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爺子的目光越來越凝重。
猜測中,這個很可能是黑虎。
那麽……
跟他對麵,能打這麽久的那個……
司涼,真的是司涼嗎?
還是說,這個人不是黑虎?
兩人之間的鬥法已經遠遠超出了普通人的認知,但是在他眼裏還是勉強能看懂一些的,也因為越是接近真相,越是能看懂,越是明白這到底是多高深的東西。
而擂台之上……
最先開口說話的還是對麵的少年,那張臉在瞬間綻放出誇張的笑容,臉上笑嘻嘻的嗎,眼睛裏卻蘊藏了無盡的惡意。
“我來了,驚喜不?”
“你來這裏做什麽?”
“當然是看看你準備做什麽啊~哥哥。”
司決沒有再多說什麽。
少年是開口一笑:“畢竟眾所周知的,我不懂規矩,能給你添堵的事兒我都覺得有必要來試試。”
說完,他再次攻擊了過來,隨著他的動作,他的身後幻化出一隻黑虎模樣的凶獸,這一瞬間,他的氣勢達到了頂點。
但是,誰也沒有注意到,隱藏在這黑虎之後的,還有一隻漆黑的針,不知道是什麽材質,在這碩大的黑虎之下沒有任何人可以注意到。
比起聲勢浩大的黑虎,這根針毫不起眼,更別提這人還用了相當之多的隱藏術法,將根不起眼的針隱藏的更深。
司決注意到了。
但是擂台大小就這麽大。
很快,司決就判斷了過來,這東西除非是動用這個世界之外的力量,否則絕對沒有機會躲避。
這份攻擊已經到達這個世界的極限——
情急之下,一道身影從他的袖口鑽了出去,但是又很快被司決拉了回去。
這根針刺入了司決的手背,紮進了一寸深。
擂台上的一切在這個時候陷入了靜默,除了發黑的針快速在手背上蔓延出一條條的黑線之外,竟然是毫無動靜。
而偏偏,也是這種沒有動靜,顯得這幾條黑線更加的明顯。
對麵的黑衣少年哈哈大笑了起來。
“我就猜你沒辦法躲避,怎麽樣?我贏了吧?”
“……這是什麽?”司決緩緩的問。
“你不是猜到了嗎?”少年笑意不減,反問,“你若是沒有猜到,早就把這東西排了出去,還等到現在?”
“嗯?”
少年看著他,還是帶著誇張的笑意:“是啊,骨針,十七號的,沒錯,我把她骨頭挖出來了,融了大部分的骨頭,做成了這玩意兒,剩下的,喂給其他的鬼了,所以,這玩意兒挺凶的,認輸吧,不去解決這個,你這具身體就算是廢了。”
司決笑了一下。
“很少見到有你這樣的人。”他緩緩說道,“能給我添堵到這個份上,也算是一種本事。”
說完,他在自己身上按下了幾個穴位,黑線的蔓延暫時停了下來,但是,與之相應的,他身上的氣勢也弱了下來,如同一個平凡人一般。
“封禁?這確實可以阻止,但是你不能動用力量,又怎麽可能打得過我?”少年笑出了聲,“放心,你要做的事情,一件都不可能成功——”
這話還沒說完,他的眼神突然變了一下。
他看到司決的袖子飄出來了一個人影。
在他眼裏,這是一個鬼,但是這個鬼,竟然散發著金光!
這張臉他非常熟悉,但是這眼神他卻非常陌生!
“十七……”
他愣了一下。
眼前梁音眼裏裝著一汪本能的憤怒,恨恨地看著他,並且張開的手掌上,五根手指都長出了黑色長長的指甲。
她變得不再好看,模糊的血肉組成了她的容顏,尖銳的牙齒比野獸更加凶猛,一片片奇怪的肉絲掛在牙齒上,正常人看了都能惡心的吐出來。
黑虎少年眉頭皺了皺。
他開口道:“跪下。”
梁音一愣。
這個家夥敢傷害司決。
她要找這個家夥報仇。
但是為什麽……
有種……想聽對方命令的感覺?!
