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之顏剛剛用過早膳,就看到穿著朝服的墨寒炫從外麵進來。

這個時辰,應該是剛下早朝。

成婚這段時間,他還是第一次下朝後回府的。

“出事了?”

她起身迎了上去。

墨寒炫盯著她的眼睛,語氣有些凝重。

“老六奏請了皇上,讓青陽公子入宮,代表雲國,做應對大峪國使團的文試官。”

秦之顏愣了愣,表情有些沒收住,多了幾分擔憂。

“你認識青陽對嗎?”

墨寒炫直白的問了出來,眉心也跟著皺起。

秦之顏斂下情緒,垂眸轉向屋內。

她需要點時間消化。

前世,範易恒並沒有入宮。

那一次的使團鬧事雲國也沒出亂子,文試有葉沉,武試有墨寒炫,另外一個是這次使團唯一的大峪國皇族文吉公主,也被葉雲湖壓了下去。

難道因為自己的重生,事情全都變了嗎?

“秦之顏!”

墨寒炫的語氣重了幾分。

“你跟範易恒到底什麽關係?在本王麵前,誰準你拒不答話的?”

這是真的動了怒。

秦之顏能感覺到,轉頭福下身。

“王爺,臣妾不敢欺瞞,未出閣之前,青陽公子曾是臣妾最為仰慕之人。為此,臣妾拜讀過他很多詩集文章,他內心向往自由不被束縛,又生在富貴人家,雅骨不屈,臣妾隻是擔心,皇命難為,折了他的驕傲,誤了雲國的大事。”

字字句句皆透著誠懇,墨寒炫卻有一種感覺,這並不是實話。

可他又找不到破綻。

“今日宮中設宴,皇上有旨,所有皇親及三品以上官員攜家眷入宮陪侍,未時入宮,你候著吧。”

說完,墨寒炫轉身出了聽雨閣。

站在院門口抬手招了一下。

陳七神不知鬼不覺的落在他身後。

“王爺。”

“盯緊王妃,包括那兩個丫鬟,本王要知道今日她們都去了哪裏?”

看著墨寒炫離開的背影,陳七有些懵。

主子怎麽看上去那麽生氣?

明明昨晚還一臉擔心。

房間內,秦之顏的情緒一直穩定不下來。

手裏的筆寫了又停,宣紙被蜷成團扔了一地。

珠兒端著切好的水果進來,看到這一幕一臉好奇。

“小姐,你這是要寫什麽?還是要畫什麽?怎麽浪費了那麽多張紙?”

秦之顏的心越發煩悶。

她應該相信範易恒能應對一切,可心裏總隱隱有種不安感。

如果將前世的考題提前寫給範易恒,是不是勝算更大。

可若真是那樣……

她既希望範易恒平順過關,又不希望他鋒芒太露。

特別是此次還是皇子推薦,其中牽扯,皇上不可能不做考量。

皇權重在平衡,最不希望看到平衡局麵被打破的就是皇上。

“小姐?”

珠兒抬手在她麵前晃了晃,打斷了她的沉思。

她將手裏寫了一半的宣紙再次蜷成一團,扔在了地上。

“燒了吧。”

……

清雅居內,

宣旨的太監剛剛離開,門房就拿著一封信走了進來。

“公子,有人送了這個進來,說是要緊事。”

範易恒將手中的聖旨遞給身側的書童,抬手將信接了過去。

信上隻有一句話,

“你入宮比試必輸,裝病推了。”

字寫得很匆忙,卻又透著娟秀,看上去好像是個女人。

他腦海中不由想起在書齋中驚鴻一瞥的那張黑黑的臉,還有那雙宛若星辰般的眸子。

是她嗎?

她為什麽要給自己這樣的警示?

“送信的走了嗎?”

門房忙道,“信送到就走了,不過小的認得,他是秦家的小廝。”

“秦家?哪個秦家?”

範易恒一時沒反應過來,書童小聲提醒。

“顧彥昭顧公子娶的就是秦家的女兒。”

“秦政?”範易恒眼中露出幾分不喜,將信直接塞回了門房手中,“燒了吧。”

說完轉身回了房間。

書童卻將信又拿了回來。

“此事不要聲張。”

門房應下。

書童拿著聖旨跟著範易恒到了書房。

“公子,入宮的事,您躲不開,還是要早做打算為好。”

範易恒對此並不上心。

“秦家是不是有兩個女兒?”

書童無奈,知道自家公子的脾氣,勸是勸不動的。

“是,大女兒嫁去了郡王府,二女兒嫁給了顧彥昭。同日出嫁,風光無二,隻可惜現在二女兒的命,似乎不怎麽好。”

範易恒的眸子忽然亮了起來。

“你可曾見過二人?”

書童搖頭,“顧夫人小的在書齋外看到過,那日她去了,至於那位郡王妃……”

範易恒立刻將壓在書稿最下麵的一張畫像小心的抽了出來。

“顧夫人可長這樣?”

書童湊過去看了看,立刻搖了搖頭。

“不是顧夫人。”

說完又咦了一聲,身體又往前探了探。

“公子,這怎麽跟那個叫林東的書生這般相似?”

可這畫像中卻是個膚如凝脂的漂亮女子啊。

範易恒蒼白的臉色微微紅了紅,有些匆忙地將畫收好,氣息不穩又開始低低咳嗽起來。

書童瞬間沒了問的心思,著急忙慌的給他倒茶拿藥。

看著他吃下去,還不忘用手幫他順著氣。

“公子,若這次你能在宮中大放異彩,不知能否請太醫為你診一次病。”

範家有錢,可再有錢依舊隻是個商人,請不動宮裏的太醫。

範易恒緩了口氣,擺擺手道,“去準備今日入宮的東西,請陳大夫過來給我行一次針。”

“是!”

書童見他同意入宮,心裏不由鬆了口氣。

若是抗旨不遵,整個範家都要跟著遭殃。

……

午後,秦之顏去湯池洗了個澡,回來讓珠兒挽發。

翠兒拿著賬本在旁邊小聲匯報。

“小姐,這一次雖然他們手腳幹淨沒留下可以和錦和苑牽扯上的證據,但是他們給咱們挖的坑,讓咱們大賺了一筆,粗略估計至少三千兩銀子。”

珠兒咯咯笑道,“聽說那位蘇姑娘進門,姑老爺找了少夫人五次,才拿出來二百兩銀子做事,氣得那位蘇姑娘跟姑老爺好一頓鬧,有次大半夜把姑老爺給趕了出來,就穿了條褲子……”

翠兒也被逗笑。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次夠他們疼的。”

主仆三人正說著話,石川低頭出現在門口,“王妃,再有一刻王爺回府,請您直接出門,馬車會在門口等。”

“好,我知道了。”

秦之顏將太妃賜的團花手鐲套進手腕,看著眼前的發簪,選了個鏤空銜珠的,除了那顆珠子是紅色,其他都是素色,不會過分張揚,恰到好處的透出端莊之氣,和她耳垂上的紅寶石耳墜,相得益彰。

“披風選那件團花的吧,喜慶,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