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家老宅主要是許牧生和他的繼室小兒子一起居住,今天老爺子回來難得出現三代同堂的場景。

許魏暘便是為了老爺子回來。

許老爺子本來對許魏暘這個長孫很滿意,可在某個節點之後突然開始對他閉口不提,沒有人知道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就算遇到了也是不冷不熱,好像許魏暘隻是幫忙管理暘東國際的工具人。

等所有人落座,老爺子揮揮手讓廚房開飯。

路唯甚至都沒有開口打招呼的機會,許魏暘為他拉開椅子,在他身旁坐下,“吃完這頓飯就送你回去補覺。”

路唯有些訝異,“你怎麽知道我…”

“黑眼圈快掛到下巴了。”兩人趁著下人上菜,兀自說著小話。

許牧生今天沒有酒會那天管的寬,看許魏暘的眼神也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一直和旁邊的婦人討論十歲兒子的成績。

路唯掃了一眼坐在他對麵的小孩兒,看起來眼神癡癡的,從進門就沒聽到對方開口說話。

但這一對夫妻好像很是自得其樂,對於大兒子有沒有帶人回來,又帶了誰回來一點都不關心。

路唯抿唇,他不知道這樣的家,許魏暘為什麽還要堅持回來。

許魏暘見他發呆,給他盛了碗湯放在麵前,許家口味重,一桌子紅彤彤的菜,可能不太合路唯的胃口。

路唯默默看著許魏暘將一個排骨丟進水裏涮,心頭一酸,製止了他的動作。

“你也吃。”

許魏暘低頭看著路唯拽著自己衣服的手,笑了笑將小排放在他的碗裏,又把唯一一盤綠油油的荷蘭豆換到了路唯眼前。

主位上的老爺子瞥到許魏暘的動作,這才將眼神放在路唯的臉上,“你父親叫什麽名字?”

許牧生眼神閃過一絲不屑,“爸,這孩子父親叫路山,是傳統產業,和咱們家沒什麽走動。”

“是嘛?”

老爺子聞言再次低頭吃飯,沒有再開口的意思。

然而此時一道聲音冷不丁響起,“我父親叫路陽秋,是路氏的創始人。”

“路陽秋?”老爺子臉上浮現一抹詫異,似乎對這個名字很感興趣,“那你爺爺是叫路慶雲?”

路唯疑惑,“…是,您知道我爺爺?”

許老臉上終於有了溫度,看著路唯的眼神也不如方才那般冷漠了,“我們曾經是戰友,前些年你爺爺的葬禮我也去了,當時你還不會走路。”

許魏暘倒是沒料到事情會是這個走向,撇了一眼不太爽快的許牧生,心情瞬間美麗了。

“你父母還好嗎?”老爺子再次問道。

路唯表情黯淡了一瞬,並不想說太多,“…他們都好。”

知曉內情的許魏暘,先是給路唯涮了一小塊牛肉,隨即又不耐的朝老人開口,“您查戶口呢。”

許老注意到兩人毫不遮掩的親密,終是沒再問,一頓飯就這麽各懷心思的過去了。

兩人臨走之時,老爺子從書房拿了一副卷軸字畫遞給路唯,“這是你爺爺生前最喜歡的一副青綠山水,生前一直沒有找到,今天碰到你,你就帶回去吧,什麽時候去掃墓帶給他看看。”

“這…”路唯有些不敢收,一看這卷軸就知道這東西價值不菲。

許魏暘替他接過來,“我們這就回去了,您平時注意身體,降壓藥按時吃。”

老爺子點點頭,待兩人走出門後,疲態盡顯。

坐上車,路唯打開看了一眼,竟然是王大家的真跡,“許魏暘,這我好像不能收。”太貴重了。

“給你你就拿著,老爺子手裏這玩意堆的都放不下,何況這也不是送你的,是送給你爺爺的,他們戰友之間互相送個禮物不是很正常?”

路唯一路到家都抱著畫,連行李都忘了,許魏暘很自然的替他拎著包。

片刻後,路唯一打開門便在原地呆住了,“請問,這房子最近是發生了什麽?”

許魏暘將行李放下,神情麻木,“你的東西我都給你收到房間了,沒有遭到破壞。”

路唯從玄關走出來,一眼看到正在客廳玩衛生紙的阿拉斯加,頓時懂了。

“你上次說這個狗叫什麽名字來著?”他問。

“叫棋子!。”

“他難道不是外國狗?”

“他的主人是個圍棋迷,所以就給狗叫了這個名字。”許魏暘解釋。

“我覺得不太合適。”路唯理智道。

許魏暘,“???”

“以後就叫鐵憨憨怎麽樣?”

