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宵夜

深夜,公孫策府邸,夜空朗朗,清風徐徐,天空一麵圓月揮灑銀輝。

李青雲所在的東廂房,此時他依舊清醒,在房內踱步。

他手下衛士都已安歇,隻有親衛將李存孝提著畢燕撾守在門口。

“院外警戒如何?”李青雲沉聲問道,他有些等不及了。

“回稟主公,院外虎衛共有明哨十人,暗哨約三十餘人。”

“我這個便宜姐夫對我的防範之心很強啊,我很好奇他府邸裏有些什麽秘密,竟然將奴仆都趕出了內院。”

李青雲僅僅是好奇,他有臥底在公孫策府內當著一個小小的總管,自從他來到夏城,曾經在府外見過那個臥底,幹的隻是一些夥房粗活,兩人眉目間做了交流,似乎臥底有情報要向他稟報。

此時夜裏執勤的虎衛正是困乏時,成廉帶著十名虎衛巡視內外,來到了東廂房。

“將軍!”立在院門的五名虎衛行禮,精神狀態有些差。

成廉拍著領頭伍長的肩膀說道:“這就這麽一夜,讓大家多注意。後半夜會有郭將軍的飛熊士來換班,再忍忍。”

“遵令!”五名虎衛右臂橫在胸前,神情一振。

成廉點點頭,帶著十名虎衛離開。

“成廉將軍,君上召見。”一隊白袍劍婢遙遙走來,堵在成廉麵前,神情肅穆,語氣冰冷。

對此成廉見怪不怪,這些白袍劍婢說不好哪天命運就發生了改變,可能就成了自己的主母之一。她們的傲氣,成廉已經領教過了。

傳完命令,白袍劍婢轉身,颯爽英姿,領著成廉朝公孫策所在的內院走去。

“回稟君上,成廉將軍已在院外等候。”帶頭的白袍劍婢站在門前,整理了一下衣袍,清聲說道。

“你們幸苦了,讓他進來!”

“成廉將軍,請!”這名白袍劍婢一臉喜色,轉身對成廉難得給了一個笑容。

成廉隻是點點頭,與麵前的白袍劍婢錯身而過,他似乎聽到這名白袍劍婢的心髒跳動的很是有力。暗自感歎,自家君上一句誇讚,竟讓這女子如此亢奮。

“君上,此夜無事。”成廉進門,低頭對坐在椅子上讀書的公孫策說道。

劉雅蟬一襲素色睡衣立在公孫策背後,為公孫策揉著太陽穴,眉目間滿是柔情。

“李青雲應該在府裏還有釘子,他明天就走,今夜就是聯係的最後機會。我總覺得這事有人看出了蹊蹺,所以必須要多加防範。”公孫策放下書,抬頭對成廉說道。

“衛劫的那幫徒子徒孫守衛內院,我很放心。今晚的關鍵,還是東廂房。”

成廉想了想,低頭詢問:“要不要調集外城大軍?虎衛日間隨君上入山打獵,餘下的也在山外警戒,夜裏精神都很是疲倦。”

“今夜防範的就是人,大軍調集而來,反而會壞事。”公孫策說話間,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他猛地站了起來。

“回稟君上,甲屯左隊虎衛求見!”房外依舊是那個白袍劍婢頭目的清音,公孫策記得她的代號似乎是赤蝶。

“召!”公孫策示意劉雅蟬去睡覺。

“早點睡,可能是你想多了。”劉雅蟬輕聲說完,抬著一盞蠟台,轉身進了臥室。

劉雅蟬走後,成廉才抬起腦袋,手也按到了劍柄處,保持警戒狀態。

“稟君上,李青雲要吃宵夜。”進來的虎衛抱拳低聲說道。這裏是劉雅蟬的臥室外廳,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大聲說話,就連成廉,都不敢在劉雅蟬麵前握劍柄。深怕刀劍煞氣驚了劉雅蟬,雖然這事很是扯淡。

“吃宵夜?我也餓了,讓夥房準備在準備一份,我陪他吃。”公孫策笑了笑,來到衣架旁。成廉與虎衛退出外廳,幾名白袍劍婢進來,替公孫策更衣,穿衣簡單,就是紮腰間玉帶比較繁瑣。

公孫策來到東廂房院外,突然從一旁的大樹上跳下一個人影,悄然無息,落地無聲。

“君上,有人曾在周圍潛行,最後遁去。”說話的是絕世美男子衛劫,龍陽君衛劫。

“他發現了你們?”

“正是,此人是此道高手。”衛劫打了一個響指,不斷有黑衣男子從黑影裏竄出。

這些黑衣人突然出現,讓虎衛吃了一驚,隨即也有躲藏在暗處的虎衛現身,加上執勤的正好五十人。

“這裏既然暴露,去內院值守。今夜幸苦大家了,明早加餐。”公孫策轉身對所有人說道,黑衣人並不言語,隻是抱拳一禮,與衛劫身形一晃,就消失不見。

東廂房內,院外暗處的虎衛移動時,李存孝瞬間驚覺,渾身甲葉一顫,發出清脆聲響,一些未睡的飛虎衛悄悄打開門縫,盯著院內。

“怎麽了?”李青雲輕聲問道。

“主公,院外的暗哨正在轉移,可能是換班。”

