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之顏看了眼車夫。
陳十一沒有蒙麵巾，很普通的一張臉，那雙眼睛卻如鷹一般。
“去鬼市。”
陳十一立刻搖頭。
“王爺交代，今夜無論如何，都不許您去鬼市。”
陳十一回的幹脆，沒有半點可商量的語氣，明顯和十二十五不同。
秦之顏剛要故技重施。
話還沒出口就被打斷。
“若王妃要私自前往，屬下可用手段。”
秦之顏噎住。
二人大眼瞪小眼，陳十一半點沒退。
大有一種，你敢行動，我就真敢動手的架勢。
秦之顏沒了辦法，隻能退而求其次。
“王爺吩咐不準我去鬼市，那我去鬼市入口等著總行了吧？”
陳十一皺了下眉。
秦之顏冷道，“要是這也不行，那你弄死我吧。”
“還請王妃不要下馬車！”陳十一最終妥協。
秦之顏鬆了口氣。
走一步算一步，等到了鬼市入口，再想辦法。
她要知道今天去銷魂窟的人，到底會是誰？
有個答案在心裏呼之欲出。
馬車很快出了長街，夜越來越沉，行人也越來越少。
秦之顏正靠在車廂上閉目養神，空氣中忽然飄來一股很淡很淡的硫磺味。
她原本以為是接近鬼市所以空氣中才會出現，馬車卻在這時陡然停了下來。
外麵死一般的寂靜，連個蟲鳴都沒有。
有劍出鞘的聲音。
陳十一的嗓子壓得很低。
“王妃，敵襲，別出來。”
秦之顏伸手入懷，將機關球摸了出來攥在掌心有藏在了袖口中。
“好！”
破空聲伴隨著她的這聲好飛刺而來，跟劍身的碰撞，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馬車微微有些晃動，秦之顏整個人都緊繃起來，耳邊聽著外麵的纏鬥，悄悄抬手將側麵的布簾掀開了小小的縫隙。
月光下，陳十一正跟三人打成一團。
殺手手中的彎刀泛著森白的光。
安冉堂的殺手！
剛剛的破空聲要麽是羽箭要麽是毒鏢。
她小心看了看四周的環境，馬車還沒有靠近鬼市。
為什麽安冉堂的殺手會突然出現，還直接下殺手？
她正思索，忽覺空氣中硫磺味中了幾分，馬車內滲出絲絲縷縷的涼氣。
她的脊背陡然僵住，緩慢的將布簾放下，坐直的瞬間，果然看到了那個鬼麵男。
“意外嗎？”
鬼麵遮住了表情，悶在麵具之後的戲謔顯而易見。
秦之顏努力壓製著情緒的起伏。
“安冉堂這麽不守信用嗎？”
鬼麵歪靠在車廂裏，忽地抬手往外狠狠揮出一張。
馬匹受到驚嚇，嘶鳴一聲飛竄而去。
“王妃！”
陳十一疾喝。
秦之顏被閃的差點一頭栽出去，好在她眼疾手快，死死握住了車窗邊緣，而她手裏的機關球也在這時暴露出來。
“十一，閃開！”
說話間將手裏的機關球狠狠的扔了出去。
馬車跑的太快，而她的力道太小。
那機關球根本就扔不到那三個殺手的中間，好在落地之前，陳十一揮動長劍挑了一下，一個後側飛旋，將機關球砸向了緊追不舍的三人。
長劍挑動的那一瞬間的輕微力道在此刻陡然炸開。
裏麵的飛針和迷霧一股腦地竄了出來。
陳十一怔了一下，沒時間去補刀，腳下飛快地去追馬車。
“去找王爺！”
馬跑得飛快，又因為受驚毫無方向感。
秦之顏坐不穩，衝著外麵喊了這一聲，人就歪倒在車廂內。
鬼麵卻坐的穩如泰山，甚至她扔機關球的時候都沒有阻攔。
秦之顏無比狼狽的爬了幾次都沒爬起來。
“需要幫忙嗎？”
男人的手伸過來，秦之顏理都沒理，像一隻滾來滾去的胖貓，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坐在了座椅上，緊靠著車廂，手抓著座椅邊緣，總算是穩住了。
“噗嗤！”
鬼麵之下傳來憋不住的笑聲，麵具之後的那雙眼睛裏也全是笑意。
秦之顏繃緊了小臉冷冷看著他。
“很好笑嗎？還不去把馬拉住，你想一起死嗎？”
馬車顛簸的越發厲害。
去鬼市的路本就不好走，這會兒他們所處的位置是一片荒林。
誰也不知道這馬一個勁地跑會跑去哪裏，會撞得什麽？
鬼麵依舊一副懶散模樣。
“能和郡王妃這樣的妙人兒同葬，倒也是一樁美事。”
秦之顏實在猜不透這人到底是什麽意思，可氣勢上不能慫，索性也不再說話，就那樣瞪著兩個大眼睛死死盯著他。
本想等著看誰先撐不住認輸，車轅卻因為受不住顛簸和急速的拉動，發出清脆的哢嚓聲，緊接著秦之顏這一側的車軲轆就飛了出去。
車廂失去平衡，歪斜著狠狠砸向一旁的大樹。
秦之顏驚呼一聲，本能地想抓住什麽，混亂中小手被一隻大手裹住，不等她掙紮，腰也被人扣住，一陣天旋地轉後，人依舊被帶出了車廂落在了地上。
頭暈目眩之下，她歪進了男人的懷裏。
麵具男的大手肆意地從她的腰窩往上蹭，下一刻整個人就僵在了原地。
秦之顏躲開的瞬間一把扯掉了他臉上的鬼麵，看都沒看他的長相，直接甩過去兩巴掌。
甩完仍不解氣，又狠狠地踹了兩腳。
發泄完才看向那張臉，瞳孔陡然收了收，卻又覺得並不意外。
“瑞王殿下親自下場，我的麵子真是夠大的。”
墨涵幀的表情有些僵，脖子上的毒蔓延的很快，雖隻是麻藥，卻量很足。
“堂嫂，我可沒真的傷害你，你這樣對我，實在不該。”
秦之顏抬手扯下脖子上的絲巾。
“差點掐死我不算嗎？”
墨涵幀盯著她白皙肌膚上深紫的掌印，眉心狠狠皺了一下，眼底閃過一抹殺意，卻又很快消了下去。
“看到本王，你似乎一點都不驚訝？你早就猜到安冉堂跟本王有關？除了這個，你還知道什麽？鬼樓18號錦囊是你的吧？為何不要答案。”
秦之顏沒理他，轉頭看向馬車來時的方向，卻並沒有看到或者聽到任何聲音。
陳十一沒來，那些殺手也沒有來。
“你不用等了，這裏，就我們兩個人，本王……今夜要好好跟堂嫂聊聊天。”
秦之顏回神，驚愕的看到他抬起了右手活動了以下脖子。
她紮了好幾針，按照葉雲溪的介紹，一個成年男人絕對會失去行動能力至少半個時辰，這才多久，怎麽就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