仿佛千百遍的演練,也仿佛無數次**之後的本能,她的膝蓋仿佛要軟了下來。
直到身後傳來司決的聲音。
他喊:“梁音。”
梁音轉過頭,定定的看著他。
她的目光還保留著本能的凶悍,也保留著那種噬人的恐怖既視感。
司決沒什麽反應,隻是說道:“說話。”
“司決。”她聽話的開口說話了,說的是他的名字。
“去吧。”司決點了下頭。
梁音重新轉過了頭,朝著呆愣住的黑虎少年一爪子抓了過去!
“怎麽可能?!你不聽話?!”
黑虎少年人都要崩潰了,他仿佛被什麽不可置信的事實打敗,整個人都恍惚得不知道自己是誰。
“這怎麽可能!他就是帶你了這麽幾天,之前三十六年你怎麽可能忘記!?”
梁音聽不懂,也不想聽,她隻想咬死這家夥,然後回到司決身上,好好的抱抱司決。
欺負司決的人都得死!
一時間,司決站在擂台邊緣,擂台正中赫然是一人一鬼的鬥法。
至於周圍的觀眾……
司決的目光掃過去的時候,才終於想起來什麽似的。
“……什麽?”
“啊……”
“這……好像……是……”
“司決本人?”
“那位?”
“這他媽還能有錯?!那鬼都喊出他的名字了!”
“這怎麽可能?!我了個大艸!”
“等等,問題來了,現在是鬼在代替他戰鬥,這算什麽?”
“算正常擂台鬥,禦鬼也是玄學手段中的一種……”
“不是,我有點慌……”
“我以為我爺爺輩的上去打鬥都算是玄學大賽的老前輩了,現在看來,這怕是前輩中的前輩?”
“這兩位應該都是前輩吧?”
“……那黑虎你們見過沒?我總感覺是要置那位於死地啊?”
“別說了,那位看過來了!”
隨著這個聲音的落下,在場所有人都低下了頭。
等他們再抬起頭,卻發現黑虎少年再次發出了怪笑之聲。
被梁音暴揍過幾輪,他也終於是想起了反製了手段,直接撕開了腰間掛著的一個符紙人。
對麵的梁音瞬間發出了一聲慘叫。
她隻感覺自己的身體要被撕開,無數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突然躥了出來,想要控製她的行為,並且,一幕幕奇怪的畫麵突然出現在腦海裏,她井然有序的攻擊突然無序起來,直接從空中跌落在地上,翻滾著冒出無數的黑氣,模樣掙紮且難受。
“難受嗎?痛苦嗎?到我懷裏來,一切都會結束的……”
梁音的腦海裏迅速閃過一幕自己往對方懷裏紮去的畫麵。
這種畫麵好像是重複過很多次,每一次都能讓她得到無比安心的感覺,並且每一次都是解脫。
就在她要走過去的時候,司決伸手把剛才釘入手背的那根釘子按了下去,這枚釘子徹底的消失在了他的手上。
司決並沒有停下,他伸手再次打出了幾個法決,身上蔓延的黑線徹底停止,接著,他的身影一閃,直接出現在黑虎少年的背後。
那人並沒有發現司決的動作。
然後,司決伸腳一踹。
這人直接從擂台上滾了下去。
“臥槽!”
一聲叫罵,司決快速朝著裁判看了過去。
裁判:“……”
媽的你不看我我都想不起來我是你們的裁判!
這是我配的職位?!
有沒有搞錯?!
“額!司涼!勝!晉級!”
得到了這個結果,司決上前一步,直接劃破自己完好的那隻掌心,一股血液直接流入梁音的嘴裏。
梁音像是渴極了的人碰到了水,她爬起來直接吮吸在司決的傷口上。
“你……拿自己養她?!”
黑虎少年在擂台下不可置信:“我都沒做過這種事情!”
“你……真的不怕死。”司決緩緩說道,目光冰冷,“在做事之前,從來不考慮後果的嗎?”
“……”
不知道為什麽,這一刻,黑虎少年也莫名的感覺到了一絲害怕。
但他瞬間之後就大笑出聲,不僅沒有害怕,反而更加興奮了。
“我為什麽要怕死?畢竟你在我出生的第一時間就想弄死我,我還不是活到了現在?!”他看著司決,目光越來越癲狂,“好哥哥,現在還沒弄死我,是不是你不行啊?”
