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了?”許魏暘將路唯拉進來, 發現他一身冰涼,但臉蛋卻在發燙。

路唯扯了扯唇角,知道自己又闖禍了, 低垂著腦袋和男人道歉, “對不起,我忘了看時間,就…走的遠了一點。”

注意到路唯的失魂落魄, 許魏暘心中的煩躁瞬間變成了擔憂。

到浴室給他放了熱水,又開口叮囑,“別泡太久,有事叫我。”

“你去休息吧,我泡完也要睡覺了。”路唯知道自己的臉色很不好看, 不想許魏暘因為他看起來太可憐而將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好。”男人點頭後從浴室退了出去。

但察覺到路唯情緒不對,許魏暘沒走遠, 一直在外麵路唯的書桌前坐了著。

路唯平常做題學習都在這裏,上麵放著不少課本和筆記, 還有那本他從國外帶回來的繪本。

男人抬手翻開, 才短短幾天,上麵已經畫了不少東西。

和平時他看到的作品不同,都是水性筆畫的。許魏暘猜測應該都是做題之餘的隨手塗鴉。

路唯在這方麵一向都很有靈氣,哪怕隨便一筆都栩栩如生,很有觀賞性,他看的津津有味。

但越往後, 畫風便越來越沉悶, 越來越離奇。

站在懸崖邊的少年, 烏雲密布下的海燕, 還有一個穿著病服的男人背影。

許魏暘遲疑一下, 總覺得這一幕有一種奇怪的熟悉感,再往後翻了一頁。

上麵是兩個男人並肩站在窗口的側臉。

少年失神的注視著身旁的那人,麵前凝重而悲傷。

許魏暘蹙眉,如果沒有看錯的話,身旁這人和自己很是相似。

路唯…難道是在回憶醫院的那些日子?

自從兩人認識,就沒少往醫院跑,路唯穿病服的樣子許魏暘並不陌生,但連自己都穿上了病服…應該是沒有的。

這些到底是什麽?還是說他理解錯了?

半個小時過去,浴室始終沒有動靜,許魏暘抬手敲了敲門,“路唯?”

想起路唯回來時的狀態,他抬手擰了擰門把手,發現並未反鎖,又叫了兩聲裏麵依舊沒有動靜,更沒有水聲。

見狀許魏暘直接開門走了進去,浴缸裏的人很安靜,眼睛閉著眉頭緊鎖,像是已經被魘到了夢境裏。

男人心頭一跳,半蹲下來去摸路唯的腦袋,溫度果然還是不正常。

此時水溫已經有些涼了,許魏暘碰了碰他的臉,“路唯,能聽到我說話嗎?”

被人近距離觸碰路唯身體才有了反應,疲憊的睜開眼睛,就看到半蹲在自己眼前的許魏暘,“嗯?”

“水已經涼了,想睡我們回房間再睡,來,我扶你起來。”

然而路唯明顯還沒明白眼前發生了什麽事情,迷茫的看著許魏暘,想要跟著起來,卻有些力不從心。

見他沒有力氣,許魏暘從架子上拿了浴巾,直直接將人裹上從水裏抱了出來。

這麽大的動作將他從水裏撈出來,幾乎是瞬間,路唯卡頓的腦子就恢複了正常,他在男人懷裏掙紮了兩下。

“…我自己下來走。”

“別動。”男人表情不算好,而路唯也最怕許魏暘麵無表情的時候。

一句話出口,他就隻能乖乖的呆在男人懷裏一動不敢動,尤其是感受到浴巾裏麵赤果,路唯羞恥極了。

許魏暘將人塞進幹爽的被子裏,拿了體溫計塞到他嘴裏,最終發現確實有些低燒。

路唯腦袋很沉重,但還是努力睜著眼睛看他在自己身邊忙碌。

“退燒的,吃一顆再睡。”許魏暘將他扶起來,“張嘴。”

