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一次妖, 路唯心情還不錯,哼著歌進門清點了一下家裏的食材,又再次打開了自己的平板。

他的成品和半成品全部源於沈暢這些美食博主, 加上最近看了不少阿姨做飯的視頻, 雖然動作還很生疏,但備完菜看到操作台上的一灘,還挺像樣。

許魏暘洗了澡出來, “呦,看這大土豆條。”

“那你等會別吃!”路唯沒等他評價完就把人隔離了,“我要做炸薯條,還要做土豆泥。”

“所以今天的主食是土豆?”許魏暘挑眉。

“bingo!”

“肉呢?”他是肉食派,沒有肉怎麽維持體能水準。

“我一頓飯隻做兩道菜, 今天這頓沒有名額了。”路唯擺擺手讓他邊去。

許魏暘,“……”他是沒想到馬上就是除夕了, 今天卻還要吃土豆。

而更可怕的是,兩人回家沒多久又開始下雪, 第二天他們仍舊沒能出去吃飯。

許魏暘前一天說吃肉, 路唯便做了一道番茄牛腩,一道懶人牛排,餐桌上的綠色隻限於牛排上的幾根香草。

“我申請,咱們明天能一葷一素嗎?”

路唯想了想家裏的食材,勉強答應下來,“可以, 但明天是除夕, 我原本要做四道菜來著。”

許魏暘, “。”

這個時節本來就是小鎮的旅遊淡季, 附近餐廳開門的又很少, 晚上兩人隻弄回一道魚回來嚐了個味,所有餐廳便不約而同的關門了。他們隻能開車到縣城,臨時采購了吃的玩的準備自己來。

回來的路上,四處都很安靜,偶爾有回鄉的人群走動,特別有年味,路唯好像一下就把年前的不愉快給忘了。

“真想在這裏呆一輩子。”

“若真的要呆一輩子,你就又該向往大城市的喧囂了。”許魏暘說,“喜歡的話,以後帶你到真正的童話小鎮去看看。”

“你說r國嗎?”

“是啊,你繪本上那個小鎮。”

“那等我高考完就去吧。”路唯興衝衝道。

許魏暘算了算日子,“那時候那邊剛剛入夏,想看到有雪的童話小鎮可能得到十二月份,嗯…明年你放寒假就好了。”

“那正好。”聞言路唯也低頭在手機上翻閱R國的資料。

兩人都沒有什麽過年的情節,看到市場花花綠綠裝扮的東西都沒什麽反應,買的最多的是食材,簡簡單單的像在過普通家庭的小日子。

除夕那天,路唯接了幾個電話,張榮嘴上各種噓寒問暖,實則拐彎抹角問他和許魏暘相處的細節,路唯翻了個白眼隨便敷衍兩句就掛了電話。

聽到路唯的電話,許魏暘想了想開了手機給大金發了條消息,這對夫婦最近看似已經適應了這種平凡生活,東要點錢西要點錢,在出租屋裏過的還挺愜意。

隻是沒想到,瞬間大金就給他回了電話過來。

“老板,路少在您跟前嗎?”

許魏暘看了一眼路唯,抬步往房間走,“不在,你說。”

“你上次交代的事情查清楚了。”大金說,“您想的沒錯,和路山確實有很大關係,雖然現在還沒有切實的證據,但當年事故的警察和整個案件記錄我都看了,百分之八十是人為的。”

“怎麽說?”

“當年遊輪在公海出的事情,國內很多細節沒有辦法調查清楚,說是撞到了礁石,但那個大幅態度很奇怪,當年的船長也一夜暴富,移民到了其他國家。我們的人已經在著手調查他們當年的人際關係,一個船員講,兩人事故之後同時辭職,一個回老家開了酒樓,一個陪著女兒去了國外留學,按理說兩人家境都很普通,沒有任何外債和貸款的情況就能開酒樓送女兒留學,除非是中了彩票,不然無法解釋。”

許魏暘明白了,“繼續跟著,到找到證據為止。”

“是,但是路山那邊?”

“房租明天到期,不用通知,直接趕出去。”許魏暘說。

“好,我明白。”

“路文聰和他們一起過年了嗎?”

