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這一路上死寂一般的走廊,明明兩邊的病房都住滿了人,言惟卻沒有聽見任何人聲。

仔細想想便會發現疑點,明明是精神病院,這裏的病人卻是不吵不鬧,安靜得讓人意外。

不是病人們聽話,而是此時的他們已經失去了發聲的能力。

言惟輕輕舔了舔有些幹裂的嘴唇,淺棕色的眸子沉了沉。

還記得他從夢裏醒來的時候,渾身發軟無力,感覺四肢失去了原本的力氣,這都不是錯覺。

夢境療法不是一種真正的治療精神病的手段,而是通過讓病人失去行動思考能力,徹底安靜下來。

這是夢境療法背後的真相,遊戲任務完成了嗎?

腦海裏沒有響起熟悉的電子音,就證明的這一場遊戲還沒有結束。

安靜昏暗的辦公室裏,隻能聽見言惟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聲。

看著在桌麵上攤開雜亂的資料,言惟閉了閉眼,抬手揉了揉有些酸脹的眉心。

遊戲沒有結束,就證明夢境療法背後的故事不止眼前這些,是自己還落下了什麽嗎?

緩緩吐出一口氣,言惟單手支在桌麵上,沉下心來細細捋著這兩天的經曆。

夢境療法的第一階段,在活動室的服下的藥物,似乎和充斥在醫院的熏香會起一定的反應,借此控製每位病人的夢境,時間一久,病人原本的病情便會加重,緊接著便會有人把徹底失控的病人帶上四樓,進行第二階段的計劃。

然後根據顧淩一那邊的情報,第二階段所投喂的藥物,似乎就開始毫不掩飾地做了手腳。

正常人吃了會精神紊亂,患上精神疾病,那麽精神病人吃了會怎麽樣?

眼前桌子上散落的資料告訴了言惟答案:在服用了藥物之後,病人的頭腦會受到更嚴重的創傷,直至失去基本的行動與思考能力。

原本瘋癲吵鬧不停的精神病人被迫隻能直挺挺地躺在**,沒有了那些不正常的行為與自殘的傾向,這怎麽不能算是另類的治好了精神疾病呢?

整條邏輯線推下來很順暢,似乎事實就是如此,可是腦海裏久久沒有響起通關遊戲的提示音。

是自己思考的方向錯了,或者眼下還不是真相的全部?

辦公室牆壁上時鍾的指針慢慢轉動,唯一的一扇窗戶被窗簾掩住,外麵的光線隻能投射進來些許。

視線不由得看向玻璃窗那,言惟看見外麵的雨幕永無止休一般,進遊戲兩天的時間了,滴滴答答的雨聲就沒有停下來的時候,外麵的景物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聽著雨點輕砸在玻璃窗上的聲音,言惟抬頭看了一眼牆壁上的時鍾——

他已經在辦公室裏待了十分鍾了,不知道樓下白主任什麽時候回來,也不知道病房裏的若安在做什麽。

時間不多了,顧淩一雖然說著不用擔心他,但是言惟知道,眼下多拖一秒鍾,對方那邊就多一分危險。

既然遊戲還沒有結束,那麽定然還有什麽地方被言惟忽略了。

其實說疑點,也還是有的。

就例如遊戲背景裏提到的:這家私人精神病院在業內名聲遠揚。

夢境療法的這種手段,無異於抹殺了所有精神病人的生機與活力,這樣躺在**無法言語無法思考無法動彈,和殺了他們也沒什麽區別。

手段可以說得上殘酷,但是這樣就有一點惹人生疑了。

這些精神病人的親人朋友呢?他們被如此對待,真的沒有一位家屬提出來意見嗎?

夢境療法對於精神病人來說,已經算不上是治療手段了,它更像是一種毫無人性的酷刑。

一兩個這樣言惟可以理解,但是所有病人的家屬朋友都對此毫無反應,這就不對勁了。

是因為精神病人不被理解,惹人生厭,所以沒有人願意管他們嗎?

換位思考一下,要是哪天葉肖蘇被發現患上了什麽精神疾病,無論對方做了什麽事情,言惟都不會對他置之不理。

感情這種事情,不是輕易就可以割舍的。

所以,為什麽精神病人的家屬對眼下發生的事情毫無反應呢?

是真的冷酷無情到了這種地步,還是因為沒有得到相應的消息呢?

這所私人醫院在保密方麵似乎格外注意,無論是不準親人探病,還是被堵死的窗戶,似乎很是忌憚有人察覺到醫院裏的不對勁。

可是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所醫院名聲遠揚,定然會引起不少媒體官方的注意,就比如這一批的玩家,不就是偽裝成病人混進來了?

單手撐在桌子上,言惟思考得入神,維持同一個動作站了幾乎快二十分鍾,直到門外走廊忽然傳來聲音,他才猛地回神。

“還沒有找到人?”白主任的聲音帶著幾分冷,隱隱約約在門外的走廊上響起,似乎在朝辦公室的方向走來。

回來了!?

言惟顯然沒有想到對方這麽快就回來了,這座醫院占地不小,他估算著搜一遍二三兩樓至少也需要半個小時往上,卻沒有想到他們的動作這麽快。

猛地收回手,言惟臉上神情在瞬間沉下去,將手裏的資料放回辦公桌上,輕咬下唇環顧四周,淺棕色的眸子裏晦暗不明。

出去是肯定不能出去的,聽門外交談的聲音大小,這個時候言惟出門一定會和對方撞臉。

那麽就隻能在辦公室裏尋找藏身的地方了。

房間的布局很簡單,並不是很好躲,除了辦公桌的底下,也就左右兩邊櫃子下方的矮櫥能夠藏一藏。

辦公桌的底下風險太大,一旦白主任坐回到位置上,就一定能發現底下藏了人。

所以言惟沒有任何猶豫,動作快速而又悄聲地走到櫥門旁,俯下身子鑽了進去。

櫥櫃裏麵的高度隻有一米不到,想要容納一個成年男人的體型還是有幾分勉強,好在言惟足夠瘦弱,低著頭蜷著身子剛好能夠關上櫥門。

空間狹小黑暗,言惟放緩呼吸聲,盡可能不讓自己暴露。

幾乎是在言惟剛躲好的瞬間,腳步聲就到了辦公室門外,一隻手搭在了門把上,發出細微的聲響。