路唯此刻很乖巧,腦子沒有什麽多餘的東西,讓做什麽就做什麽,看他自覺多喝了兩口水,許魏暘臉色才好了那麽一些。

“睡吧,睡到明天早上就好了。”

路唯扯了扯唇角想解釋些什麽,但被男人直接打斷。

“別說話,閉上嘴巴睡覺。”許魏暘看不得人受苦又想罵他兩句,“明天再跟你算賬。”

原本以為他會委屈,可許魏暘的話音一落,路唯就扯出了個蒼白的笑容,“我以為你今天不在家。”

“所以就把自己搞成這樣?”這一路路唯受了多少苦,他都看在眼裏,隻是沒想到他這麽不心疼自己。

“對不起,我就是忘了注意時間。”路唯說。

“你怎麽不把自己給忘了?”許魏暘麵無表情。

“…這不是怕你滿大街找嘛。”路唯舔了舔有些幹燥的下唇,賣乖道。

“你又知道了?你要是丟了,我就把棋子也一起丟出去,到時候就省事了。”

“哦…”路唯拽了拽被子,把自己縮成一小團專心的和床邊人說話,“真的不找我啊?”

“找你來氣我嗎?”許魏暘罵道。

路唯幽幽歎了口氣,有些困倦的半闔上了眼睛,“可是…我還是會想你的。”

“什麽?”許魏暘一時間以為自己聽錯了,平常路唯很少和自己這樣說話。

可惜他困意越來越深,接下來說的話更加口齒不清,許魏暘根本沒有再問的機會。

他將**人的被子攏了攏,坐在床邊良久都沒有動,直到大金將路唯的檢查報告發過來才回過神來。

男人揉了揉額角,在路唯床邊坐了一整晚,已經想不明白到底想要路唯怎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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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上,路唯第一時間發現自己□□,扶額在床邊記起昨晚的事情,有些懊惱。

實在太不爭氣。

洗了澡換了衣服出來,路唯發現家裏空****的,在各個房間轉了一圈,許魏暘竟然真的不在。

體溫計一直在床邊放著,這人竟然就這樣上班去了?他還燒著呢!

棋子見他一動不動的坐在這裏,搖著尾巴在附近轉圈圈,想要引起路唯的關注。

路唯抬手拿了牛肉幹給他塞了一顆,想了想,帶著狗子出門。

此時的沈暢在家裏睡了兩天,準備再high一天,湊個整就進入文化課地獄模式。正好路唯也是這麽想的,兩人一拍即合,路唯便帶著狗子去沈暢家了。

“最近我哥去爸媽那兒了,咱們隨便造,肯定沒人管。”

路唯整個人陷入客廳的懶人沙發中,忍不住舒服的喟歎了一聲,“這個風格,你爸媽就沒意見?”

“有意見也沒用,平時隻有我和我哥住在這裏。”沈暢說,“這裏的裝修都是我倆一起弄的,當然了,我哥對住的沒有要求,全看我的意見。”

路唯挑眉,“敢情你哥還是個弟控?”

沈暢嘿嘿傻笑了一聲,朝著路唯擺擺手,“也很煩人的好不好。”

“得了便宜還賣乖。”路唯嗔了他一眼,看著棋子到處打轉,隨口道,“我家狗子挺乖的,一般不會亂破壞東西。”

“哦…那就不用拴著它了。”沈暢去過許魏暘的公寓,家裏很幹淨,狗子也總是老老實實在窩裏呆著,聞言也就放心的將狗子給放了出來。

然而一個小時後,兩人懵了。

這家夥趁著他們在客廳聊天,不聲不響的把玄關的拖鞋都給撕成了單隻,放在附近的紙巾也散落了一地。

路唯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它…平時不這樣的。”

沈暢笑的艱難,“可能……是我家太好玩了?”

