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霆宴坐在沙發上穩如泰山,他不屑地冷哼一聲。

“霍家老夫人消息靈通一點不正常嗎?”

安小暖一聽,覺得有道理。

這麽一想霍奶奶真是個好人,上次她在醫院惹奶奶不開心了,她還以為奶奶會怪罪她,沒想到奶奶還在關心她的傷。

想到這些她頓時心裏暖暖的,想著等有空了帶點東西去醫院看奶奶。

上次她去得匆忙,看病人都沒帶東西,太不合禮數了。

安小暖見霍霆宴明顯不想搭理了,她便不再自討沒趣,轉身對陳俊楠說。

“陳醫生,那就麻煩你了。”

“沒事,你先坐下,讓我看看傷。”

陳俊楠語氣溫和,舉止得體,讓人覺得很好相處。

聽到陳俊楠的話,安小暖點頭應了一聲,自顧自的走到離霍霆宴最遠的沙發上坐下。

她知道陳俊楠,是因為陳俊楠是霍霆宴的朋友。

之前為了多了解霍霆宴,她沒少從對方身邊的人入手。

但陳俊楠應該是今天才認識她的。

畢竟她在圈子裏是個小透明,要不是最近盛傳她和劉凱傑訂婚的消息,應該沒人會知道圈子裏還有她這一號人。

她本不想麻煩陳俊楠,可如今霍奶奶的盛情難卻,她也隻能接受了。

她不想耽誤陳俊楠和霍霆宴的時間,坐下後趕緊把鞋脫了下來。

同時陳俊楠把藥箱放在離她最近的茶幾上,打開藥箱拿出小剪子,然後在她麵前蹲了下來。

“我先把紗布拆下來,這一步驟不疼,不用怕。”

陳俊楠說話溫柔,笑得也很溫柔,讓人如沐春風。

從小到大安小暖接受過的善意少之又少,所以她遇到陳俊楠這樣像陽光一樣溫暖的人,會忍不住感激。

她不自覺地揚起嘴角,乖乖點頭。

“嗯,陳醫生盡管操作,不用管我,能讓鼎鼎大名的陳醫生給我上藥,這對於我來說已經是莫大的榮幸了。”

不錯,這姑娘會說話,比霍霆宴強多了。

陳俊楠揚了揚眉毛,心情有點好。

他笑著說。

“沒事,都是自己人,不用這麽客氣。”

陳俊楠說著感覺到身後霍霆宴釋放的低氣壓,他頓時脊背一寒,連忙補充了一句。

“霆宴哥的奶奶跟我親奶奶差不多,奶奶關心的人自然是自己人,對了,你是怎麽認識奶奶的?”

“奶奶被車撞了,我剛好遇見就幫了個忙,就是這樣認識的。”

“哦,原來奶奶之前說的那個恩人就是你呀,想不到你們之間挺有緣分的嘛。”

陳俊楠的後半句是對霍霆宴說的,他說著瞄了霍霆宴一眼,被霍霆宴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陳俊楠忍笑,他單膝跪地,拿著小剪子剛要操作。

他握著安小暖的腳腕把腳抬了起來時,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都好幾天了,他以為安小暖的腳傷好了大半,沒想到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樣。

此時對方腳底的紗布全都被血染紅了,已經幹涸的舊血跡和新出的血重重疊疊,觸目驚心。

他最不喜歡不遵醫囑,不愛惜自己身體的病人,開口時語氣不自覺地嚴厲了幾分。

“你怎麽搞的?腳傷成什麽樣你心裏沒數?就這樣你還出來玩?給你看病的醫生肯定說了讓你靜養,在傷好之前盡量少走路,如果一定要出門也要坐車或者輪椅,你為什麽不聽醫生的話?嗯?”

陳俊楠笑和不笑的時候完全是兩個人,有點可怕。

一看陳俊楠就是個好醫生,對患者負責。

醫生對患者有種天然的權威性,安小暖此時下意識心虛。

沒好好養傷確實是她的不對。

她低頭一副做錯事的樣子,低頭認錯。

“對不起陳醫生,我以後注意。”

見她態度良好,陳俊楠也不忍心繼續發作。

他把外層的紗布取了下來,又準備取緊貼著傷口的紗布塊。

隨著他用生理鹽水衝洗配合著鑷子把紗布塊撕下來,大片傷口混合著血汙暴露在視野中。

他動作看似很快,實則快中求穩,盡最大可能避免患者疼痛。

隨著他將最後一塊紗布去掉,他關切地問。

“疼了吧?”

他說著抬頭,竟然沒從女孩臉上看到半分痛苦的表情。

他給很多人處理過類似的傷口,就連一些大叔都會疼得忍不住掉眼淚,沒想到安小暖竟然一聲沒吭。

“沒有,陳醫生手法好。”

聽到安小暖的話,他搖了搖頭。

手法好是一方麵。

但一點都不疼是不可能的。

這女人竟然比很多男人都剛強。

他想不到一個人經曆過什麽才會達到漠視疼痛的地步,這是反常理的。

真是個特別的女人。

陳俊楠用餘光看了一眼霍霆宴,發現對方看著他們這邊,臉色陰沉得厲害。

他收回視線,準備繼續處理傷口。

“你這個鞋穿得也不對,你看傷口有的地方都被鞋捂得泛白了,我現在要把這些泛白的地方幫你清理掉,可能有點疼,你堅持不住可以叫停,咱們緩緩再繼續。”

“好,辛苦陳醫生。”

陳俊楠應了一聲便開始動作起來。

他動作麻利,手很穩很準。

他見安小暖依然沒什麽反應,心想這姑娘真是個狠人兒。

他習慣性地用聊天轉移患者的注意力,他問。

“你是怎麽把腳磨成這樣的?”

麵對陳俊楠的提問,安小暖看了一直坐在旁邊的沙發上看著他們這邊的霍霆宴一眼,回答的雲淡風輕。

“沒什麽,走路走多了而已。”

陳俊楠又問,“為什麽走這麽多路?是有什麽一定要這樣的理由嗎?”

安小暖毫不猶豫地說,“是。”

“是什麽?”陳俊楠追問。

其實他一直都很好奇,霍霆宴又什麽都不跟他說,他隻能從當事人口中知道答案了。

這時,他聽見安小暖說。

“我想哄一個人開心。”

這個答案有點意外,不過陳俊楠很快就恢複如常,他問。

“那個人在你心裏一定很重要吧,你寧願腳傷成這樣也要哄他高興。”

“是,因為他是我的救命稻草。”

“那結果怎麽樣?他開心了嗎?不對,應該問你抓住救命稻草了嗎?”

麵對陳俊楠一次又一次的追問,安小暖有些無奈的苦笑,她搖頭說。

“沒有,救命稻草不給抓,我就快要溺死了。”

陳俊楠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他瞄了一旁的霍霆宴一眼,然後隨口安慰。

“沒事,沒有那麽嚴重,實在不行換根稻草。”

安小暖沒有接話,她隻是定定地看著霍霆宴。

片刻之後她移開視線,看著正在給她處理傷口的陳俊楠,毫無預兆地問。

“換你可以嗎?陳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