許魏暘,“……”

“你看他那無腦拆家的樣子,我覺得和這個名字無比契合。”

片刻後,路唯回房間收拾自己的東西,許魏暘叫了家政阿姨過來打掃,至於剛剛擁有新名字的鐵憨憨,此時被關在相對通透的北邊陽台上麵壁思過。

等家裏全部恢複許魏暘才將它弄出來。

路唯抓著棋子的兩條腿照著視頻訓練他,這憨憨又恢複了第一次見麵時的乖巧,路唯將手中的磨牙棒丟給他,“這他要是哪天跑丟,被人燉了估計還要對著人笑。”

許魏暘聞言,拿腳丫子踢了踢棋子的屁股,“很有這個可能,所以我們需要買幾條堅固的狗鏈。”

路唯,“……”

-

回到市內後,路唯待在家裏和狗玩了兩天,周二正式去畫室上課,早上許魏暘說要將他送到畫室門口,路唯直接拒絕了。

“萬一畫室再有你的愛慕者怎麽辦?”

許魏暘非常高冷的掉頭離開,他就多餘擔心!

路唯拿了美大夏令營第一名,畫室早已傳遍,剛到門口就被撒了一腦袋的亮片,路唯無奈笑笑,一一感謝了大家的祝賀才回了自己的小空間。

隻是,一推開門就看到裏麵坐著的張榮。

路唯沉默的放下書包,反手關上門。

“您怎麽來了?”

“我來看看,我的好兒子什麽時候才肯回家。”張榮表情嚴肅,看起來確實很像一個來抓夜不歸宿的兒子。

“不是跟您說了,這段時間暫時不回?:”

“那你告訴我,你現在以什麽理由住在許魏暘家裏?”張榮嗬斥道。

路唯挑眉,所以這是來試探兩人的關係來了?“說了我們現在是戀愛關係。”

“戀愛關係你就要同居?小唯,媽媽真的擔心你,若是以後他變心了,你可怎麽辦?”張榮突然又軟了語氣,頗有一些語重心長。

路唯故作不懂的收拾畫架,“變心了就分手唄,還能怎麽辦?”

“你…”張榮氣的在心中已經將路唯罵了八百遍,真是爛泥扶不上牆,“許家那樣的家庭,你虧不虧啊,現在消息傳的到處都是,到時候你還要不要結婚?!”

“都是男人,什麽吃虧不吃虧,您到底想說什麽?”路唯表現的十分不耐。

“哎呦,我的老天爺啊…”張榮懊惱的整個房間裏亂轉,“都是我的錯,我和你爸爸把你保護的太好了,都成年了怎麽還什麽都不懂?!”

路唯,“????”

“許家那樣的家庭,你應該向許魏暘要些保障,趁他現在對你的熱情還沒消退,不然到時候真的分手,你可怎麽辦啊!”

“所以您的意思是讓我向許魏暘要錢?”路唯直接了當的戳破他,說的張榮臉上一時間有些掛不住。

“我也不是這個意思。”張榮這才把話說到正點上,“說來慚愧,路氏現在資金上出了點問題,雖然你爸已經去銀行弄了筆錢,但這個空子我們實在是填不上,所以特意來問你,能不能幫爸媽問問,看許魏暘有沒有意向做點投資?或者拉我們一把?”

“路氏出問題了?”路唯表情突然嚴肅,“您前一段不是說公司發展的很好,一點問題都沒有嗎?”

“確實沒什麽問題,就是資金有些周轉不開,這事情可大可小,所以你老實告訴媽媽,你和許魏暘兩個到底到哪一步了,有沒有可能幫一幫路氏,不然百年之後我真是沒有臉去地下見你父母。”

路唯沉默了一瞬,終於鬆了口,“我知道了,您先回去等我電話。”

張榮見路唯願意,心道這招還真好用,便將從外麵隨便買的早飯給他留下,自己樂嗬嗬的回去了。

人一走,路唯就給許魏暘去了一條短信,這事情他早就從許魏暘那裏知道實情,許魏暘最近也一直在盯著路氏的動靜,所以他根本不著急。

無論是投資還是其他,隻有在他們最急切的時候出手,其中的作用才會發揮到最大。

晚上回家,許魏暘不在,路唯看了一眼時間,便給棋子掛上了狗鏈,帶他去樓下遛彎。

這孩子確實一點都不眼生,他在家才第三天,棋子已經完全將他當成了主人一樣的存在,也逐漸能聽懂路唯的指示。

許魏暘這套公寓的綠化率很高,樓下就是個環島小公園,空氣很好。

這是路唯第一次牽著棋子出來遛彎,可惜沒想到的是,這狗子一見到人就瘋了。

撒腿子在花園裏一路狂奔,路唯全程被溜著跑,硬著跑了兩圈棋子才又恢複鐵憨憨的本色。

附近路唯沒怎麽逛過,擇日不如撞日,便帶著棋子在四周轉了轉,這時間不少人都帶著寵物出門。一路上遇到不少同類,棋子基本不眼生,無論對方什麽品種什麽個頭都想上前蹭一蹭。

害的路唯隻能邊道歉,邊哼哧哼哧將它往後拽,在他體力見底的時候,終於將狗子弄進距離他們最近的側門。

這個側門平時走車比較多,幾乎沒什麽人,許魏暘的邁巴赫一到門口,他便一眼看到正互相拉扯的一人一狗。

男人扶額失笑,這小孩真是每次都能給他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