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玨的沉默聲震耳欲聾，半晌，他頭疼的揉了揉額心，說道，“錢門，你以後少和墨旬鬼混。”
這才在一起混了多久？人就已經傻成這樣了，長此以往，那還得了！
錢門渾然不知自家主子在擔憂自己變成傻子，他還在為了蘇九的事情而著急。
“公子，王妃這事兒實在是辦得有些魯莽了，她……她就算要動手，也不應該帶小公子呀！”
墨玉玨扯了扯嘴角，“那她應該帶誰？”
下一秒，錢門驕傲的挺起胸膛，“當然應該帶上我呀！我進可攻退可守，背鍋頂包不在話下！”
墨玉玨：“……”
就多餘問這一嘴！
墨玉玨回過頭，淡聲道，“行了，這事你不用擔心，我已經解決好了。”
原本滔滔不絕的錢門忽然之間就卡殼了，他長大著嘴，“啊？”
這就……解決好了？！
可他不是才把這件事情跟自家公子說嗎？！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心有靈犀？！
錢門陡然間更加的激動了。
墨玉玨上了馬車，對自己的下屬也很是無奈，但……沒辦法，這年頭心眼兒這麽實誠的也沒幾個了！
蘇九睜開眼睛，看著墨玉玨說道，“你剛剛在外麵和錢門都說了什麽？”
墨玉玨搖頭，反問道，“那你又做了什麽？！”
蘇九微微一怔後了然道，“墨旬和他說的？！”
怪不得剛剛他們兩個是那種反應，還時不時的偷瞄自己，原本是這樣。
蘇九撐著下巴，“你說……淩一會藏到哪裏去呢？”
墨玉玨看她，“以你對他的了解，你覺得他會去哪？”
蘇九眨了眨眼，“要是我說的話，他不會躲。他應該……光明正大地和我一起去看國師，在我聽到真相的時候，在適當地刺激我一下，最後完好無損地全身而退。”
“這才應該是他的做法，而不是……無緣無故的再被刺激之後，惱羞成怒的離開。”
墨玉玨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你對他真的挺了解的。”
蘇九淡淡一笑，“虛偽的人都是這樣的，想要把自己那點兒微不足道的成績拿出來炫耀，明明知道見不得人，但還是抱著微妙的希望能夠一飛衝天。”
“淩一就是那樣的人。”
墨玉玨靠在車壁上，“那你覺得……我是個什麽樣的人。”
蘇九眼皮都沒有抬，說道，“有野心，擅長偽裝，可以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總而言之——不是什麽好人。”
墨玉玨聽著這些話，莫名的心情愉悅，他笑道，“不錯，點評的很到位，我的確不是好人。”
但能夠在這個世道活下去的人裏麵，又有多少好人呢？
好人，大多是活不長的。
蘇九沉默半晌，突然說道，“我也不是好人。”
她無論是上輩子和這輩子，死在她手上的人都不少，其中死有餘辜的不在少數，但幹淨的人也不是沒有。
若不是鐵石心腸，她又怎麽可能走到這裏呢？
墨玉玨低低一笑，似有似無的感歎，“所以啊……你嫁給我，我們剛好兩個人天生一對。”
“是天生一對嗎？”蘇九意味不明地開口，“難道……不是狼狽為奸？”
墨玉玨得逞似的笑了，眉宇間俱是喜意，“這麽說……你是同意和我在一起了？”
蘇九猝不及防睜開眼睛看他，“我若是真的不同意，就不會讓你這麽放肆了。”
這句話，幾乎就是變相的承認墨玉玨的話了。
墨玉玨的呼吸那一瞬間都停止了，幾乎有些難以相信。畢竟他剛剛的話，就是有意試探，此時得償所願的他，又怎能不開心？
蘇九換了個舒服的姿勢，“你要和我成婚我沒有意見，畢竟我也是有點兒喜歡你的。至於成婚的時間是後日還是明日對我來說我都沒有什麽區別。”
墨玉玨的心跳越來越快，他喉結滾動了幾下，蘇九還在繼續說。
“但我一定要看到淩一的屍體，在這件事情沒有結束之前，我不會考慮其他的。”
墨玉玨緩緩的眨了眨眼，明白了蘇九的意思，但他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麽，蘇九又道。
“還有，你不是想要皇上那個位置嗎？”
聽到這兒，墨玉玨趕忙打斷蘇九的話，“我並沒有想要那個位置，你別亂說。”
蘇九一臉疑惑，“是嗎？可你之前明明說的是你想要啊。”
墨玉玨搖了搖頭，眼神飄忽，語氣帶著股心虛的意味，“當時是忽悠你的。”
蘇九：“……”
墨玉玨輕輕的咳了一聲，“當時我還不確定你的目的，所以特意說出來……想著迷惑一下你的視線。”
蘇九微微一笑，並不是很介意這件事情，道，“原來是這樣。”
忽然，她又問，“那你手底下的那些兵是養來做什麽的？”
兩人難得的打算推心置腹的聊一番，蘇九自然是要把自己心頭的疑惑都給問出來。
墨玉玨笑了，回道，“那是我爹當年留下的私兵，這些年他們早就有了各自的家庭，我也不會隨隨便便讓他們參與到戰爭當中去。”
蘇九嘴唇顫了顫，還是有些懷疑，“私兵？皇帝允許？”
古代皇帝最忌諱的就是兵權問題吧，墨玉玨的父母這不是……明知故犯嗎？
倒像是……故意的？
“當然不允許。”墨玉玨眼神暗了下去，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所以……我爹和我娘都死了。”
因為皇帝的猜忌而死於非命，大概是為人臣子最大的悲哀吧。
墨玉玨斂了情緒，不疾不徐的說道，“這些年我謹小慎微，努力的降低自己在別人眼中的存在感，才一點一點的把我父親當年留下的人給安排好。”
“但他們卻為此對我抱著不該有的希望，覺得我能夠做到我父親做不到的事情。但其實……那隻是癡人說夢。”
蘇九沉默的聽完了墨玉玨的話，定定的注視著此時此刻正低垂著眼眸的墨玉玨。
“你在我眼裏，可不應該是這般妄自菲薄的人啊。”
墨玉玨霍地抬眼，正對上蘇九笑意吟吟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