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 二更
沐邵烜似乎沒聽到她的那番話似的,抬腳繞過輪椅來到白汐的身前,輕聲的說,“月兒,該上藥了。”
“我自己來。”白汐頓時提高警惕,她不能再讓昨晚的事發生。
“你看得見嗎?”沐邵烜勾唇輕笑著。
“浣碧,你來。”黑瞳一移,落在來送藥的浣碧。
“小姐,其實在小姐昏迷期間,都是大少爺為小姐上的藥。”浣碧微微笑說著,她從沒見過大少爺對哪位女子這般用心過,她覺得大少爺一定是喜歡上這位小姐了,不然怎會對小姐那樣的用心和嗬護。特備是昨晚,一聽到小姐醒來,連外袍都還沒穿上就去看望小姐了。
“月兒,本少主又不會吃了你,這般緊張作何?”沐邵烜接過浣碧遞來的藥,便聞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味。
“小姐,這可不是一般的生機活膚露,那可是大少爺讓人特意從沐家堡快馬加鞭送來的上好生機活膚露,聽說那是神醫提煉出來的,隻要連續上藥七天,小姐的美貌便可完全恢複。”浣碧繼續為自家大少爺說著好話,她相信隻要小姐知道大少爺的用心,一定會接受大少爺的。
白汐雖不再阻止沐邵烜為她上藥,但她並沒有放鬆警惕,一雙眸子緊緊盯著沐邵烜,她記得在慕容家時,這個人明明是一副很正派的,對人真誠有理的人,怎麽現在卻如此無賴,難道這樣的他才是他的真實麵貌?
沐邵烜微微揚起嘴角,指腹極輕的撫摸著那兩條淺淡的疤痕,前兩天,這還是兩條猙獰的疤痕,現在淺淡許多,再有兩天,她就能恢複原來的容貌。他不知道是誰竟然會那般殘忍的折磨她,不僅打斷她的雙腳,而且還毀她容顏,對方存心有意毀她容貌,下手定不會輕,就算有那張麵具的阻隔,但這張脫俗的容顏也沒能躲過,傷口幾乎能見骨,再加上淋了雨水,傷口發炎,若不是他懂得醫術,那她真的可就被毀容了;還有那雙腳,若再慢半個時辰,她這輩子可真要坐在輪椅上了。
事後他也有派人去調查過,卻發現那裏的屍體已經全被清走,不過現場卻有被火燒過的痕跡,那應該是被人將屍體給燒了,想必下令之人是鳳家家主,不過最近外麵似乎不太平。
白汐早上有從銅鏡看過那兩條疤痕,一條在左臉,一條從額頭直接延伸到右臉,若那人的劍法再精準些,怕她的右眼也會毀了。看來老天爺還算挺照顧她的,沒帶走她,讓她繼續活著。
“好了,現在到右手臂上了。”沐邵烜輕柔的笑著。
白汐一怔,隨後點點頭並淡淡應的一聲,“嗯。”
沐邵烜挑眉,“不拒絕了?”
“正如你所說,你又不會吃了我。”白汐淡淡吐出。
“那可說不定。”
白汐沉默不言語,一臉淡薄的看著沐邵烜;沐邵烜也算規矩,沒有趁機揩油,隻是規規矩矩的上藥。
待上完藥後,浣碧拿著藥膏悄然離去,她當然明白此時不適合打擾大少爺和小姐相處。
陽光很溫和,曬在身上十分舒服,白汐也很享受這種陽光,她突然想起前些日子鳳冥也和她一樣坐在輪椅上,那時她也是這樣推著他在這樣的陽光下沐浴著,可現在是她坐在輪椅上,但在她的身邊卻不是他。
“沐邵烜。”白汐輕淡吐出。
“月兒,有話直說即可。”
“在我腳上打上石膏是你的主意,是嗎?”鳳冥曾說過沐邵烜的生母和她一樣,都是來自異世界,那懂得用石膏固定也應該是沐邵烜從她母親那所知的了。
“嗯。”老三幼年時曾不小心摔斷左手,當初母親就這樣做的。
“你怎會想到這個?”