“沒有,這兒子心大,一直在趙寶興的別墅裏住著。”

“想辦法給他找點事做,切斷他和路山夫婦的聯係。”

“收到。”大金一收到指示,便從容的掛斷了電話。

許魏暘點開大金發來的當年一些證詞和資料,在外麵站了良久,一直到路唯叫他,才回過神來。

“你穿件毛衣站在外麵,是想躺著過除夕嗎?”

“飯做好了?”

“還沒有,你來幫幫我,我一個人弄不來,還有這個魚,他竟然是活的。”路唯驚呆了,“我還以為他已經凍死了。”

許魏暘過來看了一眼,這魚一暖和,竟然又活蹦亂跳起來。

“你能殺嗎?”

男人戴上手套,“給我刀。”

路唯將大菜刀遞給他,就見許魏暘一刀拍過去魚就不動了。

“你去弄其他的,我來殺魚。”

殺魚殺雞什麽的,聽起來就很血腥,而且又是廚房裏的事情,路唯覺得不該是許魏暘能幹的事情。

但許魏暘卻做的得心應手,去魚鱗,去內髒,放血清洗,整個過程十分利落,看的路唯眼睛都癡了。

“你…看起來好像很熟練,以前做過飯?”

男人搖頭,“以前經常殺魚。”

路唯腦子裏自動閃現男人跟前擺著一盆魚,他手起刀落的樣子,表情突然有些一言難盡,“殺…殺魚?”

許魏暘掃了他一眼,“想什麽亂七八糟的呢?”

某人咕咚咽了一下口水,“沒…沒什麽。”

“不是你想的那樣,以前在國外沒什麽錢,在一家中餐廳打過工。”

“這樣嗎?打工為什麽要殺魚啊?”

“也不是整天殺魚,備菜的時候什麽都做,也弄過雞和兔子。”

“兔子?”路唯身體抖了抖,剛想說句什麽就被許魏暘打斷,“你要敢說什麽兔兔可愛,我就把胡蘿卜塞到你嘴裏,飯都沒得吃了,還管什麽可愛不可愛。”

“……哦”路唯勉強收住,“那你為什麽還要打工啊,你們家不是很有錢?”

許魏暘垂眸衝洗魚,沒多說,“成年前這些錢都和我沒什麽關係。”

路唯手上動作頓了頓,想到許牧生,眉頭自動擰緊,沒再開口問,隻是無奈感歎了一句,“我們倆都好慘啊。”

聞言,男人想起方才大金的話,心裏有些不忍,這些事情他要怎麽和路唯說,他才不會太難過?

“誰說慘了,以後我們都會越來越好。”

看許魏暘語氣認真,路唯一時間竟然不知道這人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在安慰他。

“…嗯啊,越來越好。”

“好了,要切塊還是片成片?”許魏暘問他。

“我想做上次你喜歡吃的那個酸菜魚,片成片難嗎?”

“我試試。”許魏暘拿著魚到操作台前,“我來處理這個,你準備其他的。”

路唯沒想到許魏暘的刀工竟然還不錯,魚給切好後,又幫他準備了其他配菜。

“你騙我。”他看著某人的眼神有些幽怨,明明許魏暘會做菜,他卻負責了三天的廚房業務。

“騙你什麽了?”許魏暘將東西都放到盤子裏碼好。

“騙我你不會做飯。”

“我本來就不會做飯,我是後廚備菜的,沒人讓我做飯啊。”

路唯,“…啊?”

許魏暘好笑,“給你弄好了,開始做吧,不然待會你要看的綜藝晚會結束了,我們也吃不上。”

事實證明,路唯的手藝還不錯。

雖然是現學現賣,但每次的味道竟然都還行,這讓許魏暘挺訝異,“你這手藝也是神了。”

“是吧是吧?”某人尾巴快要翹上天去了。

“是的,你最棒。”尤其是眼前這個麵相不怎麽好的酸菜魚,特別合許魏暘的胃口,“還有飯嗎?”

“有,我去給你盛。”

這兩天兩人同吃同住,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某種情愫在兩人之間越來越濃,飯後許魏暘去洗碗,路唯全程在邊上耍寶,“我們回濱城後,你會不會吃不了阿姨做的飯菜了?”

