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
身處遊戲當中,最珍貴的莫過於這兩個字。
看著懷裏昏迷的言惟側顏,火光在顧淩一倒映出來,他微微頷首,嗓音沙啞:“謝謝,一定會的。”
……
一直到第二天的清晨,等到其餘人都醒來了之後,昏迷了一整夜的言惟也總算清醒了過來。
眼簾輕輕顫動,言惟的意識逐漸回籠,渾身的疼痛感讓他控製不住悶哼了一聲。
沒等言惟睜開眼,便感覺一隻手撫上了他的臉頰,耳邊傳來沙啞而又熟悉的嗓音:“醒了?”
費力抬起眼皮,白天的光亮讓言惟一時之間有些恍惚,好一會兒視線才逐漸聚焦,看清了顧淩一的臉。
“言惟醒了?”正在收拾東西的許停銘幾人,聞聲紛紛湊過來,有些驚喜。
睜開眼,身下不是堅硬的石頭,言惟呆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自己被顧淩一抱在懷裏。
言惟看著對方眼底一片烏青,恐怕這個姿勢已經維持一夜了。
他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麽,嗓子卻疼得厲害,一時半會發不出聲音來。
“嗓子疼?”幾乎隻是一眼,顧淩一便注意到了對方的不對勁,視線掃過言惟脖子上刺眼的掐痕,眸光微沉。
他一隻手扶著言惟坐穩,另一隻手則是從一旁拿來水瓶,遞給對方,嗓音沙啞:“來,喝水。”
喝了幾口水,幹疼的嗓子總算好了一些,言惟輕輕咳嗽了兩聲,皺眉打量著顧淩一的臉色:“咳咳……你的臉色怎麽也這麽難看?”
眼底布滿了淡淡的血絲,眼瞼下方是明顯的烏青,顧淩一臉色顯出幾分不正常的憔悴。
“能不差嗎。”慶晚運站在不遠處,唇角微勾,“昨天他可是守了你一夜,整整一個晚上沒合過眼。”
守了……一夜?
言惟臉上神情有一瞬間的怔然,隨後一隻手伸過來揉了揉他的腦袋。
“你沒事就好。”顧淩一嗓音沙啞,看向言惟的眼神裏莫名的情緒翻湧。
他抬手的動作輕柔,仿佛言惟是一件易碎的瓷器:“下一次有危險,不要衝在最前麵了好嗎?”
淺棕色的眸子輕輕顫動,言惟遲疑片刻,微微傾身,附在顧淩一耳邊輕聲開口:“我說過我不會有危險。”
“你忘了嗎?我得到過木兮子的祝福,可以免疫一切遊戲中的毒。”
臉上神情有片刻的愣神,顧淩一眼底恍然一閃而過。
原來是這樣。
所以言惟才主動提出來要去當這個誘餌,是因為他自己清楚那毒霧對自己造不成威脅。
顧淩一幽幽歎了一口氣,抬手輕輕拍了拍言惟的後背,語氣似無奈似慶幸:“你應該早點跟我說的。”
天知道他看見言惟被毒霧吞沒的瞬間,內心有多絕望。
“這不是有其他人在場,我不想把這個透露出去。”言惟眼簾微垂,小聲為自己辯解。
但是抬眼在看見顧淩一臉上顯而易見的憔悴時,言惟話音頓了頓。
“對不起啊。”言惟遲疑地抬手抱了抱顧淩一,“我不知道會讓你這麽擔心。”
習慣了自己一個人處理事情,有很多時候言惟都會忽略,現在的自己有了一個可以交托後背的同伴。
閉了閉眼,顧淩一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弧度,緊緊把言惟抱在懷裏:“你沒事就好。”
邢衝三人被解決,距離遊戲結束也隻剩下了一天的時間。
可以說,接下來的時間,幾人隻需要一路往平原中心趕,不要被身後的毒霧追上,便可以安穩度過。
言惟眯著眼,坐在石頭上,看著不遠處顧淩一等人開始簡單收拾,臉上神情懨懨的。
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是那一下狠狠摔在地上著實不輕,讓言惟現在不少地方還隱隱作痛。
於是乎,他現在隻能乖乖坐在一邊,看著其他人忙前忙後。
許停銘將背包往自己身上提了提,扭頭看向言惟蒼白虛弱的臉色,有些遲疑:“趕路的時候,需不需要……”
我背你走?
話還沒有說完,便聽一旁顧淩一打斷開口:“不需要。”
他將手裏兩個背包一邊一個掛在身上,然後走到言惟身邊,緩緩蹲下,朝對方伸出手:“來,我抱你。”
一旁的許停銘默默閉上了嘴。
是他多餘了。
但是片刻,許停銘還是主動走上去,把顧淩一身上兩個背包接了過去。
麵對顧淩一的伸手,言惟並沒有拒絕,他現在的身子確實堅持不住長時間趕路。
仔細看了看顧淩一的臉色,言惟有些猶豫:“你真的行嗎?”
這話是擔心顧淩一一夜沒有合眼,抱著一個人趕路會不會太吃力了。
他附身把言惟打橫抱起,甚至還有力氣把懷裏的人往上顛了顛,輕笑出聲:“很輕,費不了多大力氣。”
見顧淩一雖然臉上神情帶著疲憊,但是並沒有勉強,言惟這才放下心來,但還是叮囑:“吃不消了就告訴我,我還是能自己走幾步的。”
回答他的是顧淩一健步如飛的步伐。
一行六人一路朝著平原的中央走去,不時拿出地圖觀察和毒霧之間的距離。
一直等到日落西山,最後一抹餘暉被遠處的山頭吞沒,電子音終於在每位幸存玩家的腦海中響起。
【恭喜玩家完成遊戲任務】
【大型遊戲:求生記錄結束】
【目前幸存玩家人數:17】
【所有人將在五分鍾之後傳送回現實世界】
一百名玩家到了遊戲結束的時候,卻隻剩下了十幾名,遊戲的殘酷通過數字傳達到每個人的心底。
言惟眨了眨眼,靠在顧淩一的肩膀上,看著周圍的場景開始變得模糊虛化,一直緊繃的神經總算放鬆下來。
終於,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