沐邵烜不答。
“我這雙腳要完全痊愈,要多長時間?”玉手放在石膏上,似乎在感受著石膏下的腳,可惜她根本感覺不到。
“你就這般急的想要離開本少主的身邊嗎?”沐邵烜正色道來,目光緊鎖著那雙放在石膏上的手。
“沐邵烜,我離開這裏是遲早的事。”白汐微微仰頭看著無雲的天空,“我不知道你為何執著要將我留在你身邊,甚至還說什麽讓我愛上你之類的話,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你對我根本沒有男女之間的感情。”
“是嗎?月兒就這般肯定?”
“沐邵烜,你是個好人,為何一定要扮演壞人的角色?”她相信她的直覺是不會錯的,在慕容家時,他給她的印象就是一個正直的人,除非,他就是一個天生的演技派。
“好人?”沐邵烜頓時笑了,“月兒,原來本少主在你心中的地位這麽好,那是不是離你愛上本少主的那一天不遠了?”
“算了,你當我什麽也沒說吧。”明顯她表達的不是那個意思。
“說了就說了,沒有當沒說。看來本少主要對你更好才行,這樣離那一天才不會遠。”聲音帶著喜悅之色,看來心情不錯。
“沐邵烜,我身上是不是有你想要的東西?”如果和情愛無關,那就是她對他有利用的價值。
“本少主不是說過,本少主要的是你以身相許,要你嫁給本少主。”語氣不鹹不淡,聽不出真假性。
白汐淡淡吐出,“想要嫁給你的女子應該很多吧,你去大街上隨便喊一下,估計會跑出一大票女子排隊要嫁給你。”
“月兒,可本少主隻要你。”
“你確定?”
“十分確定。”
“就算我已經嫁過人,你也不介意。”
“不介意。”
白汐勾起嘴角,“好吧,那你先去找鳳冥討一封休書,再去白府下聘,隻要你都做到了,那我就可以嫁給你。”
“嗬嗬,月兒還真愛說笑,本少主不是說了嗎,你現在是月兒,至於白家二小姐已經死了,本少主為何還要去白府下聘?”話落,沐邵烜拿起白汐的一縷頭發放置手中,隨後再上麵落下一吻,“你洗發了。”
白汐不語。
“下次洗發時,本少主幫你洗,如何?”沐邵烜傾身附耳柔聲說著。
“不用。”
“月兒是害羞了嗎?嗬嗬,原來月兒也有害羞的一麵。”沐邵烜新奇的盯著白汐看,“為自己的妻子洗發,這是本少主該做的。”
白汐沉默,她不能繼續這個話題,她發現無論她說什麽,他都會在扯到那不知該如何形容的關係上。
“月兒不說話了?那本少主就當你默認了。”
之後,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閑搭著,不過話多的還屬沐邵烜,至於那些話,白汐都是左耳進、右耳出。
一個時辰後,沐邵烜才推著白汐回到屋裏,在他準備離開之前,一直沉默的白汐緩緩出口道來,“在慕容家時,你曾特意找我問來了一個問題,而前幾個月,沐三少爺也問了我一樣的問題,以前我或許不知道你們追問我的原因,但我現在明白了,沐邵烜,你現在還想知道這個答案嗎?”白汐緩緩開口道來。
沐邵烜緘口不言,麵色未變,但握住推把的雙手一緊,泄露了他此時的真實情緒。
白汐也不急著出聲,而是在等著沐邵烜的回答。
等了許久,白汐終於等到沐邵烜的回答,隻是這個答案卻是一句看似不著邊的話,“我母親在五年前消失了。”
話匣子一打開,沐邵烜也不再沉默,而是緩緩述說著,“我知道,母親是對父親定是失望了,才會選擇了離開,可是,她為什麽要這般狠心丟下我和老三?難道就因為我和老三身上留的是父親的血嗎?可我們身上也有她的血啊。我恨她,恨她無情,恨她狠心,可我又愛她,因為她是我和老三最愛的母親。”
沐邵烜的語氣十分平靜,沒有一絲的情緒波動,但白汐感受得到,現在的他是痛苦的,是難過的。
“你和老三比武時使用的招式,她也曾教過我和老三,所以那時我才迫切想從你口中得知你的那些招式師承何處,那是因為我想知道她的下落,想找到她,可是……或許她真的離開了,甚至離開這個世界了,去她想要去的那個世界。”
“你有沒有想過,她的離開或許不是她自願的,她也不願離開你們,畢竟你們是她的親生孩子,世上沒有一個母親不愛自己的孩子的。”白汐輕輕的說著。
“不是自願?也許吧,瀾姨也是這樣說的。”沐邵烜輕笑著。
“瀾姨?”百裏瀾?