“我為什麽會吃不了阿姨做的飯菜?”許魏暘有些好笑。

“那還用說嗎?我做的飯菜太好吃了呀。”路唯說。

“……”許魏暘抽了抽唇角,“是,你說的都對。”

下午房東過來將路唯房間的地暖給修好了,但他卻故作不知,趁著許魏暘還沒回房間,再次偷摸鑽進了他的被窩。

片刻後,男人一推門,就發現自己被子裏上麵伸出個小腦袋,他就當沒看見去掀被子,等到某人露出來時才哎了一聲,“房間地暖不是好了嗎?怎麽又鑽我這了。”

“那也是才修的嘛,萬一晚上它又變冷了怎麽辦?”路唯一本正經道。“所以我要再睡一晚才行。”

許魏暘,“……”

當晚兩人還是睡在一起,但路唯似乎意識自己拖不了多久了,晚上默默爬的距離男人特別近。

許魏暘也樂得收獲一個人形安眠藥,這樣抱著特別滿足,心裏也有些暗暗後悔,修什麽地暖,總共也沒幾天。

和第一天相比,他們沒有過多親密的舉動,但呆在一起時卻特別自然,同吃一碗飯,同一雙筷子,甚至不經意同用一根吸管,即便對方發現了也不會有任何尷尬。

過了除夕後,天氣在慢慢變好,許魏暘帶著路唯天天在外麵覓食,吃遍了小鎮後,兩人退了房,晚上從小鎮出發回濱城。

天快要亮的時候剛好抵達公寓,看到客廳裏沒有棋子,路唯還有些不適應,“棋子的主人什麽時候會旅行回來?”

“喜歡它?”

“當然,我天天帶他遛彎呢。”路唯躺在沙發上,眼神有些癡癡的,回來兩人一路暢行,不到五個小時就到了濱城,來時因為他一路睡到小鎮,路唯記了好幾天,這次哪怕是晚上,也強撐著在車上陪了許魏暘一路。

“估摸還要一年左右,說是最後一站是國內,到時候順便接棋子走。”

“那到時候我就上大學了。”他喃喃道。

“困了就回房間睡,睡醒了帶你去一個地方。”許魏暘把他的包拿到一旁放好。

“去哪裏?”路唯有些好奇。

“睡醒了就知道了。”

“哦…”他幽幽的回房間,看某人去了廚房還怪不舍的,畢竟這麽帥的人形抱枕不是每天都有。

整個洗澡過程他都不甚清醒的過去了,從衛生間出來,房門被人嘟嘟敲了兩下,隨後許魏暘推門進來,給他拿了杯牛奶,“喝了再睡。”

“哦…”路唯邊喝邊往上看,看人出門,便直接跳上床滾了兩圈,秒睡過去。

路唯一覺睡到了下午五點,一醒來就被許魏暘套上衣服帶上了車,“還困?”

“有一點…”他半闔著眼睛看車行進的方向,“什麽事情那麽神神秘秘?”

“帶你去看熱鬧。”

“啊?”路唯眨了眨眼睛,一時間還是沒理解。

-

兩人的目的地是一個老街道,老居民區,物業管理等同於無,入口處的垃圾堆大冬天都散發著惡臭。

路唯凝眉,心裏已經預想到這裏是什麽地方,等進到一個房間內部在陽台前站定,更加一目了然。

他們身處四樓,對麵三樓是路山夫婦的新住處,也是他們收養路唯之前的房子,除夕那天被房東趕出家門後,打路唯電話打不通,路文聰又拒絕過來接他們,最終迫於無奈隻能回到了他們多年前住的這裏。

這是張榮母親去世前給他們留的房子,地段偏僻,周遭規劃又不好,到現在為止也沒人來拆,更沒有業主肯費心力來翻修。

此時肯住在這裏的人都是一些窮途末路的人,左右兩家一對年輕夫妻正吵著要離婚,一對母子也同時大哭著要斷絕關係。

而張榮和路山此時一個躺在沙發上一句話沒有,一個罵罵咧咧的對著台二手電視看球賽。

麵前的桌子上擺著亂七八糟的外賣盒子,明明還在過年期間,這倆人好像對這些一點都不在意。

“他們…”

路唯剛想問一下這倆怎麽淪落到這個地步,一萬塊錢難道不夠他們租個房子?然而還沒問出來,對麵兩人突然開始互毆,張榮抓頭發,路山掐脖子,打完張榮躺在地上哭,路山給自己灌了半杯啤酒之後,又坐下繼續看球。

“怎麽成了這樣?”路唯有些懵。

“這叫自食惡果。”

路唯扯了扯唇角笑笑,“你說的對。”

“可是路文聰呢?他父母都到這個地步了,他還在趙寶興那裏?”

