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淩一表麵上看起來冷靜,但是身側緊攥的雙拳卻暴露了他此刻內心的不平靜。

他是阿婆一手帶大的,阿婆就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顧淩一有些不敢想象,如果對方出了事,自己會怎麽樣。

二人臉上凝重,腳步匆匆地下樓,直衝院子裏的車輛。

言惟坐進副駕駛座,顧淩一一腳油門直接把車開了出去。

相比較於上一次回家,這一次的車速要快上幾倍,顧淩一緊緊盯著麵前的道路,握住方向盤的手骨節凸起發白,沉默不語。

言惟也沒有開口說話,看著車窗外麵飛速後退的景物,他的手控製不住地輕輕顫抖。

不要出事,千萬不要出事啊……

在顧淩一飛一樣的車速下,原本一天的路程硬生生被縮短成了三小時。

短短幾個小時,對於車上的二人來說卻宛如過了幾個世紀。

遠遠地便看見熟悉的平矮房屋,言惟下意識坐直了身子,往那個方向眺望,希望能夠看見那道佝僂蒼老的背影。

然而,什麽都沒有。

幾座平矮房屋坐落交錯,明明還是大白天,卻看不見一道人影,更看不見本應該嫋嫋升起的炊煙。

這裏不止單單住了阿婆一戶人家,還有不少年齡相仿的老人也居住在這裏,然而這周圍卻是安安靜靜,沒有一點人煙的蹤跡。

心跳控製不住地加快,心中不祥的預感愈演愈烈,沒等車停穩,言惟和顧淩一便迫不及待下了車。

遠遠地看見,阿婆家中院子的門沒有關緊,微微敞開一條縫。

言惟瞳孔微微一縮,幾乎下意識想要跑過去,卻被身後的顧淩一一把拉住。

“走我後麵。”顧淩一語氣不容置疑,漆黑的瞳孔裏冷意閃動,“小心永夜會的人還沒有離開。”

話音還沒落下,顧淩一便已經抬腳走在了最前麵,從他的腳步中不難看出內心的著急。

越是靠近小院,言惟的心跳聲便越是急促,宛如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

手腳發涼,言惟緊緊跟在顧淩一的身後,看著對方走到微敞的院門前,抬手輕推。

“阿婆?”顧淩一輕聲呼喚,卻沒有得到回應,幹脆一咬牙,將院門徹底推開。

濃烈的血腥味幾乎撲鼻而來,言惟下意識往後倒退了一步,下一秒似乎就要吐出來。

便見原本溫馨整潔的小院裏麵,此時橫七豎八躺了一地的人,他們雙眼緊閉,氣息微弱,身下緩緩流淌出鮮血。

言惟強行壓下想要作嘔的感受,視線在滿地的狼藉中掃過,帶著忐忑與不安,害怕下一秒便從這一地的人中,看見阿婆的身影。

“他們……”顧淩一臉色難看,抬腳跨入院子裏,在其中一個昏迷的人身旁蹲下,抬手探了探對方的鼻息,“是組織派來保護家屬的人員,沒死,但是似乎受了重傷。”

顧淩一站起身,目光在整個院子裏掃了一遍,眸光微閃:“沒有阿婆的影子。”

目前看來,這算個好消息。

言惟咬牙踏進滿目血腥的小院,盡可能避開地上這些昏迷的人,往屋子裏麵看去:“裏麵呢?阿婆不可能不見了。”

沒聽到顧淩一的回應,言惟扭頭看過去,卻見對方重新在另一個昏迷的人身旁蹲下。

“他不是組織的人。”顧淩一端詳著地上的人,喃喃開口,又看了看周圍幾人,“這院子裏,除了組織的人以外,還有永夜會的人。”

兩撥人似乎經曆了一場激戰,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全部昏迷在了這個小院。

可是,那阿婆去了哪裏?

言惟感覺自己心慌得厲害,對於他來說,雖然隻見了一次,但是阿婆已經在他心中占據了不小的份量。

如果對方出了事,自己一定會心如刀絞。

“喂喂喂,別一副死了人的模樣。”帶著痞氣的聲音從院牆上方響起,幾乎瞬間,顧淩一和言惟都猛地抬頭看了過去。

便見曦跨坐在院牆上,神情坦然,語氣帶著調笑,居高臨下看著院子裏的二人。

“你為什麽在這?”言惟眉心輕跳,阿婆的不知所蹤讓他現在看誰都心生警惕。

顧淩一也不例外,目光冷冷地看著院牆上的曦。

他們從來沒有和任何人透露過自己的現實信息,那麽這個時候對方出現在這裏,就顯得極其可疑了。

“我說,麻煩對我客氣一些。”麵對二人的警惕與不善,曦輕嘖了一聲,“我可是幫了你們大忙,如果不是我出現在這裏,那老婆婆可撐不到你們來。”

聞言,顧淩一眸光猛地一沉:“你把人弄到哪裏去了?!”

“嘖。”曦撇了撇嘴,似乎有些不滿,但目光在二人身上來回掃了掃,還是無奈聳了聳肩,“給老婆婆用了點藥,換了一間屋子讓老人家休息去了,畢竟血腥場麵容易刺激到老人。”

“放心,我給的藥隻會讓對方好好睡一覺,沒有任何的副作用。”曦看了一眼滿地的血腥,哼笑一聲,“畢竟這個場麵,你們也不好解釋吧?”

在察覺到永夜會行動的第一時間,這附近其他的居民便在組織的暗中運作下撤離,但由於對方的目標是阿婆,所以隻有她沒有離開這裏。

遊戲的不能告訴任何普通人,曦在阿婆發現不對之前,便下手讓其安睡,隨後趁著外麵兩波人打得熱火朝天的時候,悠哉悠哉把阿婆搬到了旁邊的空屋子裏。

隨後重新回到戰況激烈的小院,藥粉傾灑,幹脆利落地把在場所有人迷暈,開始靜候言惟和顧淩一的到來。

“果然,永夜會忽然這麽大的動作,隻有可能是你們在遊戲裏惹到柳絕了。”曦微微勾了勾嘴角,動作幹脆利落地從牆上一躍而下,穩穩落地。

言惟看了一個隔壁,眸光微沉,沒有理會曦說了什麽,語氣不容置疑:“我要先見見阿婆。”

光憑曦一張嘴說說,言惟並沒有完全相信,隻有親眼見到了阿婆平安無事,他才能好好和對方繼續聊下去。

曦聳了聳肩:“那麽好吧,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