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月末的最後一日,正是休朝的日子,龍越竟今日進宮且身上的香味是龍涎香。”容玉樓拿著茶杯,清澈的眸子沉了沉,語氣帶著些冷然。

“龍涎香是南楚皇帝最喜的香料,郡主的意思,王爺今日見過南楚皇帝?”酒香好奇的問道。

容玉樓點頭,肯定酒香的說法。

“修朝群臣均不得覲見,即便王爺再受寵也不會逆著規矩前去,看來是皇帝主動召見。”酒香斂去眸子的光,靜靜分析道。

容玉樓臉上含著笑,酒香說的全對。

“郡主憑著這些,猜到了什麽?”酒香更加好奇起來。

“也不算是猜,近幾日鎬京的大事也就一件,這樁大案子,放眼群臣親貴,也就他能主審。”龍越雖是皇帝義子,但身份也甚是尊貴。

“軍餉案?”酒香思慮了一會兒,隨即瞪大眼睛說道。

“對。這樁案子,是九卿之列位屬四品的衛尉大人彈劾三公之位的一品大員太尉大人,此案牽涉極廣,太尉司、衛尉台,赫然成了兩派,兩方爭執對立,且太尉劉敬之是五皇子的人,此案不光涉黨爭,還涉朝廷一品大員,不好辦。”容玉樓放下茶杯,臉上卻帶著笑意,這樣的一個大麻煩,她倒要看看龍越如何處理。

他沙場將軍,在戰場上所向披靡,戰無不勝,這處理京中的事情,還能得心應手麽?

“這主審也不一定就是王爺啊,王爺身份是尊貴,但南楚皇帝的子嗣也不少,有才能的也多,奴婢看四皇子就不錯。”酒香說道。

容玉樓搖頭,抿唇笑著。

“非龍越不可,他是皇帝的義子,不可能做皇帝,此案牽涉的朝臣不下幾十人,要處置這麽多人,你想想會得罪多少人,南楚皇帝怎會將得罪人的事情交給自己的親生兒子。

雖現在沒有封東宮太子,可誰知後幾年不會封太子呢,若是做了太子,自然要有群臣擁戴,誰也不能得罪。

而且龍越手裏握有十萬重兵,位高權重,誰敢不聽他的差遣和指派,再說龍越一向薄冷,對誰都不留情麵,脾性也不好,不管牽涉到哪裏,朝臣自會主動配合他。”

酒香算是明白,這滿朝文武大臣宗室姻親,還真的隻有王爺可以。

“王爺被大案牽製,我們便有了機會。”酒香眸子裏帶上色彩。

“這樁案子不簡單,我估摸著是黨爭,這四品衛尉大人慕容傑哪裏來的膽子彈劾自己的上級,若不是背後有人撐腰,估摸著這貪汙軍餉的事情早就咽在了肚子裏。”誰不想保住自己的性命過上安穩的生活,有這樣的勇氣的,必定有人能給他最大的利益。

“不管是誰在背後搞鬼,總之這黨爭輪不到王爺頭上,現如今眼看要折一個太尉,我們的機會也來了。”若是將這個位子安插為她們的人,事情就會容易許多。

“不可,不管上位的是誰,都不能是我們的人,太尉主管軍隊,龍越手裏握著十萬兵權,以後兩方交涉起來,必定要碰麵,龍越此人最為敏感,若被他發現,我們死無葬身之地。”容玉樓蹙眉,非常小心的說道。

酒香謹慎起來,詢問征求容玉樓的意見:“那我們該如何?”

“還是依照我們規劃好的,這樁案子我們袖手旁觀便可。”她們的時間雖不多,但路也要一步一步的走。

若是走得太急栽了跟頭,傷得可是自己。

書房裏

龍越褪下披風坐在窗前,外麵的風雪細細密密的下著,雪花像飛絮一般,輕飄飄的落在地麵上。

他手裏拿著竹簡,慢慢的攆開來看,深沉的暗黑眸瞳認真的看著竹簡上的內容。

窗外襲來寒冷的風,夾雜著雪的冷香,巧妙的鑽進龍越的寬大衣袖裏,冰涼的冷意侵蝕著他。

江離上前想將窗戶關上,卻被龍越阻止:“開著吧,有人冒著寒冷也要出去,我為何又吹不得冷風?”

“王爺今日為何生氣,王妃似乎沒有做錯什麽。”江離不解的問道。

“因為她說謊。”還如此的雲淡風輕。

“說謊?”江離不明白,那一句說了謊?

“她說酒樓裏的家鄉菜好吃,但據我所知,鎬京城裏隻有一家酒樓裏的廚子是北魏人,而且離王府很近。”龍越沉了眸子,將手裏的竹簡放下。

“那....那又如何?”江離更加不明白。

龍越膩了他一眼,眸中有些恨鐵不成鋼。

“她若吃了飯菜身上必定有味道,但本王未曾在她身上發現,想來隻是在酒樓裏坐了一會兒,說了一些我們不能聽的話。”龍越眸中含著冷冽的笑意,她在密謀什麽,也不難猜。

“王妃會說些什麽?”江離問道。

“她懷著心事而來,本王雖不知她真正目的是想殺本王,還是奪南楚,但第一步要在南楚站穩腳跟是真的,這三公九卿之列,宗正台一定是最能吸引她的地方。”龍越甚是肯定的說道。

“屬下不明白。”江離搖頭,完全跟不上龍越的思維。為何王妃就會咬住宗正台不放?

“若是你初來南楚什麽都不知,又想站穩腳跟,會最先想做什麽?”龍越問道。

“自然是先了解皇室、朝臣。”江離脫口而出,說完後,便立馬明白,原來是這個道理。

龍越薄唇緊抿著,隨即勾勒出性感的弧度,他倒向看看她能做出什麽手腳來。一個小女子,竟然在他麵前撒謊,膽子倒是不小。

江離問道:“那軍餉案,該怎麽辦?”

“該怎麽辦就怎麽辦,太尉貪汙軍餉上萬兩紋銀,他的一眾黨羽也都有參與,慕容傑提供的證據也全麵,不管是人證的供詞,還是物證,都找不到錯漏,這件事情,讓廷尉副使在複查一番,若廷尉副使也沒有發現破綻,便將證據、案宗移交廷尉大人,本王主審、廷尉副審,一定要讓太尉親口認罪畫押。”龍越語氣冷冷的說道。

心裏冷嗤一聲,恐怕查抄府邸時,怕是還有數不盡財寶。太尉大人好財,何人不知?

“是。”江離在一旁答道。

“可牽涉的人實在太廣,大理寺、內史台以及柳敬之的黨羽,可有幾十人,若都依法處置,王爺得罪的人可不少,以後王爺征戰沙場,還要靠內史台提供銀錢。”江離繼續說道,眸子裏有些擔心,皇上這樣做可沒有給王爺留一條好路啊。

“本王自然知道這個道理,所以父皇讓本王來處置,這樁案子不能結得太早也不能結的太遲,先緩一緩,不過一應章程也不能慢,都交由本王這裏來。”龍越眸子一沉,事情說不定還有回轉的局麵。

“王爺是想.....”

“此案涉黨爭,誰知道明天又會發生什麽?”龍越拿起茶杯抿了一口,俊美絕倫的臉龐上竟帶上一抹嘲諷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