手邊的梁音已經喝了不少他的血,但是效果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好,司決眉頭微皺,不再管下麵的人,蹲了下來扶起梁音的頭。
梁音麵目猙獰,但是眼神卻隨著他的手掌離開露出了一抹委屈。
“難受。”她說道,“司決,我難受。”
“我知道。”司決輕聲說道,“抱歉,是我沒處理好。”
他咬破了自己的舌尖,不顧梁音此刻麵目究竟有多可怕,吻在了她的嘴唇上。
一抹精血順著舌尖落入梁音的口腔,她伸出舌頭回應,情緒終於是穩定了下來,麵目也恢複了本來的美好。
不知道為什麽,她有點哽咽:“不要這樣……”
司決:“沒事。”
他舔了舔梁音的嘴唇,把她收起來放進自己的心口:“交給我吧,不能讓你白受委屈。”
“好。”
梁音乖巧的鑽進他的心口,這次什麽亂動作都沒有了。
司決則是縱身一躍,直接落到了擂台之下。
“司先生……”
有人喊了一聲。
卻在看到司決走過去的方向閉上了嘴巴。
剛才這一幕,所有人都看到了。
所以,大家心裏無論是臥槽還是離譜還是媽的之類的,都豁然開朗。
這種關係啊!
難怪這麽拚命!
那黑虎這回怕不是得罪死了這位?
所以……
這兩位到底有什麽恩怨?
以及……為什麽喊他哥哥?
這又有什麽瓜是他們不知道的?
當然……現在最關鍵的,好像是……
這兩位,感覺下了擂台之後,就想分生死。
互相看著對方的目光都沒有一個簡單的。
都非常直白。
你死或者我活。
以及……題外話。
兩百年前的老古董這麽浪漫的嗎?
當眾接吻哎!
這麽會的嗎?!
無論是吃瓜還是真的關心,他們都有意無意的圍在了這裏。
至於別的擂台上複賽正在進行的比賽?
對不起,已經沒人關注了。
哪怕是參賽的選手,他們在比賽完之後也是直接聚集到了這邊,生怕錯過了一手好瓜。
沒有擂台的限製,能發揮出的實力自然是更強的。
先出手的還是黑虎少年。
他心態有點崩了:“這麽個破鞋你都要?!”
“你知道她有過多少男人嗎?不對!你知道!你知道你還要她?他媽的我做夢都沒想過你竟然和她是這麽個關係!兩百年孤寡就為了這麽一個女人?你是有病嗎?!”
一頓嘴上輸出,然後,他就被打了。
司決仍舊是一個瞬身來到他麵前,一巴掌扇到臉上。
“艸……”
又是一巴掌。
兩個巴掌絲毫不簡單,一縷縷的術法痕跡硬是壓製了他的一切動作,讓他生生受了這兩巴掌。
接著,司決冷聲道:“我沒殺你,是我不想殺你,你以為我不能殺你?”
“你……”
黑虎少年愣了一下,他這一刻才突然感覺,似乎,自己和司決還有不少的差距。
“披著人不人鬼不鬼的一張皮,做事三分像人七分像鬼,好好的人不當,非要作踐自己?”
司決毫不客氣的又甩了一巴掌上去。
這一巴掌,黑虎少年臉上的皮膚竟然有變換成另外一幅模樣的架勢。
一張不知名的符紙在司決手上迅速成型,接著瞬間燃燒了起來,司決直接貼到了黑虎少年的臉上。
這張少年的臉也迅速跟著燃燒了起來,露出了半張少年,半張蒼老無比的麵容。
“你過了!”
黑虎少年奮起反抗,各種手段盡出,在最後一刻戛然而止。
“你幹什麽?!你準備做什麽?!你這樣對付我你也得死!”
他終於是慌了。
“天道不會允許你這樣做的!你停下,有話我們好好說!”
他感覺到了自己在消失。
隨著司決的動作消失。
司決就像是拿了一個橡皮擦,在擦除掉世界上並不該存在的多餘的痕跡。
從肉體,靈魂中直接抹除這個人!
但是不僅僅是如此。
他很快發現,這種抹除不單純的是死亡,而是包括了人格,記憶,認知,概念等一係列方麵的抹除,也就是說,一旦讓司決成功,他這個人就會如同從來沒有在這個世界出現過一樣,徹底的了無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