沐邵烜笑容一僵,“嗬嗬,我竟然會和你說這些。”
白汐低垂眼眸,剛才大腦好像一個念頭突然瞬間飛閃而過,那會是什麽呢?
“好好養傷,今天晚上我就不陪你了。”不知從何時,沐邵烜已經不再自稱本少主了,隻是連他自己也沒發現。
白汐那雙宛如黑珍珠般的黑瞳緊緊盯著逐漸走遠的背影,沐邵烜,你到底在玩什麽?
……
北涼二皇子府
“沒用的東西!”二皇子雙目冒著怒火,隨著他手一掃,桌上的花瓶古玩全落於地,摔得粉碎。
“二……二哥”五皇子顫抖著身子,小心翼翼的喚著,他從沒見過如此怒火衝天的二哥。
“住嘴!”二皇子冷瞪著五皇子,左手更是狠狠捶了一下桌子,桌子立即被他震得裂開了一條縫。今天一大早,父皇召他到禦書房狠狠訓斥了他一頓,若不是他早前將南疆附屬過來,父皇早已下旨拿走皇子身份以及他所擁有的一切,不然他現在什麽都沒有了。
五皇子身子一縮,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好好的一個計劃被那賤女人給破壞了,老五,我現在恨不得一刀殺了你。”按照原來計劃,他要破壞西嶽皇和鳳家的聯姻,可現在倒好,那愚蠢的女人竟然給他惹來這麽大的麻煩,她好死不死惹鳳家家主的女人作何?給他招惹了一個大麻煩,現在鳳家,西嶽聯手出兵攻打北涼。
五皇子瞳孔一縮,絲毫不敢抬頭看著二皇子。
“滾。”二皇子見五皇子的孬種樣,怒火更甚,他深怕下一刻,直接拔劍直接殺了那個沒用的人。
得到可以離開,五皇子哪裏還敢繼續待下去,急衝衝的跑走了,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人將他那殘廢的雙腳給治好,他的人生才剛開始,他怎麽就這樣被二哥給殺了,可肯定是不行的。不過夜紫凝那個賤貨,不僅將他的計劃給破壞,還差點給他惹來殺生之禍,最好那賤貨現在死了,不然他定要她好好嚐嚐他最近才發明的玩具。
“二皇子,現在絕非生氣的時候,應該好好想辦法,如何退敵?”二皇子身邊的幕僚沉聲道來。
二皇子冷靜下來後,緩緩開口,“南疆那邊已經和我國簽訂聯盟契約,就算西嶽派出的是三十萬人馬,我們也不是沒有勝算,不過若再加上鳳家的兵力,那……”
“若能得到麒麟國的出兵相助,那這一場戰,西嶽必敗。”
“話是沒錯,隻是這個麒麟國未必會出兵相助。”這也是他最擔心的,若是以前,他有萬分的把握,隻是經過上次西嶽一行後,他發現麒麟國的襄陽王世子和西嶽白家的關係似乎有些密切。
“麒麟皇前些日子已經臥病在床,已經交由太子監國,二皇子輔佐,這兩個人一向不和,隻要我們從太子方麵入手即可。”幕僚分析著。
二皇子仔細琢磨著這番話,思量許久後,“好,你盡快去安排,這次不能再失敗。”
“是。”
……
接下來的兩天,沐邵烜準時在早上出現,為白汐上藥,同時還陪著她在院子裏曬太陽和聊天,不過都會在中午這樣就離開,可到了夜晚,他又再次出現,美名其曰說是賞月。
白汐通過幾天的觀察,她發現這宅院的周圍布滿了裏三層外三層的隱衛,一直鳥都飛不進來,更何況雙腳不方便的她。所以她隻能盡快恢複身子才行,她現在的內力已經全部恢複,所以她每天都在睡覺前偷偷運功療傷,她得加快雙腳痊愈的時間,並盡快離開這裏。
直到第四天,沐邵烜沒有出現,直到中午也不見他人,不過,卻迎來了另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