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言惟不算真正見過柳絕,唯一一次在遊戲裏遇見,對方用的也不是自己的身體,在遊戲外麵就更不可能了。

“為什麽這麽問?”沒有直接回答,言惟不解地皺起了眉。

“回答我。”曦的態度很堅決,目光一瞬不瞬盯著言惟的神色,不容置疑。

停頓片刻,言惟搖了搖頭:“沒有,我從來沒有在現實見過他。”

這下輪到曦愣住了。

“原來如此嗎……”曦垂下眼簾,口中喃喃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言惟皺了皺眉,看了看順著雨傘邊沿流淌下去的水流,眉眼忽地一鬆:雨似乎變小了。

很快,便見曦重新整理好了思緒,開口:“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是根據我收集到的情報,柳絕這個人向來做事全憑心意,你是唯一一個讓他如此在意的人。”

“所以呢?”言惟挑了挑眉,手裏掂著那把暗色手槍,等待著對方接下來的話。

“所以你會是對付柳絕唯一的突破口。”曦眸光暗沉,輕輕磨了磨後槽牙。

……

遊戲第二天,酸雨從中午開始下,直到夜晚時分才停下。

地上到處都是堆積起來的水窪,不少玩家抓緊時間從藏身的地方出來,摸索空投的位置。

因為下著雨,所以沒有人看清楚今日的空投在什麽地方落下,隻能憑借各自的運氣。

言惟在離開木屋沒多久,就找了個機會把自己之前藏起來的物資挖了出來,簡單查看過後,它們並沒有受到酸雨的腐蝕。

而眼下,雨後的氣溫偏涼,言惟找了塊還算幹淨的石頭坐下,托著下巴看著不遠處的曦動作熟練地搭起火堆。

眸光閃了閃,曦沒有離開,是言惟沒想到的,想起先前對方說過的話,他幽幽歎了口氣。

“大晚上點火,你不怕把其他人引過來?”言惟抱著身前的背包,和曦保持著一段安全距離,挑了挑眉。

“來一個,殺一個。”曦惡劣地勾了勾嘴角,伸出手在脖子上比畫著。

他又恢複那副不著正調的模樣,哼著曲,動作帶著痞氣。

言惟也沒有理會對方,兀自把玩著那把手槍。

自從曦把手槍扔給自己,就沒有要收回去的跡象,言惟摸不清對方的想法,自然也不會主動提出來。

看著曦在嚐試點火,言惟看了兩眼,便收回了視線。

他還是有些在意,對方先前說的話。

在雨還沒有停的時候,他們二人站在傘下,四目相對。

“想利用我,去對付柳絕?”在聽完對方說的話後,言惟警惕地後退了一步。

“不是利用。”曦搖了搖頭,“是合作。”

“據我了解,你現在所屬的組織,應該叫做國家特殊異常研究小組,關於柳絕的信息,組織內應該寥寥無幾。”

“但是我不一樣,我了解柳絕遠遠比你想象的要多,你的關鍵性不可替代。”

“柳絕他是利用了遊戲裏的某種手段,抹去了他在現實裏的一切痕跡。”

“那些認識、熟悉他的人,全部在遊戲的幹擾下忘記了他。”

說到這,曦的語氣微微一頓,看向言惟的視線帶著篤定:“你應該認識柳絕的,隻是你忘了。”

忘了嗎?

跳動的火苗打斷了言惟的思路,他有些意外地看了過去,也不知道曦是如何把沾染了水汽的樹枝打著了火。

橘紅色的火焰跳動,為周圍二人都帶來了一絲溫暖。

“你的考慮如何?”忙完了這些,曦不客氣地在另一邊坐下,抬眸看向言惟,“和我合作,一起殺了柳絕。”

言惟慢條斯理從背包裏拿出麵包和水,慢慢咀嚼:“我為什麽要和你合作?”

“其實仔細算來。”言惟咽下嘴裏的麵包,歪了歪腦袋,“我和柳絕之間並不存在什麽血海深仇,我完全沒有必要和你冒險。”

曦對於永夜會,對於柳絕的恨意肉眼可見,幾乎掩蓋不住的刻骨銘心。

但是言惟不一樣,他是討厭柳絕完全不顧自己的意願,想要把他拉入永夜會。

真要說有什麽仇什麽恨的話,其實也說不上來。

“還是不同意啊。”曦皺了皺眉,似乎有些失望,但是很快便收拾好了。情緒,“我從不做強人所難的事,既然如此,那就在此告別吧。”

“祝你好運。”

對方很幹淨利落地走了,留下言惟一人坐在跳動的火堆麵前。

言惟慢慢咀嚼著口中的麵包,目送對方的身影逐漸消失在夜色之中。

這一趟也算是有了點收獲,從曦的口中得知了,自己很可能和柳絕在現實認識,隻是對方抹去了所有人對他的記憶。

言惟努力在腦海裏回憶這些年來自己的人生經曆,記憶很完整,根本察覺不到有什麽缺失的地方。

不過也是,以遊戲的能力,想要不動聲色抹掉有關一個人的記憶輕而易舉。

可是柳絕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抹掉自己存在於現實的所有痕跡,這有什麽意義呢?

言惟想不明白。

他看著麵前跳動的火焰,皺了皺眉,有些糾結要不要把火堆滅掉。

野外的夜晚很黑,隻有頭頂不亮的月光算作唯一的光源,這麽一團火焰太過顯眼,很容易吸引來其他人的注意。

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裏的槍,言惟並不怎麽會使用槍械,也很難用這一把槍護住自己的安全。

想了想,言惟把手槍收進了儲物空間,然後起身滅掉了身前的火焰。

眼前瞬間暗了下來,同樣讓人安心了不少。

因為下過了雨,地上的泥土還帶著潮濕,想要像第一天那樣睡在地上是不怎麽現實了。

言惟抬頭看了看麵前一棵大樹,將肩上背包往上提了提,嚐試爬到樹上去休息。

廢了九牛二虎之力,言惟微微喘著粗氣,也總算是爬了上來。

在分開的樹杈之間找好位置,確認自己不會掉下去之後,言惟閉上了眼,打算就這樣簡單湊合一晚。

遊戲第二天,還算順利,並沒有遇到什麽危險。

等到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穿過雲層,昨日地上的水窪也消失得差不多了。

遊戲第三天,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