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靈?

簡直離譜!

慈生並不相信偌大的蕭家會找不出一個後輩替這位逝去的前輩守靈,再說了,就算沒有後輩,和他同輩的人也應該先替他守靈,畢竟這種事情都是家裏人來做,怎麽可能輪到慈生一個今天才和蕭家人見過麵的外人?

慈生下意識抬起手揉了揉眉心,聲音有些弱:“抱歉,我不太明白;這是蕭家的什麽習俗嗎?”

他都要懷疑蕭家正不正規了,是不是要找個機會借著協議的名頭給他賣了。

沒想到對麵蕭家的管家點了點頭,看上去十分鄭重和嚴肅的樣子,手下的動作飛快,連帶著從一旁找出來了幾張照片,一一放在了慈生的麵前,仔仔細細地給他一張一張指過去。

前幾張照片上都是年逾半百的老年人,似乎這一輩還是人丁興旺的,但是看血統分支,都不算是蕭家的本家。

接下來的照片上是一個帶著孩子和妻子的男人,看上去有些上位者的氣息。

慈生本來還心頭一動,揣測這是不是蕭家可以幫忙解決問題的少爺,就看到管家遞過來的字條:

【這位是二少爺,已經自立門戶離開蕭家本宅了】

慈生心中稍微有一些失望。

但是與此同時,他的疑慮也越來越多,蕭家的管家怎麽敢把這些事情都告訴慈生的,他一個外人而已……

緊接著,管家打斷了他的思緒,將一張黑白的照片遞到了慈生的麵前。

慈生一怔,接過來。

就那一眼,讓他眼前恍然了一瞬;如果說剛剛那張二少爺身上有一種上位者的氣勢,那麽麵前這張照片上的男人就是真正無雙的上位者。渾身上下都是不怒自威的華貴氣質,明明年紀也不大,冷峻、陰鬱並且俊美,僅僅是隨意的站在那裏,就能夠讓人呼吸不過來。

那個男人黑眸沉沉,對著鏡頭的目光似乎可以直接透過照片穿透人心。

唇張開又合上,慈生不知道什麽時候看得有些沉浸,等到管家塞字條的時候他都沒有反應過來。

他總覺得這個男人很眼熟,但是完全不記得在什麽時候看到過。

隻是圓睜了眸:“請問這是……”

管家沉默不語,表情有一些沉痛,看得讓慈生的話戛然而止,心中有了一些不好的預感。

【這位是家主少爺,今天的葬禮就是少爺……】

話說到這裏已經不言而喻了。

也、也就是說,蕭家的家主去世了。

這場葬禮是為了他辦的?

慈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頓了頓輕聲道了一句“節哀”,又忽然有些歎息,家主都去世了,自己該找誰解決身上的東西?

目光順著管家給的字條繼續往下看,發現了他的補充:

“倘若您身上有什麽其他的問題,可以放心交給我們。蕭家的底蘊十分深厚,絕對可以替您解決問題。

現在唯一的事情就是希望您同意這一份協議,能夠替少爺守靈;因為少爺在離開之前曾經說過,不希望有任何與二少爺和其他蕭家人有關的後輩踏進他的靈堂。”

原來是這位大少自己的想法嗎。

這樣一來稍微有一點點合理,但是——

慈生道:“沒有其他人一起嗎?”

管家誠懇地給他留言:“如果您需要的話,會有人在外麵陪您,你不用擔心或者害怕的。”

慈生的手中依舊攥著那一張照片,不知何時,照片上俊美的男人似乎投來了深深的注視,在青年不經意的情況下,從照片的角落滲進了一些黑色的霧氣。

“不過我——”

他想說什麽來著?

慈生感覺腦海一痛,忘了自己原本要問的問題。

既然管家都這麽說了,貌似沒問題了?

應該還挺合理的吧?

慈生揉了揉眉心,忽然記不起來原本橫亙在心中的問題了,正當這時候,管家趁熱打鐵,給他端來了一杯熱茶還有一些點心,字條上的內容謙遜:“您先休息,之後我會安排人來請您。”

沒給慈生拒絕的餘地,慈生猶豫了一會也決定先暫且坐下來走一步看一步了。

就是他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麽。

絞盡腦汁想的時候,卻隻想到一個問題,貌似現在還沒有問過管家,那位大少爺的靈堂在哪裏啊。

慈生沉默了一會。

感覺自己這個決定做的太衝動,但是心裏又好像一直有一個念頭在催促著自己答應;這會一個人想想,覺得自己自己這種虛弱的體質,是不是不該去幹這種給別人守靈的作死事情?

但是慈生原先也是知道一些民間的傳統習俗和故事的,不同於外麵的孤魂野鬼,一般這種正常逝去、家裏設靈堂的人,都是沒什麽威脅性的“靈”。

像是小孩子倘若在家中莫名其妙的發燒了,如果去過醫院依舊沒有好轉,有些大人就會選擇用些“玄學”來看看。

用筷子站在裝滿水的碗中,喊逝者的名字,倘若喊到誰的時候筷子立住了,那麽就代表是那個人出現了:或許是想小朋友了,或許是想要家裏人給他送一些紙錢過去。

不過自己替別人守靈,搞個碗筷在那邊戰戰兢兢的,貌似太過分了。

慈生被自己不著邊際的想法整的搖了搖頭,倒是覺得自己可以跟管家商量一下要不要給那位大少爺燒一些紙錢——或者巨額支票過去,畢竟他們鬼界通貨膨脹肯定很厲害。

慈生一個人漫無目的地瀏覽了一會手機,順便又將那幾張照片重新看了一遍,輪到那一位大少爺的時候,他忍不住仔細端詳了一會。

他忍不住伸出手輕輕觸碰了一下相紙,好像有些意外的小心翼翼,碰到的時候就好像是心被拽進了軟綿綿的雲中,讓人情不自禁地選擇沉迷。

他入神地看了好幾分鍾。

一直到門被那個帶他過來的男孩敲響,而且那男孩走到他麵前來,慈生才回神,看著他手中大包小包提著的東西。

慈生站起身來伸出手準備幫他一把,男孩趕忙搖頭,衝他展示了一下自己提的非常輕鬆。

男孩做出的口型是“跟我來”,慈生沒有多想,就跟在男孩的身後。

跟著他走才能看出來蕭家究竟有多大,奢侈並且低調、富有內涵的裝飾比比皆是,整個房子非常協調。

經過一段懸空的長廊,慈生隨著男孩走到了房門麵前,裏麵似乎是一個衣帽間,男孩認真仔細地把左手的東西放了下來,又提著右手的東西繼續往外走。

慈生一路上跟著都沒說話,這會稍攔住了男孩,溫和問道:“請問我們要去哪裏呀?”

男孩回頭,滔滔不絕:“樓底下他們的吊唁都是表麵工作,少爺才不樂意搭理呢,我們等會要去的是少爺的靈堂。”

一大串話,慈生沒有分辨出來他說了什麽,隻看到最後他口型兩個字貌似是“靈堂”。

慈生淺粉色的唇微張,似乎在想他說什麽,那男孩就直接招了招手往前走的樣子。

慈生跟上。

“砰”一下,門被打開。

慈生眼前花了一瞬,旋即就看到了眼前的場景。

在偌大空**的臥室中,周遭都掛滿了白幡,一副挽聯懸掛,白色的燭在幽幽燃燒。

而擺在最中間的棺木裏安安靜靜地躺著一個麵色蒼白、陰鬱俊美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