突然院門被敲響,在這靜謐的夜裏,讓心中有鬼的李青雲一驚,出了一身汗。

“去看看,應該是夥房的宵夜送來了。”李青雲暗罵自己沒出息,說罷去給自己倒茶,準備把剛剛損失的水份補充回來。

“喏!”李存孝的腳步聲漸遠,喝了一口涼茶的李青雲輕輕撫著自己胸口。他也是第一次搞情報交接,心中難免不安,生怕被公孫策發現。

李存孝打開院門,站在麵前的人讓他一驚,不由自主的握緊了畢燕撾,他趕緊掩飾了臉上的驚容,可哪能逃過公孫策的毒眼。

“末將見過涇陽君,不知涇陽君深夜來訪,找我家主公何事?”李存孝沉聲問道。

他聲音雖低,房內的李青雲聽的一清二楚。剛剛喝下的茶,又變成汗,從毛孔滲了出來,尤其是臉上,汗珠竟順著下巴滴落下來。

“沒什麽,隻是夜裏睡不著覺,出來轉轉。見青雲也睡不著覺,想吃宵夜,所以來找他一起吃。”公孫策說著,已經邁步。

身在他人房簷下的李存孝趕緊躲開,讓公孫策進來,跟在公孫策身後的成廉也要進來,他瞪了一眼,成廉毫不畏懼李存孝懾人的眼神,跟了進來。

“青雲睡了沒有?”公孫策眼睛掃**了一下院子,今夜無雲,月正圓,籠罩在銀色月華中的院子,一景一物都展現在他麵前。

“主公在君上敲門的時候,就已醒了。隻是不知是君上到來,還以為是送宵夜的來了。”李存孝說話間,屋裏的李青雲擦了臉上的汗,趕緊把身上的外袍脫了,又重新套上,腰帶隨意丟在一旁的椅子上。

“宵夜哪有那麽快?夥房夜裏執勤的也就兩三人,需要一陣時間。”公孫策說話間,來到了正屋門前,還沒敲門,就見李青雲拉開了門。

“聽到姐夫來了,青雲正忙著穿衣,失禮了。”李青雲抱拳說道,外袍因為沒有腰帶紮束,散散落落,看著很邋遢。

“是我的不對,這麽晚來找你,不會恨姐夫吧?”公孫策進門,眼光掃視整個房子,所有的家具裝飾都正常,隨即坐到了椅子上,將椅子上的腰帶丟給李青雲。

李存孝放下畢燕撾幫自家主公紮束腰帶,兩人神色都有些尷尬。習慣了古禮,不紮腰帶就好像現代人不紮皮帶,有一種很丟人的感覺。

公孫策不以為意的搓了搓手指,剛才的腰帶是暖的,可見是李青雲剛剛脫下的。心中越發認定,李青雲肯定在做不能讓他知道的事情。

“姐夫這麽晚不睡,是不是有心事啊?”紮好腰帶,李青雲坐到公孫策對麵,拿起桌上的茶壺和茶杯,為自己和公孫策倒茶。

“沒什麽,還不是晚飯的時候和你幾個姐姐鬧得別扭。張家姐妹挺可憐,又很值得尊敬。可她們還以為我是個色中惡鬼,她們的誤解,讓我心煩,就在院子裏轉,看到虎衛去夥房給你要宵夜,就不請自來了。”公孫策隨意拿起一杯茶,小小飲了一口。

“這事姐夫就做的不對,姐夫現在的身份非同凡響。帶進來兩個女子姐姐們不會亂想,但任命張彩霞為隨身史官,是誰都會亂想。”李青雲端起茶杯,一氣飲幹,又繼續給自己續上。

夥房裏,執勤的隻有一個大廚和兩個雜役,還有一個負責值班的小管事。

一名虎衛剛剛離開,告訴他們李青雲要吃宵夜,讓他們準備一些。

緊接著又有白袍劍婢趕來,她們抬著頭顱,很高傲地對四個低頭聽命的奴仆冷聲說道:“君上有令,令你們做一頓宵夜,口味清淡即可。還有,速度要快!”

在她們眼中,府邸中身份最高的是公孫策,下來是五位夫人,再下來就是她們,而其他人,都是奴隸。對於她們的這種傲氣,可以說是公孫策放縱產生的。

“還請幾位仙子稍待片刻,宵夜一刻內就好。”值班的小管事低聲說道,腦袋垂的低低,他不敢看這些白袍女子,已經有幾個眼睛亂瞟的管事被剜了眼,也有亂嚼舌頭的婦女被割了舌。

“最好快點,君上等急了,後果我們不說,你們也能知道。”白袍劍婢說完,轉身離開夥房。

不到十分鍾,公孫策的宵夜被做好,隻是豆腐湯和幾個蒸熱的饅頭。白袍劍婢拿出銀針,當麵測驗了一番後,相互點頭,裝好宵夜,不留一言,轉身離去。

緊接著,李青雲的宵夜被做好,也是蒸熱的饅頭,外加兩碟小菜。管事提著食盒,吩咐餘下三人休息,自己提著食盒去東廂房。

東廂正房內,白袍劍婢將食盒裏的食物擺出來,李青雲一見隻是一盆豆腐湯,還有四個饅頭。除此之外,還有兩個小碗和碗筷湯勺。

白袍劍婢前腳剛走,夥房今夜執勤的管事提著食盒趕到東廂房院外,一臉堆笑對虎衛說道:“這是院內貴人要的宵夜,還請虎爺讓行。”

當值的虎衛伍長沉默不語,一揮手,四名虎衛將這管事搜了一遍,又對食物測驗了一遍才放行。虎衛的動作行雲流水,不知道做了多少遍。

當管事提著食盒進了正房,看到與李青雲交談的公孫策,猛地一慌,趕緊跪地拜道:“不知君上在此,恕罪!”

“沒事,你去外麵候著,我們吃完後,餐具你順便帶回夥房。”公孫策說著,身旁成廉提起食盒放在桌上,將兩個小菜擺出來,又拿出一碟總共四個饅頭。

公孫策和李青雲剛好將原來的饅頭吃完,看到饅頭一人抓了一個,然後公孫策臉色就變了,李青雲額頭猛地滲出一層細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