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二章 逃走

nbsp;一夜無眠。

第二天早上,簫荇便過來給葉珈琅鬆綁。

解開縛帶,她的手腕上留下深深的勒痕。

看著她痛苦的轉動手腕,走到一邊去洗臉,簫荇心裏歎息,男人的鬥爭,女人卻要受這種苦。

不管她和龍斬夜之間出了什麽事,可是如蕭月荻所說,這女人如果出事,隻怕龍斬夜也不會好過。

“這個你擦一下。”簫荇拿出一個小罐子放在旁邊,“手腕上擦點,會舒服些。”

葉珈琅回頭看著他,沒吭聲。

簡單梳洗了下,她回頭過來擦藥,涼絲絲,果然不再火辣辣的痛了。

“安分些。”簫荇提醒她,“再機靈些,你會沒事的。”

葉珈琅看著他,“書生,你覺得我會沒事嗎?”

簫荇握著她的手,低頭看著那深深的勒痕,“會沒事,如果因為恨一個人就要卷入他身邊的人陪葬,那我們和龍斬夜昔日的種種作為同樣的可恥。”

葉珈琅嗤笑一聲,隻道,“那我就盡量安分盡量機靈吧……可,真的夠了。”

簫荇放開她,淡淡道,“過幾天小皇帝會在城門那犒賞三軍,文武百官隨行。”

葉珈琅心裏忖度,他這話顯然不是隨口一說,文武百官都在,這個時機對無嵐來說很難得,可龍斬夜一定早有提防。

所以,簫荇的意思,是那天他們也要動手嗎?

她朝著手腕塗抹藥膏,再沒有說什麽。

晚些時候,蕭月荻就過來要帶她離開這裏。

看著蕭月荻拿了藥湯要灌給葉珈琅喝,簫荇有些不忍,握著他手腕,道,“我看緊就好了,她又不會武功,跑不了。”

蕭月荻看了眼萎蔫的葉珈琅,想了想,飛快的在她肩頭穴道點了下,葉珈琅隻覺得渾身一麻,想呻.吟出聲,喉嚨卻感覺堵了一塊鐵疙瘩。

蕭月荻淡漠轉身,“帶她走。”

下了客棧,又上了馬車,附近熙來攘往也算不少人,遠處有喜樂聲再度傳來,抬眼望去,大紅的喜氣顏色正慢慢靠過來。

不少人站定了看熱鬧,葉珈琅也轉頭看過去,她還沒有真的經曆過一次婚禮,唯一的一次,她路上逃了,醒來時已經被送到了無嵐的寢宮。

可今生大概也再沒機會經曆一次了吧,她遠遠的看著花轎靠近,為首的新郎騎在馬上,威風凜凜的守護著他的新娘子。

她眼角有些潮濕,蕭月荻在整理馬車,回頭不耐煩的催促簫荇帶她趕緊上馬車。

她揉揉眼睛,簫荇大概知道她的遭遇,看了她慘淡的臉色和瘦弱的模樣,心裏難免疼惜。回身去一旁的小攤上買了個女孩喜歡的小物件,他知道自己這樣做無濟於事,隻是單純的想做點什麽緩解眼前這別扭的情勢。

轉過頭來的時候,人就沒了。

他攥住手裏的木蝴蝶,四處搜索了幾眼,沒有,他惱火的將手裏的東西丟在地上,一腳踩碎。

蕭月荻也察覺到了不對勁,跳下車,狠狠的看了眼簫荇,兩個人默契的分頭去找。

街市上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迎親的隊伍很是有看頭,一路上不停的有漂亮的女孩在前灑著花瓣或者糖果,很多人在一旁擁擠的過來搶奪,路上有些亂。

“該死!”蕭月荻惱火的推擠開擁在身前的人,那女人是故意的,裝出半死不活的樣子讓他們放鬆警惕,該死的簫荇,竟然對那個女人產生了惻隱之心!

被他抓到,他一定直接殺了那女人剖開她的心髒送給龍斬夜!