路唯,“。”

一時間他有些後悔帶狗子出門了,這家夥就是個拖油瓶,就會給他找事,“我來給你收拾。”

沈暢見他今天心不在焉,才不會真的生氣,“不用收拾,阿姨待會就過來了,讓她收拾就好。”

本來路唯是想在沈暢這裏呆著一天,現在…反正他是沒那個臉。

他咬咬牙,拍了一段罪魁禍首的視頻發給了許魏暘。

“你們家狗子把別人家拆了,你說怎麽辦吧!”

此時許魏暘和大金在郊區辦事,麵前就是那個心理醫生張國強。

昨晚看了路唯的那些畫後,許魏暘一直很在意,身體不行他們可以養著,但是心理出了問題他就真的沒有辦法了。

所以他重新聯係在路唯身上發生的所有事情,再次讓大金將他帶了過來。

張國強交代,當年路唯無意間聽到了兩夫婦的聊天,從而發現了事實。兩夫婦補救不成,才出了催眠的幺蛾子。

聽完當年所有的細節,許魏暘又帶人去見了心理師董藝,董藝是國內有名的心理醫生,回國後一直是許魏暘的主治醫生。

但很可惜,許魏暘根本沒有來過幾次,第一次主動約見還是為了路唯。

許魏暘將張國強帶到董藝麵前,董藝一直是犯罪心理學當年的專家,和張國強獨自待了一個小時,就了解了當年所有事情的經過。

張國強出去後,董藝單獨見了許魏暘,“事實真相可能比你想像的要嚴重。”

“怎麽說?”

“真相往往比謊言更殘酷,我想這個你要比我更加了解。”董藝笑笑,她作為許魏暘的主治醫生,一直很在意他有沒有舒心的生活,好好睡眠。

看到他這麽擔心另外一個人,好像忽然又不那麽憂心了,“催眠的前提是當事人願意,當事人配合,不然醫生肯定是無法貿然進行。”

“張國強,他對你撒謊了。”董藝篤定道,“對方願意說實話的唯一訴求,就是別再找人跟著他,許總你能做到嗎?”

許魏暘冷笑一聲,“那要看我的心情。”

董藝點點頭,表情一如既往的隨和從容,讓人看了非常舒服,“是你的風格,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你們兩人的事情你們自行處理,但這個事實真相,我建議順其自然,貿然和當事人揭開恐怕會對他的心理造成不小的傷害。”

許魏暘點了點頭,聽董藝繼續解釋。

“想要達到完美的效果,起碼要經曆五次催眠,當然不排除每次效果都非常理想,療程提前結束。但據我所知,張國強的目的是扭曲當事人的記憶,並導致當事人直接忘掉一整年的經曆。這種結果不是輕輕鬆鬆就能做到的,起碼需要兩個療程以上也就是十次左右的催眠。我猜測,在這期間當事人養父母和張國強用了非正常手段,最大的可能性是某些精神藥物。”

董藝是一個能力很強的心理師,幫助警方破過不少案子,對於洞悉人心,拿捏嫌疑人心理這點她絕對專業。

“而且從張國強的敘述來看,這對夫婦謀財之前很可能就已經殺了人。”

許魏暘心頭突然出現一個不好的預感。

“你想的沒錯,這種案子雖然在國內很少見,但不是完全沒有,目前看來,當事人親生父母的死亡事故很大可能是人為。”董藝直接說出了男人的猜測。

許魏暘心髒一陣緊縮,本以為這個謀財害命隻是那對惡毒夫婦看到路唯後的臨時起意,卻沒有想到對方從一開始就計劃了這麽大的陰謀。

從董藝這裏出來,他在車上坐了良久都沒有開口。

大金摸不清許魏暘的心思,也不敢貿然開口。直到看到他低頭看了一眼手機消息後,臉上突然出現的笑意,這才微微鬆了口氣。

能讓他家老板突然這樣,消息的主人應該不是別人。

作者有話要說:

很抱歉這個時間才更新,臨時有急事回了趟老家,沒來得及帶電腦,勉強用手機摳了這麽點發上來,明天早上到家後我會連續爆更兩天給大家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