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上舞台, 見路文聰還站著,路唯差點沒忍住對他翻個大白眼,“這位主持人, 可以讓一下嗎?還是說你想自己彈?”

坐在舞台不遠處的奚城, 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仔細想想,他從路山那裏聽來的和眼前看到的就像兩個完全不同的故事。

鋼琴是剛從隔壁文體中心搬過來,純白色的外觀打上藍色的光, 神聖的讓路唯有些不敢往前走,“許魏暘…”

“怕什麽,有我在彈砸了也沒人敢說不好。”許魏暘牽著路唯在琴凳前坐下來。

一時間,酒吧唯一的光源打在舞台中央,畫麵中兩人挨得極近, 輕聲討論完彈的曲目,就像一對相愛多年的愛侶, 正在譜寫一段不朽的佳話。

邊進和宋正浩在台下看得直搖頭,什麽時候還能見到許魏暘這個樣子, 今天也算是活久見了。

趙寶興臉上則是一片迷茫, “許總從前不是不喜歡這麽高調?怎麽談個戀愛就突然變成花孔雀了?”

聞言奚城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掃了一眼那邊一口銀牙都要咬碎了的路文聰和高璉,事情仿佛已經有了脈絡。

幾秒後,一段熟悉的《天空之城》在場中央響起,兩雙手在琴鍵上肆意跳動,此時內場的攝影師突然出現, 操作著搖臂攝影機逐漸朝著他們靠近, 兩人的側臉清晰的被打在屏幕上。

一時間, 底下的各位還真有一種觀看偶像劇的感覺, 就像是在近距離磕cp, 宋正浩忍不住拿出手機開錄,順便將邊進的也給征用了,“快錄啊,我去拍近景,你來遠景,今天錯過可就見不到了。”

邊進麻利的將自己某果最新款拿出來,拍到一半順便給沈暢發了一段。

視頻中方才說很多年沒彈琴的人,在許魏暘的配合下成功越過第一小節,越往後指尖便越放鬆,節奏也跟著絲滑起來。

能找到兩人同時會彈奏的曲子不容易,路唯在開始之前糾結了很長時間才確定了這首,然而還是出現了失誤。

幸運的是,大家隻顧著看他們的互動,根本沒注意到路唯第一小節就彈錯了,隻覺得這兩人要多秀就有多秀。

直接將枯燥乏味的酒局給掀起了一波小**,許魏暘的瓜平常可不容易吃到,何況還是在這麽眾目睽睽之下。

沒人知道許魏暘會彈鋼琴,更沒人想到一向討厭被圍觀的許總,會為了某一個人允許一百來號人打光圍觀。

更唏噓的是,許魏暘中途沒有任何一次不耐或者皺眉。

甚至在看到路唯認真的小表情,還多次彎了唇角,這樣的情景下,在場沒有人再懷疑他們是否隻是玩玩而已。

一曲終了,壓力直接被轉移到了高璉身上。

許魏暘背著聯姻對象在這大肆秀恩愛,而另一主角就在台下看著,任誰看來都是修羅場。

果然,許魏暘剛牽著路唯下來,高璉便直接擋在了兩人麵前。

宋正浩扶額,“這熊孩子怎麽腦子就不清醒呢?!”

“哥你要上去拉個架嗎?”邊進瞅一瞅這個瞅一瞅那個,覺得都不太可行。

“拉個毛線,我敢上去,許魏暘就敢給我一起端出去。”

路唯的手此時還被許魏暘攥在手心,看到高璉,他挑眉看向許魏暘,對方可是傳說中的訂婚對象,這會他還挺想看看許魏暘要怎麽處理。

說好的今天來報仇,誰能想到處處都是修羅場,這人還能淡定處理嗎?

“許哥,能跟我單獨聊一下嗎?”高璉這次見麵要比前幾次沉著不少,但臉色實在算不上好看。

“這你要問問我們家寶貝兒同不同意了。”許魏暘垂眸看了一眼懷裏的人。

路唯一怔,不明白這是什麽操作,但高璉好像快一步替他理解了,臉色瞬間黑成了鍋底。

坐的最近的趙寶興和奚城被迫近距離吃瓜,此時眼中興味正濃。

“人來找你的,問我幹嘛。”說完路唯就想掙開某人的手走人,就知道許魏暘不會放他這麽閑著看熱鬧。

“你難道想你男朋友跟另一個陌生人孤男寡男單獨聊天?”許魏暘挑眉看著路唯,就是不放人。

然而高璉卻完全無法再聽下去,他不敢相信許魏暘會將他歸類到陌生人的範疇,紅著眼睛提醒他,“許魏暘,我才是你的未婚夫!”在來之前他是想和許魏暘聊一聊訂婚的事情,可這人實在太不將他們高家放在眼裏。