迎親隊伍徐徐從眼前經過,喜樂聽起來格外的刺耳煩躁。

圍觀的人追著隊伍走過去,街上頓時空了不少。

簫荇回頭和蕭月荻匯合,兩個人都雙手空空,那女人是真的逃走了。

大紅花轎一直走出了老遠,進了一座頗為奢華的府邸才停下來。

新娘子徑自掀開轎簾,焦急的朝著前方的新郎喊道,“少賢!你快過來看看!”

新郎子嚇了一跳,從馬上跳下來,快步走過來。

掀開簾子,他也嚇了一跳,自己的新娘子旁邊竟然還多了一個女人!

“她是誰?”新郎蹙著眉頭,這女人大著肚子,莫名其妙的跑到花轎裏,著實讓人詫異。

扶起跌在自己膝蓋上的女人,新娘子摸摸她的臉,抬頭看著新郎,“剛才在街上,她忽然混進前麵的丫鬟隊裏,又鑽進花轎裏,我也嚇了一跳,可是我看她好像很害怕,她又懷了孕,就……她求我救她。”

新娘子搖了搖葉珈琅的肩膀,叫她,“姑娘,姑娘,你醒醒。”

葉珈琅感覺力氣恢複了些,連忙從轎子裏爬出來,看著兩位新人,重重鞠躬,努力的發出含糊的聲音,“今日大恩,銘記於心!”

新娘子急忙扶起她,叫人拿了一身新衣服給她,“不用這樣,你夫家呢?娘家人呢?怎麽一個人,你遇到壞人了嗎?”

葉珈琅匆匆穿上新衣服,又取了大鬥笠戴上,如此一來,應該不容易被辨認出來,她看著兩人道,“我這就回去找他們了,多謝兩位搭救。”

轉頭看了眼附院門口的匾額,她道,“莫公子是嗎,大恩他日定當報還。”

兩位新人沒有等問出更多,就見她飛快的轉身往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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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既不熟悉又不陌生的街上,葉珈琅心裏一陣複雜。

她隻要找到守城的將士那裏去,就能見到龍斬夜了,可是找過去又有什麽用,他們之間,似乎不應該再見麵。

她身上身無分文,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裏,她又怕蕭月荻重新抓到她……

行人如織,處處都是熱鬧,可是擦肩過去,她仍舊覺得無邊無際的茫然和絕望。

更讓她害怕的,是她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不對勁。

肚子裏一陣陣鈍鈍的痛,不會受不了,可是一直一直這樣持續著。

她想著去找個大夫,她這陣子折騰的厲害,她怕孩子受不住。

摸出腰上的袋子,裏麵空空的,隻有一顆珠子。

她倒在手心裏,陽光下散發著溫潤的光澤。

她留了一顆五彩石,隻此一顆。

她猶豫著,抬頭看著高懸的當鋪招牌,她若是離開,今後必然要帶著孩子孤身生活,處處都要用到錢。

咬咬牙,她抬步走進當鋪。

櫃台裏是個打瞌睡的瘦黑老頭,看到她進來,漫不經心的問她要當什麽東西。

葉珈琅極舍不得的將珠子遞到他跟前,幾度掙紮,才開口,“當這個。”

老頭子接過珠子,嗬了口氣,擦拭著,蹙眉,“這個東西我還真沒見過,可是看著不值幾個錢啊,你哪裏弄來的?”

“它怎麽會不怎麽樣!”葉珈琅伸手搶回來,對方鄙夷的語氣讓她很難過,“你不認識就不要亂說,這是世上絕無僅有的寶物!”

老頭子見她這樣激動,急忙安撫,“我這不是老眼昏花了嗎,姑娘你先別激動,再給我瞧瞧,看樣子是個好東西——”

葉珈琅心裏難過,轉頭就走,“不了,我不賣了!”

老頭追出來,她卻很快的跑掉了。

出了門,外麵很曬,她捂著臉忍不住哭了起來。

她很不想承認也不想麵對,失去龍斬夜,自己其實痛不欲生。

她知道自己這一生都不會忘記他,這一生都沒法離開他好好的活著。

可是情勢就是如此,她步步的遠離他,最終到了今天,徹底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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