜嶽丈,此為孝,照拂兄弟,此為義……”

“你閉嘴!”秦政忍無可忍。

墨寒炫似是極為愉悅,嘴角的弧度都比剛剛高了幾分。

“本王竟不知,自己成了不孝不義之人,他日入宮,定要跟王妃一起與太後聊聊何為大孝,何為大義!”

秦政已經汗流浹背。

王氏躲在他身邊不敢插嘴。

秦之顏覺得火候差不多了,立刻柔聲勸道,“爹爹,我與王爺還有事情,就不在家裏用膳了,回禮你可備好了?”

她故意使眼色,完全一副在給秦家解圍的姿態。

秦政本就因為賬本的事情慌了神,又被秦玉婉的愚蠢拉進了坑了,這會兒的思緒完全被秦之顏牽著,著急忙慌的將那幾個空箱子裝滿,恭恭敬敬地將人送出了門。

等馬車浩浩****地拐過了街角,他才長長地鬆了口氣,轉頭一巴掌打在了秦玉婉的臉上。

“你在胡說八道什麽?不知道禍從口出嗎?”

王氏心疼不已,將人護在懷裏急聲辯解,“老爺,明明是秦之顏她……”

“你也閉嘴!”

秦政氣的胸口劇烈起伏。

看著秦玉婉紅腫的臉,顧彥昭心裏莫名爽快,卻也要顧著賢婿的麵子,虛虛地攔了一下。

“嶽丈息怒,我回府定會好好教導玉婉。”

他話裏有話,聽得秦玉婉的身體下意識抖了抖,可一想到將來的皇後之位,也隻能咬牙忍著。

秦政呼出一口濁氣,眼中卻透出些許狠決。

“彥昭,隨我去書房。”

……

馬車內,秦之顏正在看禮單,粉潤的唇角噙著笑,垂下的長睫乖順又可愛,哪裏有半點算計人的樣子。

墨寒炫沒忍住,抬手捏在了她軟軟的臉頰上。

“誰給你的膽子,敢算計本王。”

秦之顏吃疼,皺巴巴的卻不敢躲。

“沒有王爺的配合,臣妾也拿不回這麽多東西,回頭入了庫房,便是王府的資產,王爺可不吃虧。”

“伶牙俐齒。”墨寒炫鬆了力道,看著她泛紅的臉頰心裏有些軟。

這女人是水做的嗎?碰一下就嬌嫩成這幅樣子。

若是……

他低咳一聲迅速將念頭壓下,耳尖再次泛起了紅。

秦之顏揉著臉沒有注意到,將禮單理清後放在一旁。

“初九在軍營可還適應?”

墨寒炫的好心情瞬間沉澱下去。

“你許了他什麽承諾?”

他讓人去查初九,查到的信息少的可憐,更沒有查到那個叫鈴鐺的女孩。

連他都查不到的信息,一個足不出戶的閨閣小姐,又是從哪裏得來的。

還是說,在她背後另有別人,收服初九,也是為了那人?

秦之顏想過讓墨寒炫去找鈴鐺,她可以畫像。

但是鈴鐺的存在還涉及到一個秘密,這件事,她不能這麽快交付出去。

“馴服一個奴隸的手段,王爺莫要當真。”

她淺笑回應,眸光恰好從風掀起的布簾縫隙看到了飄揚的旗子。

“惠和樓?聽說裏麵的烤乳鴿味道極好。”

她喜歡肉食,從小就喜歡。

可在秦家,膳食都是王氏做主,她能吃到的機會極少。

後來嫁給顧彥昭,又一心撲在各種漩渦之中,並無閑情逸致品嚐美食。

她吩咐馬夫停車,隨後衝著墨寒炫作了個揖。

“王爺有事便去忙吧。”

她躬著身往外走,腰間後側方掉下來一個白色的物體,就落在了墨寒炫的手背上。

他本能張開手接住,這才發現是折好的宣紙,上麵明顯寫了字。

秦之顏已經下了車,吩咐翠兒隨回禮的車子先回府入庫。

聽著她在外麵的聲音,墨寒炫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宣紙打開了。

一首情詩,字字纏綿。

右下角的位置印了一個紅色的楓葉。

墨寒炫幽暗的眸子眯了眯。

紅色楓葉!

秦政派人送出去的那兩封信上也有同樣的標識。

秦之顏悠然地坐在包間的藤椅上,看著外麵熙熙攘攘的街道,心情無比放鬆。

她想了想,將珠兒招到身邊。

“姑老爺的事情這會兒應該鬧開了,你去雙棲街打聽下消息。”

珠兒應下,一開門卻嚇了一跳,呀了一聲趕緊跪在了地上。

“見過王爺。”

秦之顏立刻直起身,疑惑地看著杵在門口神色不明的男人,頓了一下才福了福身,

“王爺也餓了?”

“珠兒,去後廚吩咐加些招牌菜,我服侍王爺便好,你不必再進來。”

珠兒很怕墨寒炫。

確切來說,王府裏的丫鬟婆子小廝護院都很怕。

傳聞墨寒炫在行軍途中生吃過敵軍的肉,那人一邊慘叫一邊看著肉被一刀刀割下,場麵想想就令人膽寒。

她應聲退下,低著頭小心翼翼地從墨寒炫身側挪開,得了空隙就一溜小跑的竄沒了影。

秦之顏心裏不太高興,麵上卻依舊恭謹,行至桌邊倒了茶。

“王爺來得極巧,臣妾要了梨花釀,正缺個可對飲的人,聽說這家廚子做的東坡肉也是一絕,配上梨花釀別有一番滋味。”

看著淺笑晏晏的小女人,眉宇之間沒有慌亂造作,沉靜的完全不像一個十六歲的少女。

墨寒炫的心緒有些複雜。

甚至覺得可怕。

飯菜和酒水很快送了進來,剛烤出來的乳鴿,外焦裏嫩,香得人直流口水。

如果不是對麵坐著個冰塊臉,配著小酒,絕對完美。

可現在……

禮製規矩,男人是天,墨寒炫不動筷,她就不能吃。

“王爺嚐嚐乳鴿腿,涼了就不好吃了。”

“王爺,東坡肉的皮最嫩。”

“王爺,糖醋小排也做的極好。”

“王爺,這條魚是野生黃魚,聽掌櫃的說,是今早剛捕上來的。”

……

墨寒炫深吸了一口氣。

“一個素菜都沒有?”

正在開心嚼著肉的秦之顏愣了一下,隨即優雅的拿著帕子擦了擦嘴角。

“許是珠兒忘了,王爺想吃什麽,臣妾去說。”

墨寒炫冷著臉喊了聲陳珂。

包間的門被推開,秦之顏抬眸看向躬身而立的黑衣男子,眼底閃了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