許魏暘擰眉,正愁沒地辟謠去呢,現在人齊了,正好擇日不如撞日。

“我的未婚夫?你問過我的意見嗎?”他抬手將路唯擁進懷裏,抬手掐了掐某人的腰,在路唯耳邊咬牙提醒,“有人來撬你牆角了,能不能有點圈地盤的自覺。”

路唯抿唇,掃了一眼根本沒有要走的趙寶興和奚城,這才不爽的對著高璉開腔。

“需要幫你配副眼鏡嗎?這人我的,蓋了章的那種,麻煩別打他的主意。”

看著高璉嘴角**,許魏暘很圓滿,也不解釋到底怎麽蓋的章,哪裏蓋的章,任由場上的人任意發散,抱著人回到原來的位置。

坐下去半晌,路唯依舊感覺到指尖還在隱隱發麻,許魏暘這人身上到底還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事情?

見他發呆,許魏暘給他拿了兩個芋泥奶包,“餓不餓?”

路唯回過神來,一邊搖頭,一邊拿了一個往嘴裏塞,看的許魏暘一陣失笑。

宋正浩和邊進看的神奇極了,“你倆這不結婚很難收場啊?!”

許魏暘瞅了他一眼,“紅包準備好了嗎?”

“你看看你這人,一身的銅臭味,這都能扯到錢上。”宋正浩瞪他,“結婚這麽神聖的事情,虧你說的出來這種話。”

路唯摸了摸鼻子,就當什麽都沒聽見。

沒多會,趙寶興帶著路文聰再次過來,對方一見路唯就笑,“沒想到路唯和文聰竟然是兄弟,我還是剛聽說。”

路唯看了一眼路文聰不太自然的臉,估摸著他也沒想到事情會是這個走向,“別驚訝,我也是剛知道我要在趙少這裏表演鋼琴獨奏。”

趙寶興眼神一陣迷茫,跟著看向路文聰。

路文聰這才訕笑一聲,“哥哥鋼琴彈的那麽好,沒有這個驚喜,也不會有今天和許總的四手聯彈啊。”

“三般兩樣,唯唯,你這弟弟一看就比你聰明。”許魏暘放下杯子,大手一直放在路唯身後,護崽的姿態一目了然。

路文聰臉色一變,哪裏想到許魏暘能這麽下他的麵,還不如直接說他兩麵三刀呢。

“那你眼神夠毒的。”路唯笑笑,低頭又將另一個奶包給塞進嘴裏,隨口道,“不過我這弟弟多才多藝,又會唱歌又會跳舞,趙少,不如讓他給我們唱一首助一助興,你覺得怎麽樣?”

“文聰,你還會唱歌?”趙寶興五大三粗,是覺得這倆兄弟有點奇怪,但也想不到深處,“那正好,方才許總都露了一手,你也上去讓大家開心開心。”

“我…”

“文聰能跟著趙少真是他的福氣,弟弟,你還不感謝一下趙少?”路唯沒有給他辯解的機會。

宋正浩平時是覺得路唯又乖又小的一隻,沒想到也這麽雞賊,“是啊,路唯弟弟,兄弟之間就該你來我往,你方才已經坑了你哥一把,現在做弟弟的也該有個表示,快去吧,這下麵百十來號人都等著呢。”

邊進是個眼色小能手,他宋哥幹啥他就跟著幹啥,“是啊,聽說今晚這聚會就是你策劃的,也算是半個主人了,必須得給我們整個節目,不然今天這聚會都不能算圓滿。”

路文聰方才想讓路唯在台上認清自己的位置,順便給許魏暘丟個人。

完全沒想到因為路唯短短幾句話,兩人的處境便對調了過來,他被活活架在舞台中央,就像是一個跳梁小醜。而趙寶興還在下麵和許魏暘幾個人談笑風生,根本就不在意他是否願意。

路唯靠在許魏暘的懷裏往台上看去,唇角浮起一抹冷笑。

路文聰身上有幾斤幾兩他再清楚不過,從小便五音不全還不自知,舞蹈就更別提了,能把廣播體操給整明白已經很不容易。

片刻後,如路唯所料,偌大的空間裏不斷回**著路文聰不甘又絕望的嘶吼,一邊吼,身後的樂隊還得硬著頭皮給他合奏,場麵十分精彩。

邊進當時就一口酒給噴了出來,“這什麽破鑼嗓子,就這他也敢上?”

“看看,路唯和許魏暘在一起呆久了,人也變腹黑了。”宋正浩悲切的搖頭,十分惋惜。

看到周圍大家的哄堂大笑,和趙寶興黑成鍋底的臉,路唯難得也笑了,撐著腦袋拍了一小段視頻發給了沈暢。

許魏暘見他終於開心了,跟著往後靠過來,“累不累?要回家嗎?”

