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七,是個宜婚嫁的好日子。扶青衣穿上一身青墨色蟒袍,帶著聘禮去鍾府提親。
聘禮眾多,足足的延綿一條長街。
鐵器玉壺上百,黃金一箱,孔雀翎十根,綢緞玉鐲更是滿滿的兩大箱。
這些聘禮,就好似當年容玉樓和龍越成婚時,紅妝十裏,場麵盛大。
長安街道上圍了好些百姓,都紛紛好奇,身份尊貴的青王,是要向哪家女兒成親。
跟在提親的隊伍後麵,竟見扶青衣向著總督府而去。
長安城中百姓誰不知,鍾少卿鍾總督,膝下隻有一個七歲的小女,萬般寵愛,陛下都甚是喜歡。還傳聞這位鍾府嫡女及笄時,陛下是要封為郡主的。
可這小女僅僅隻有七歲,青王如何就上門提親?
這可不妥,大為不妥啊。
何舞兒聽人說扶青衣帶著聘禮來提親,驚得差點背過氣去。
好啊扶青衣,果真是打了她女兒的主意。
可輕嵐才七歲啊!
這個喪心病狂的!
鍾少卿扶著她的身子,“舞兒,你先別生氣。我們不答應就是了。”
何舞兒喘著粗氣,走至院中,喚了府兵,“來人,把大門關了!關嚴實點!”
“是,夫人。”
扶青衣騎著馬剛剛到總督府,便見府兵將大門給關了,連角門都沒放過。
百姓議論起來。
“看來總督並不歡迎青王。這一來就關門,這親怕是定不了!”
“當然不歡迎了!誰家女兒七歲就出嫁的!這青王莫不是有戀童癖吧!”
“不管是不是,總督大人出了名的寵妻寵女,不管是誰來提親怕是都不好使。恐怕就是當今陛下來了,也照樣關門。”
“青王一表人才,文韜武略,治世之能。誰家女兒娶不得,怎麽就偏偏看上總督大人的七歲幼女。”
“不知道啊,大人物的心思都難猜。”
扶青衣翻身下馬,深邃的眼眸看了身旁的媒婆一眼。
穿著一身大紅色的媒婆站在門口連忙出聲,“奴家劉翠花向總督大人請安。今日六月初七,日子大好,青王殿下攜三媒六聘,金玉銀器,珍貴寶物,向總督大人提親。其女鍾輕嵐,姿色國顏,性情純良,受青王歡喜,娶為青王正嫡妃,入皇家宗室祠堂,合家歡喜。特請總督大人受禮。”
大門仍然緊閉,無一人出聲。
媒婆等了等,見屋內不見一人開腔,臉上帶著訕笑的看著扶青衣,“王爺,這門都不開,奴家盡管有三寸不爛之舌,也不知找誰說去啊。您看,這總督大人的女兒也才七歲,哪有七歲就成婚的?”
扶青衣臉色立馬沉了,嚇得媒婆不敢說話。
傳聞青王殿下性情是最溫和的,很少發脾氣,今日這沉著臉的樣子,也著實挺嚇人的。
扶青衣掀袍單膝跪下,“本王真心迎娶輕嵐,請總督大人開門。”
門口仍舊沒人出聲。
“若總督大人與夫人不答應,本王就在這門口長跪不起。”
百姓開始交頭接耳。
“想不到青王還真的不要麵子。青王殿下可是一品親王,皇親貴胄,竟然下跪求娶。雖然聽說鍾小姐是個美人坯子,可也不至於.....就這樣下跪吧。男兒膝下有黃金呐。”
“長安城官家小姐這麽多,其中不乏詩書才華美貌於一身的。怎麽偏偏青王就要娶一個七歲的小丫頭。”
“誰知道,你我怎麽猜都猜不到。”
扶青衣一直跪著,半個時辰過去,大門還是沒有打開。
何舞兒站在院中,詢問著跑進來的小廝,“怎麽樣?扶青衣走了沒有?”
小廝搖頭,“青王還跪著。這都半個時辰了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夫人,青王好歹是陛下的親弟弟,讓他跪得太久怕是說不過去。奴才看青王頗有誠意,這麽早就提親,大概也是怕小姐被人搶了去。”
何舞兒嗤笑一聲,“他好意思麽他?虧我們還是兄弟,不久前還叫我大哥,結果這幾天下來,竟然就覬覦起我女兒!跪,讓他跪,跪死在門口算了!”
鍾少卿摟著她的身子,語氣溫和的出聲,“讓青衣跪太久,掃的是皇家顏麵,讓皇室的威嚴何在?給他一些薄麵迎進府裏,我們坐在正廳好好談。”
何舞兒一把推開他,“鍾少卿你怕了是不是?他扶青衣做的事情是個人該做的麽?鬧大了也好,我看鬧到陛下那兒,誰有理!”
鍾少卿臉上帶笑,“舞兒,你們好歹兄弟一場,不要鬧得那麽絕,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你給我閉嘴。”
鍾少卿乖巧的站著,但偏頭看著身旁的小廝,“開門,把青王迎進來。”
“鍾少卿你再說一遍!”
小廝畏畏縮縮的向著門口跑去,何舞兒上前想攔著他,卻被鍾少卿抱住了身子。
他在她白皙粉嫩的臉蛋兒上親了一口,“好了,你這個性子萬年不改。有什麽話好好說。我看輕嵐也挺喜歡青王的。咱們女兒早晚是要嫁人的,早急晚嫁都一樣嘛。況且青王的品行誰人不知。是個正人君子。他要娶七歲的輕嵐定也是慎重考慮過的。”
“輕嵐可是你親生女兒,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她才七歲,七歲怎麽嫁人?”
門口。小廝將門打開,見扶青衣仍舊跪著。連忙彎腰行禮,“參見青王殿下,我家大人請青王殿下進府商談。”
扶青衣站起身,向著府中而去。身後的隊伍也跟著進了府邸。
聘禮全部放在了院中,扶青衣走至何舞兒和鍾少卿身前,單膝跪下,“請嶽父嶽母將小女嫁給我!”
何舞兒咬牙切齒,“扶青衣你還真的喊得出口,你臉皮不要了!你都三十五了,你娶我七歲的女兒,我想想我都想弄死你。”
她衝進後院,拿了一把掃帚,氣衝衝的向著正院跪著的扶青衣打來,“我打死你!喪心病狂!不要臉!”
“你叫我大哥,娶我女兒!扶青衣,誰給你的勇氣?”
扶青衣也沒躲開,“大哥要是生氣,就打吧!”
鍾少卿阻止她,奪過她手中的掃帚,“夫人,莫要鬧了。青王提親也沒事先說一聲,今日冒然提親擺明就是逼婚。打他是沒有用的!”
“嶽父大人,小婿絕無此意!隻是怕事先告之,怕是更沒有機會娶道輕嵐了!”扶青衣言語誠懇,不像是說的假話。
鍾少卿將他扶起來,“青王殿下還是莫要喚我嶽父,說來也是尷尬得緊,青王還要年長我五歲。一聲嶽父實在是擔不起。”
扶青衣站起身,連忙行禮,“擔得起擔得起.....”
鍾少卿也行禮,“擔不起,擔不起.....”
扶青衣將腰彎得更深,“您一定擔得起....”
鍾少卿也將腰彎得和他一樣深,“我一定擔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