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九歪頭一笑，並不把錢門的話放在心上。
“不知道王爺具體想和我達成什麽合作呢？長期？短期？”
墨玉玨靠在馬車牆壁上，淡淡道，“不知道蘇九小姐擅長什麽？”
“我？”蘇九學著他的動作也靠在牆上，摸著下巴，“我最擅長的就是殺人了。”
“殺人以外的事情，就不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內了。”
蘇九有些惋惜地歎了口氣。
墨玉玨垂下眼眸，“我不需要你幫我殺人。”
蘇九攤了攤手，“所以——你需要我為你做些什麽呢？”
“我會給你一個身份，你留在我的身邊，替我打掩護。”墨玉玨掀起眼皮，直勾勾地盯著她。
“我不知道京都還有多少和你一樣的人，但你需要保證——你不會與我為敵，站在我的對立麵。”
蘇九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還有嗎？”
墨玉玨沉默片刻，又道，“最後一點，治好我的身體。”
蘇九用手撐著下巴，“可是我不通醫術。我說了，我隻會殺人！”
墨玉玨倒了杯茶，遞到蘇九的手裏，溫聲道，“蘇九小姐機敏聰慧，身邊能人異士不少。”
無論是宴席上的八爺，還是昨天晚上見過的引弓，都不簡單！
而他們兩個人，顯然是聽蘇九的話。
蘇九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沒有否認，而是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
“都說了是合作，我怎麽覺得我有點虧呢！”
墨玉玨看她，“怎麽說？”
“你給了我身份，我替你打掩護，為你做事，還要負責醫治好你的身體。”蘇九把茶一飲而盡，掰著指頭數。
“這一樁樁一件件，擺明了我虧啊！畢竟你隻是給了我一個身份。”
蘇九含笑看他，“這個東西，你可以給我，別人自然也可以。王爺，你說呢？”
所以，你要靠什麽說服我呢？
兩人的視線裏隻有彼此，一個笑意深深，一個眸光暗沉，車內一時安靜了下來。
“蘇九。”
墨玉玨認真地凝視著她，“你不是我見過的第一個穿越者。”
“第一個在這個世界出現的穿越者是我娘。”
蘇九聽到這兒有些驚訝，“你娘？她……還活著嗎？”
“死了。”墨玉玨勾起唇角，“國師預言她是災星，一把火，把她燒死了。”
“我的父親接受不了，自殺而亡，留下我，苟延殘喘。”
蘇九“哦”了一聲，“節哀。”
墨玉玨被噎了一下，罕見地有些無語。
蘇九吃著桌上的糕點，“苦肉計沒用，賣慘也沒用，我這人，鐵石心腸！”
墨玉玨眯了眯眼睛，“心軟的人活不長，心硬，最起碼不會對不起自己。”
“有道理。”蘇九擦了擦嘴，“王爺，想好說服我的理由了嗎？”
墨玉玨搖了搖頭，“沒有。你這樣隨心所欲的人，做事隨心而動，並不需要找到特定的借口或是理由。”
蘇九讚賞地點了點頭，“有道理，還有嗎？”
墨玉玨手指微微蜷縮，垂眸思索片刻後無奈地歎了口氣，“我想不到了。”
蘇九把袖子擼了起來，“這樣，咱們先來一個短期的合作。”
“短期的？”墨玉玨有點懵。
蘇九頷首，“你沒有聽錯。這個合作呢，是這樣——你先給我……和我身邊的那位找個合適的身份。他呢，則負責把你的身體養好。”
“怎麽樣？”
墨玉玨眼神暗了一瞬，又揚起笑，“不錯，是很好的提議。”
“如果這次合作順利，咱們下次繼續合作也不遲。”蘇九興奮地拍了拍大腿，仿佛自己想到了一個絕佳的提議。
墨玉玨隻是笑，卻沒有在附和。
那雙狐狸眼像個鉤子，躍躍欲試地等待著被迷惑的人們自投羅網。
蘇九看穿了他的心口不一，卻不在意。
畢竟墨玉玨一開始提的合作，就是明目張膽的壓榨。蘇九隻要一答應，她就相當於被困在墨玉玨身邊。
屆時隻要墨玉玨有其它的想法，蘇九就會變得被動起來。
打得一手好算盤，就是忽略了一點——她蘇九，可不是任人欺負的傻子！
“你把手伸出去，我探探脈。”蘇九伶仃的手腕套著紅色的珠串，食指輕輕輕輕敲打著桌案。
墨玉玨把手伸了出去。
蘇九整個人往前挪了兩寸，才隔著桌案，把自己的手搭在墨玉玨的腕間。
墨玉玨看著蘇九閉上眼睛，一副很是專業的樣子。
但他可沒忘記，剛剛她說的，她隻會殺人。
那她會看病嗎？
更別說是號脈了！
良久，蘇九把眼睛睜開，漆黑的眼眸中是滿滿的複雜。
瞧著墨玉玨的眼神，又愛又恨，還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佩服。
墨玉玨覺得莫名，“怎麽了？我的脈象有什麽問題？”
蘇九輕咳了一聲，“王爺之前說，讓我配合你打掩護，還作數嗎？”
墨玉玨一怔，“自然作數！”
“好！”蘇九點點頭，“咱們之間的合作就按照王爺之前說的那樣，我同意了！”
墨玉玨大喜，“當真？”
“童叟無欺！”蘇九攤開手，這是一個索要的手勢，“給個信物，我忙完去府上找你。”
墨玉玨手指微微一動，“信物我……沒帶在身上。”
畢竟他壓根沒想過蘇九會同意和他合作！
“問題不大。”蘇九“唰”一下掀開簾子，直接跳下了馬車。
“我進府的時候不要攔我就行！”
錢門被嚇了一跳，“籲”一聲停下馬車，蘇九已經消失在了人堆裏。
“公子！”錢門忍不住回頭，“她為什麽……”
剛剛他們兩人的談話他聽得清清楚楚，但他並不明白為什麽蘇九的變化如此之快。
就把了個脈，能看出什麽？
況且，蘇九她又不是專業的！
墨玉玨的手腕上似乎還殘留著溫潤的觸感，聽到錢門的問話後，他恍惚了一瞬。
隨即，他把手收進了袖子裏，淡聲吩咐道：“讓府上的人做好準備，我要進宮！”
錢門當即道：“我陪您一起！”
墨玉玨搖頭拒絕：“我自己一個人去，你在門口等蘇九，免得守衛不認識她，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錢門心中當然是一萬個不樂意，但墨玉玨態度堅決，他也不好多說些什麽。
“是，公子！”
馬車緩緩地拐進了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