“沈暢說要過來,我還要再玩一會。”

許魏暘,“還玩,明天不上課了?”

“明天周一,本來就不上。”

許魏暘,“……”

沒過多久沈暢就風風火火了奔了過來,到地一看,忍不住搖頭感歎,“玩豫熙的真溜,早知道今天節目這麽多,我就早點跟邊進過來了。”

“不晚,現在也挺好玩的。”路唯說著將跟前的盤子往沈暢跟前推了推,“最重要的還有鹵味,都是辣的你一定愛吃。”

沈暢一來,幾乎就沒許魏暘什麽事了,兩人在舞池邊逛了一大圈,就嫌棄太吵,又跑去樓頂看會所的全貌。

“真豪華。”路唯趴在天台上感歎,“要是我們家也有這樣的天台就好了。”

“這有什麽,問許總要唄,來之前我可聽邊進說了,你可太棒了,給許總拿捏的死死的。”

路唯抿唇輕笑,這種話沈暢之前說了很多次,他一直沒什麽實感,兩人具體什麽關係他心裏清楚的很,所以並不在意。

但今天,雖然是許魏暘刻意帶他攪局,他也確確實實從中感受到了許魏暘對他的好。

“咦?你笑了哎!”沈暢驚喜道,“看來今晚你是真的開心,不過也確實,沒人能頂住許魏暘的套路,這一下不光是路文聰丟了大臉,高家想聯姻的事情也從此變成了笑柄,許總高!”

路唯趴在天台上,一陣涼風吹過來,深呼了口氣,“沈暢,突然覺得我好像有點幸運,第一次有種想要時間停下來的感覺。”

“珍惜吧,好好對人家,這種寵法,結婚還真是最美滿的結局。”

路唯眼珠子轉了轉,突然有些不敢看沈暢的臉,若是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指不定得在他腦袋上戳出個洞。

“下周就要考試了,我們倆是不是有點太放肆了?!”

“你虛什麽,我還不虛呢這位大神。”沈暢長歎一口氣,“你的主場在年後,這聯考都是小意思,現在要開始擔心,你那小心髒夠用嗎?”

“話是這麽說…”

“你就是給自己壓力太大了,每天呆在畫室,本來就該經常出來放鬆放鬆,別太繃著,自從我跟你搬到一塊之後,就沒見你和許總出去玩過。”沈暢抬手給他倒了杯白葡萄,“你嚐嚐這個,我最近每天晚上睡前都會喝一點,不會醉但很舒服很放鬆。”

“是嘛?”路唯很少喝酒,剛才不小心喝了一口許魏暘跟前的朗姆,差點厥過去。

聽沈暢這麽說,他有點好奇,世界上真的有好喝的酒嗎?路唯低頭輕抿了一口,第一口味道還不太適應,仔細在嘴裏過了一遍才感受到其中的香氣。

“這我還不是專業的,想喝好酒還得問你們家許魏暘,我聽說國內最好的酒都在許魏暘的酒窖裏。”

“是嘛?”這路唯倒是沒有注意過,“不過我還沒問你,我聽邊進說你和你哥吵架了?還被關了禁閉?”

說起這個,沈暢眼神閃過一絲心虛,“其實…上次咱倆那事被我哥知道了,本來沒什麽大問題,但昨天我才知道他竟然跟你家許總通過氣了。對不起啊,還連累你。”

“你說許魏暘也知道這事?”路唯倒抽一口氣。

“應該是這樣。”

一時間路唯猛灌了一口涼氣,他還老神在在的試圖在許魏暘跟前裝乖,竟然不知道自己早就已經被人看的透透的了。

他頓了半晌,將手邊的酒仰頭一飲而盡,“讓我死了算了。”

沈暢一臉愧疚,“對不起啊,都是我哥,他太討厭了。”

路唯搖搖頭,“不怪你。”他是自作孽,不可活。

片刻後,路唯越喝越上頭,他突然之間好像找到了逃避的方法,那就是眼前的白葡萄,這酒真好,能讓他暫時忘了羞恥。

所以…被發現了算什麽,自己舒服才最大,他又不可能在許魏暘跟前裝一輩子,管他呢,管他去死。

於是,忽略底下熱熱鬧鬧的聚會,兩人躲在天台,直接幹了兩大瓶白葡萄,等許魏暘找到人的時候,路唯已經站不直了。

“這…”見兩個醉鬼互相抱著哭成一團,邊進也是沒想到。他上前去試圖將兩人拉開,“那什麽許哥,沈暢平時不這樣的。”

而許魏暘看著路唯哭的梨花帶雨,額角猛然開始突突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