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喬盤算著再來五組3A,她早上可成功了一回。

讓她激動得恨不得整天泡在冰麵上。

落冰摔跤。

前滑,起跳,雙足落冰。

五組跳躍,便是五十個跳躍,她秀了什麽叫做花式摔跤。

冰場中心,四周都是冰刀刮出的痕跡,邊沿都已經化水了。

“再來一組吧。”

她對自己說道。

時間還早,她真的想再成功一次。

哪怕隻是一次。

她心頭滾燙,手心冰冷,還有摔倒沾起的冰碎,化成了水。

前滑!

左腳起跳,空中旋轉三周半,落冰。

刀齒點冰。

她最多隻能做到這樣,這依舊算是雙足落冰。

還不夠。

砰。

“嘶。”

摔倒後,她又一次刮到了自己的手肘,屋漏偏逢連夜雨。

夏喬看了一眼,沒出血。

她將第六組3A跳完了,最好的表現依舊是那個刀齒點冰的跳躍,這根本就不行。

她滑到了場邊,拿出了耳機戴上,單曲循環《十麵埋伏》。

琵琶聲,錚錚然。

陰影處的身影走了出來,她坐到了休息椅上。

“阿姨?”

程淮站起身,眼底泛著驚喜。

“阿姨您來了!”

趙茜嘰嘰喳喳地讓她坐下,又問她要不要喝點什麽,或者是需不需要吃點夜宵。

那討好的姿態讓周衛琴哭笑不得。

“我來看看。”

周衛琴的視線落在冰場中那個穿著短袖的少女身上,“她手肘怎麽了?”

“練3A摔了。阿姨,就是那個練成了就能夠橫掃國內賽事的3A。”趙茜很熱情地用自己淺薄的專業知識和她講解,直白又誇張。

周衛琴的目光一直都落在冰麵上。

她不懂什麽步伐,也不懂跳躍,但她知道在冰麵上跳起來要站穩有多難,更別提還要在空中轉那麽多圈了。

夏喬的動作很利索。

短節目的跳躍沒有一個失誤。

她的旋轉非常漂亮迷人,哪怕是國家隊那幾位種子選手看到了也會覺得很有威脅。

周衛琴的手都麻了。

她沒見過她女兒如此認真的模樣,她的眼角發紅。

後滑,右腳外刃起跳!

左腳點冰。

“阿姨,這是2A+3T的連跳。”

“這是勾手三周跳,也就是喬喬開始練習摔倒的那個。她的勾手跳掌握得不是很好,但已經算得上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了。”程淮的聲線沙啞,“她最想攻克的就是阿克塞爾三周跳,可惜摔了不知道多少次都沒有成功。周叔叔說省隊的器械輔助工具能夠讓她更快找到感覺。”

“還有。”

程淮看了一眼趙茜,“她的手肘不是練3A摔的。是這商用冰場太擁擠,她練習的時候為了避開一個小孩才摔的。她平時都很注意保護自己,一般不會受很嚴重的傷。”

他想要強調省隊可以提供更好的環境,也能提升技術。

夏喬不再容易受傷。

周衛琴的喉嚨酸酸的,感歎了一句:“她怎麽白得發光呀。”

像是一顆星星一樣璀璨耀眼。

趙茜點了點頭,“是呀,她本來就很白。”

錢多寶在她胳膊上擰了一下,擠眉弄眼地暗示她。

阿姨哪裏在說皮膚白。

“阿姨,喬喬真的很喜歡花滑。她也不會丟下學習的,休息時間她總是在寫作業。你就別攔著她了嘛。”趙茜摟著她的胳膊晃**了幾下,“她的學習成績比我好多了。”

錢多寶不知道趙茜為啥還有臉麵說學習成績,連個文體雙兼的人都比不過。當然,他也是學渣。

“茜茜,你說的我都知道。”

周衛琴也沒那麽生氣,“有些父母,望子成龍望女成鳳。可大部分父母隻希望兒女能夠平安健康,衣食無憂。我不希望她吃那麽多苦,十幾二十歲落下一身傷病,這是伴隨她一輩子的。”

等長大了,她會不會後悔呢?

她退役後還有好長一段人生路,難道要受傷病折磨一輩子?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阿姨,對不起。我們沒有想得那麽遠。”

趙茜低著頭,羞愧地說道。

“你們都是好孩子。”

周衛琴站起身說道,“我先走了,別告訴喬喬我來過。”

趙茜抹著眼淚。

“阿姨還是沒鬆口,可我竟然覺得她說得也很對。”她好沒出息,居然被對方給說服了。

錢多寶懵懵地點了點頭。

“我媽也是這麽說的,她不希望我吃苦,好好學習就行了。”

程淮看著冰場上那個沉浸在短節目中的少女,視線隨著她的動作變幻移動,他緊緊抿著唇。

少年第一次知道世界上沒有兩全其美的東西。

很多事情不是靠努力就能夠達成的。

“茜茜,大寶!”

夏喬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下了,她氣喘籲籲地滑到了邊緣,“你們怎麽來了?”

“程淮說你買的老式炸雞很好吃,我們也打算來嚐嚐看,順便也想學學滑冰。”

趙茜擰了錢多寶一把,勉強撐著笑容說道。

“哎喲。”

錢多寶快疼死了。

“茜茜你的眼睛怎麽紅了?”

“炸雞太好吃了,感動的。”

趙茜想要讓夏喬轉移注意力便說道,“我想學滑冰,你教教我唄。我到時候還能出去吹牛呢。”

“你去換鞋。”

“好嘞。”

趙茜揪著錢多寶一塊去櫃子那邊將鞋換上,這冰場自己滑很便宜,五十塊一個小時。要是請教練跟隨指導,那就貴了。

“你滑就你滑,怎麽還將我給帶上了?我這體型怎麽滑?”

錢多寶反抗道。

“你想露餡嗎?”

趙茜捏著小拳頭威脅,錢多寶縮了縮腦袋沒再說話,乖乖地將冰鞋給換上。

錢多寶是沒有任何天賦,他的平衡能力就是短板。

哪怕有夏喬引導著滑冰,錢多寶也在連環摔。

夏喬和趙茜兩人都沒法將他從冰麵上給拉起來,他啃了一嘴的冰。

錢多寶抿了抿,那碎冰就在他嘴裏融化。

“一股奶味。”

他還多啃了一口。

“夏喬,原來這冰真的加了牛奶一起凍的。”

“快吐掉!這可不隻是牛奶。”

“錢多寶,你也太貪吃了吧。”

趙茜忍不住埋怨道。

“嘿嘿。”

……

夏家。

周衛琴躺在**翻來覆去,夏友賢將賬本放到了一邊,認真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