“你知道他為什麽會心甘心情願的跟著趙寶興嗎?”許魏暘反問。

“錢唄,如今路氏沒了,想要滿足他的虛榮心,就隻有趙寶興了。”路唯很了解路文聰,現在拋棄父母都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從前說什麽因為他搶了他的父母,所以將他視為眼中釘,各種給他使絆子,其實隻是嫉妒他的身份而已。

他一出生整個路氏都是他的,而路文聰隻能通過父母的其他手段得到那麽一點點好處。這種嫉妒一旦在心中生根發芽,便根本沒有終點。

“他想成為路氏的主人,聽邊進說,趙寶興答應他這個項目賺錢了就將路氏收購了送給他。”

路唯挑眉,“趙寶興對他這麽好?”

“好什麽,路氏早就在我名下了,他若是想對他好,怎麽可能連路氏現在什麽狀況都不知道?”

“啊…好慘。”路唯笑的有些不厚道,“我已經想看看路文聰知道時是什麽表情了。”

“待會有個宴會陪我去吧。”許魏暘問他。

“什麽宴會,路文聰要去嗎?”他問。

“前幾天不是還老念叨沈暢嘛,今天剛好給你湊個局。”

“真的?”

“當然。”

從這邊出來,兩人直接便裝去了會所,一進門,宋正浩就迎了過來,“真難得,你竟然會主動組局,看看兄弟給你準備的怎麽樣?”

“挺好,人都到齊了?”

“那可不是,能到的都到了。”

路唯這次來比從前自然了很多,見他們說話,自己便先去找沈暢玩了。

“你們怎麽來的這麽晚?還有你這眼睛怎麽腫了?”沈暢瞅著他這一身便裝,半天沒弄懂這是鬧的哪一出。

“我都不知道要來這裏,兩個小時前才睡醒,剛才去了一趟別的地方就直接過來了。”路唯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扭臉去看手機,眼睛真是腫的,“哎呦,這也太腫了。”

沈暢讓服務員拿了個冰袋給他敷了一下,好半會才緩過來。

“我還以為許魏暘欺負你了呢。”

“你怎麽淨往壞處想呢?他對我挺好的,我們倆去北邊玩了好多天,昨晚才回來。”

“那就好。”沈暢看不少人都往這邊看,忍不住和他解釋,“你不知道,最近許家出事了,許牧生被警察帶走了,現在正在取證階段。”

“最近?”路唯凝眉,他沒記錯的,許魏暘的手機在他們旅行期間一直是關機狀態。

“過了初二就被帶走的,據說還是當著老爺子的麵。”

路唯凝眉,這些他一點都不知道。

“然後呢?”

“大家都在傳暘東是不是又要變天,許魏暘不會受到牽連吧?”

路唯摸了摸鼻子,“應該不會。”這事十有八九就是許魏暘做的,不然無法解釋他為什麽在這期間一直關機。

許魏暘從遠處回來,就見路唯一瞬不瞬的瞅著自己,“怎麽了?”

沈暢往邊上縮了縮,自動挪到了邊進身邊。

“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沒告訴我?”

男人挑眉,難道這麽快就發現了?“什麽事情?”

“我問你呢。”

許魏暘摸了摸下巴,“你指的是什麽事情,畢竟某些業務我說了你也聽不懂。”

宋正浩方才從許魏暘口中聽到這場聚會的理由後,此時還扶著牆處於震驚當中,一旁幾個發小看他這樣,連忙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哥?你這是咋了?”

宋正浩還有些恍惚,“不是,許魏暘他剛才說什麽?”

“許哥說什麽了?”這小弟弟也是一副八卦眼神,最近許家事兒挺多,多少人都等著看笑話聽八卦呢,誰知道許魏暘臨開工之前還辦了個聚會是要做什麽。

“說…”宋正浩剛要脫口而出,一看是個熊孩子,便給人拎到一邊,“去去去,一邊去,我這忙著呢。”

發小弟弟,“???”說話隻說一半可是會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